所謂怒氣,其實是極細微的,常人刻苦吸收幾日,甚至還感受不到它在體内的增加,遠遠不如将動物殺死,直接吸取怒氣的方式來得爽快,不過那要進階怒者之後才能夠實現。
當然一些天賦好的修士吸收的速度較之常人要快許多,尤其是有神符輔助的情況下,更是如虎添翼,好比小溪與江河之分。
神怒大陸廣袤無邊,并不是隻有怒氣一道才可強大,在遙遠的魔域邊界,存在着一個龐大的勢力,他們自稱道家,從不與俗世來往,自成一體,頗為神秘。在俗世中,還有佛家,他們依靠着自身的善緣,得到上天眷顧,獲得一些秘法,也不容小觑。
另有一方勢力,比道家還要神秘,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容身之地,他們被稱為邪惡的化身,人們叫它巫族,人人得而誅之。
基本上,大陸上就這四種修行方式,佛、道與巫族都是極為講究傳承,保持功法一脈的純正,故而勢力範圍極小,與怒者比起來,隻是滄海一粟,螢火之光,歸根結底,這個世界是怒者統治的。
不說佛門與巫族,且說道家,在修煉一途上,與怒者有幾分相似,初期都講究築基,也就蘇沐烈此時正在做的事。
但是築基之後,卻又大相徑庭,道家修煉與自然密不可分,怒者則是全憑悍勇的搏殺,或是同類,或是植物,或是動物,一切可産生怒氣的物體,都可掠奪其怒氣。
此時的蘇沐感受到的是從不曾體驗過的暢快,怒氣吸收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充盈很多,他醉心于修煉之中。沉迷的無法自拔,早飯都不願吃,小龍女勸了幾回。隻好獨自進食。
午飯他也不打算吃,沒有人能阻攔他的上進決心。他已經告訴小龍女,以後他一天一頓飯,吃喝拉撒之外全用在修煉上!
面對這種瘋狂行徑,小龍女充分理解,也不再打擾了。
不過她不打擾有人打擾,族長蘇天河來了。
一進門,劈頭蓋臉的大聲喝道:“蘇沐!給我滾出來!”
蘇沐煩悶的收了功,開門走出來。滿臉無奈,不滿的道:“又怎麼了?”
在他眼前,其父之怒已是無形,他看到的隻是神符的流逝,旁的一概不究。
卻不想蘇天河一把揪住他肩膀,一腳就踹在了地上!
小龍女美瞳一瞪,抗議道:“你打他做什麼?”
蘇天河鐵青着臉,道:“我打他還用不着你個丫頭過問!”
其實兩人心裡都明鏡似的,隻是不相信事情暴露的如此準确,這麼快就懷疑到他們頭上。
蘇天河怒氣凜然的叉着腰。俯視蘇沐:“你老實交代,秦家那顆紅杉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麼紅杉?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蘇沐擰着頭,表現着倔強。不過語鋒已沒有底氣。
蘇天河撩起一腳踢在他肩膀,厲色斥道:“混賬!還敢嘴硬?”
蘇沐再次被踹倒在地,還沒等他起來,小龍女已經撲在他身上,張開雙臂,對王天河叫道:“你不要再打他了!”
她扶着蘇沐肩膀,結合前兩次對蘇天河的印象,眼中霧氣蒸騰,道:“難怪你對我不好。原來你父親都是這樣對你的。”
蘇沐哪有心思理會她這點傷春悲秋,一躍而起。憤憤的看着蘇天河,道:“你打我我沒話說。總要告訴我原由吧?”
蘇天河戟指,點着他的眉心道:“等有一天沒人能保你了,你就知道什麼是後悔了!宋符師帶着秦家的人找上門了你還不知道吧?人就在前廳等着!那棵紅杉你碰不得!那是秦家打算進獻給宋春風的大禮,是做符筆用的!你把靈須摘走有什麼用?你是符師嗎?你畫得出神符嗎?簡直胡作非為!”
蘇沐清一下嗓子,道:“他們憑什麼賴在我頭上?”
“你個混賬,還不承認?紅杉長在秦家一千年都沒出過事,為什麼你住了一晚就死了?誰讓你住在秦家的?你可真有本事,你真有本事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别讓人找來!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敗家子!”
蘇天河說着就有點語無倫次了,再想來一輪家暴時,一個家奴跑了進來,恭聲道:“族長,秦家又催了,要您……将七少爺帶過去。”
忽地仰天一歎,正值壯年的蘇天河一下子老了許多,有氣無力的道:“老七,宋符師那種人物,不是我們能得罪的,你跟我說實話,靈須到底是不是你偷的?隻要你交出來,我會盡力圓轉,至多讓你當衆挨一頓揍,不會有大的閃失。我已年過百歲,成就僅此,未來隻能是走下坡路,可你未來還要承擔起蘇家的責任,不可做事輕率,你明白嗎?”
蘇沐不以為然,父親已是怒師境界,能活兩百多歲,在修士中頂多也就中年,未來前景無限,況且家裡還有六個同父異母的哥,何至于說得這麼慎重,好像現在就要把族長之位傳給他似的,故而将他這席話當做了耳旁風。
至于靈須,現在應該叫符筆了,已經吃到嘴裡的東西哪有吐出來的道理?大不了半年後揍秦輝的時候下手輕些,權當彌補秦家損失了。
“你說話啊!”蘇天河忽然吼道,那股強盛的氣勢瞬間又回來了。
“不知小女有沒有資格叫您一聲父親?”小龍女開口道。
蘇天河斜睨她一眼,冷然道:“既然蘇沐将你認作義妹,你稱呼我一聲義父未嘗不可。”
“好,義父,靈須的事我們不知道,他們不相信盡可來搜。”
小龍女也是個咬在嘴裡不肯松口的主,與蘇沐緊密的站在同一戰線。
蘇天河面目生硬的看着他們兩個,從腰間抽出一條黑乎乎泛着毛邊的長鞭。
蘇沐見狀大驚,這個鞭子他隻挨過一次,十二歲那年一拳打死一個偷看表姐王芳洗澡的家奴,被蘇天河抽了兩鞭,皮開肉綻,鞭鞭見骨,兩個月都沒好利索!真正是刻骨銘心。
他絕不會再像那年傻站着不動了,于是被他老子追得滿院逃竄。
“好熱鬧啊。”
這時,院中走來一人,正是宋春風。
身後跟着秦家族長,一幹長老,與兩個未謀過面的陌生人。
蘇天河也在詫異,先前離開的時候并未見到他們,怎麼就忽然冒了出來?
他如此警惕,在于那兩人都是怒師修士,而且散發的氣息絕不比六段怒師的他弱!
這一衆外人,聲勢奪人,出現在内院,自然招來蘇家族人關注,就連輕易不出門的蘇晴也來了,在一個丫鬟的攙扶下走進院落。
蘇沐将她拉在身後,柔聲道:“你怎麼也來了?這裡沒事,回去吧。”
妹妹蘇晴緊皺的眉頭始終不曾松開,堅定的搖了搖頭。
蘇沐無奈一歎。
“秦族長,看來你已經問清楚了,我也就無需拐彎抹角,蘇沐,交出靈須,自斷一臂,此事便了。”
宋春風氣勢淩人的說道。
秦輝也站了出來,兇巴巴的道:“蘇沐,你勾引我妹妹,夜宿我家,以為就沒人知道了?就算我妹妹包庇你,但是紙包不住火,我們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他這段話旁人聽着沒有不妥,但是卻向蘇沐傳達了一個明确信息,秦岚岚沒有出賣他。
其實秦輝很不願如此,畢竟他根本就不同意妹妹與蘇沐的婚事,隻是架不住她一再懇求,過來傳個話。
“證據确鑿?說來聽聽?”
蘇沐不是吓大的,自然不怕宋春風與秦輝的要挾,神情憊懶的道。
在場的無一不是江南道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不會容忍一個犯了錯的少年,用這種态度回應,他們上門興師問罪,自然不會空穴來風,秦族長當即掏出一塊玉佩,冷笑道:“紅杉樹下撿到的,我問過蘇族長,确實是你的東西。”
蘇沐笑道:“秦族長,您未必有些莽撞了吧?昨日大家都在你家花園觀賞宋符師大展神威,我就在場,難道你忘了?我還說身上少了什麼,原來是它,這就物歸原主吧。”
說着,他上前去拿玉佩。
秦族長将手一收,肅容道:“你還想抵賴?”
蘇沐道:“我沒抵賴,它是我的玉佩。”
“蘇沐,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交出靈須,自斷一臂,不然别怪我不念同鄉之情!”
宋春風冰冷的眼眸眯起,毒蛇般看着蘇沐。
在這小小的江南道,他無疑是君王般高高在上,就算是都城蘇家,也很少有人敢拂逆他的意思,他的權威絕不容許一個狂妄小子挑釁。紅杉靈須雖不如何珍貴,卻也是他垂涎之物,此次回鄉掃墓,打的就是秦家的主意,不曾想唾手可得的東西被蘇沐盜去,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蘇沐失笑道:“交出靈須,自斷一臂?這叫什麼同鄉之情!我也最後告訴你一次,我沒見過什麼狗屁靈須。”
“放肆!你個孽畜!老子今天不将你一頓好打!”蘇天河搶先發怒,提起拳頭就往蘇沐身上招呼。
宋春風冷笑,道:“蘇族長,别演戲了,不如讓我替你管教管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