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看看左右,道:“沒有人,你快把外衣脫下來,這件金甲你穿上吧。”
黃怡然這才松了口氣,拍着兇脯道:“吓死我了,你不早說。不用的,我有護甲。”
“我可是從不借人的,你不想用我也不勉強,不過我覺得至少比你的護甲強一些。”
黃怡然也見識過他護甲的厲害,俞一虹那些冰刺别說傷害他,連頭都冒不出來,他刻意将她帶來這裡,足見其心誠,既如此穿一次也沒什麼,總歸是他的好心。
“你轉過身去。”
她臉上一紅,雖說外衣,但是脫衣這個動作還是比較*的,她還沒在異性面前脫過衣服。
蘇沐連忙轉身,道:“都說高滿不好對付,你也不必太勉強,有時候同情自己也是很必要的,至于責任問題,黃導師并沒有要求你做什麼,而且你确實過早的看重這些問題了。”
黃怡然一邊褪衣,思索着他的話,同情自己聽起來還是挺感傷的,固然重要,可是誰來同情父親,這是他一生的事業,她願意做父親的墊腳石,所以必須去争。
“我穿好了。”
随後,蘇沐為她戴上頭盔,做了一些調整,看上去完全成了一個英姿飒爽的女中豪傑。
套上長袍,卻又成了那個溫婉的黃怡然。
看着她走遠,蘇沐也從另一條路回到了城堡前。
令旗兵站在場中央,揮舞了兩下,高滿和黃怡然一同出列。
高滿果然沒有客氣,令旗兵一走便使出殺手锏——“波濤滾滾”,那張水符比一般的符箓大一些,落地便是一片碧光,水波粼粼,乍然騰起波濤,就是那種能夠想象到最洶湧的波浪。
黃怡然慌張了一下。她的逝水不返雖然也是中階水符的極品,但是面對這種高階符箓,實在無可奈何,連那一道波浪都沖不出去。
逝水不返講究一往無前的氣勢。但若是連“逝水”都不能做到,“不返”的威力也就成了子虛烏有,好在有蘇沐的金甲護體,波濤一時間也傷害不了她。
高滿面無表情的看着黃怡然,頓時明白了她的護甲有問題。他是符箓部的第一高手,早已過了如何打敗對手的階段,更在意打敗對方用去多少時間。
像黃怡然這種級别,一般來說是撐不過半柱香的,甚至有時候時機對了,幾息之間就能打得對方求饒。
但是她已經堅持半柱香了。超出了他平時的記錄,讓他倍感沒面子。
“靠着一件護甲多堅持一時半刻有意義嗎?”
他冷哼一聲,拿出一枚火紅色的符箓,望空一抛化成一蓬紅雲,當頭朝黃怡然墜下。
黃怡然随即祭出一枚風符。兩道強風從她手邊蹿出,卻吹不走紅雲,隻是停滞了片刻,繼續下降。
紅雲落地後成了火,遠遠看去,一圈洶湧的波浪中燃燒着熊熊烈火,身在其中的滋味讓人感同身受。不禁為黃怡然擔憂。
曹瑩瑩抑制不住緊張,緊握着粉拳,走上前去目不轉睛的看着已經看不清身影的黃怡然,叫道:“怡然,認輸吧,不要再強撐了。這麼下去你會受傷的!”
“我不認輸!”
黃怡然倔強的聲音傳了出來,她還在反抗,用各種符箓驅趕烈火與波濤,曹瑩瑩聽了直跺腳,眼眶的淚花一直打轉。
“總是要輸的。你不要再任性了!”
曹瑩瑩愛之心切,責備的埋怨道。
戰鬥到最後一刻和主動認輸是有本質卻别的,黃怡然很在乎這一點,叫道:“我不要認輸!”
波濤火影中已經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水與火的交融爆出一片蒸騰的熱氣,按理說這兩股屬性不同的力量在一起會自動抵觸,但是高滿的高明之處在于能夠将它們融合,到最後,火焰全部融進水中,每一道激流都夾雜着一條火焰,圍着黃怡然不停的攻擊,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給觀衆們獻上了一場視聽盛宴。
但是身在其中的黃怡然卻經受着從未有過的煎熬,驟熱驟冷之際,渾身刀割一樣的疼,她哭了出來,卻還是不肯服輸,多虧了蘇沐這件衣服,讓她不至于過早的敗北,能讓她繼續堅持下去,但也正是有了這件衣服,才讓她嘗到了高滿真正厲害的地方,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暗流的威力會越來越大,更不明白水與火是怎麼融合到一起來欺負她的。
“高滿!不打了,她認輸了!”
曹瑩瑩不想看到黃怡然有生命危險,沖高滿遙聲喝道。
“水火剛剛交融,威力也才剛剛顯現,她現在就是認輸我也不答應了,大家也不想錯過一場好戲吧?”
高滿冷冷一笑,欣賞着自己的傑作。
導師席上的黃髯一臉冰冷,看着自己寶貝女兒被人這樣欺負卻完全無可奈何。
曹瑩瑩的焦急,高滿的得意,黃髯的心痛,蘇沐都看在眼裡,就是看不到黃怡然的痛苦,越是看不到越能想象她的煎熬,讓他重新認識了這個柔弱的女孩,也理解她這麼做的用意,越是柔弱的人心中越有信念,為了自己的抱負會用性命堅持下去,他實在不想看到黃怡然為此付出性命,她應該不會那麼傻吧?
黃怡然的哭聲更大了,時而尖叫一聲,也不知面臨着怎樣可怕的局面,她的堅強讓人動容,也讓某些人暗自得意,衆位導師也是個個臉色沉凝,都不願再看下去了。
“高滿,夠了。”
首席執教終于發話了,這在争奪賽中極其少見,導師是不得幹預比賽的,可是首席執教卻有這個權力,他是輕易不會這麼做的,但是作為高滿的父親,他也不願兒子在别人心中樹立一個殘忍的形象,黃髯的女兒從一開始就輸了,打下去隻是淩辱,沒有任何意義。
别人的話高滿不放在心上,但是父親開口就不同了,他隻好乖乖收手,停止了對黃怡然殘殺。
水流退去後,黃怡然跪在地上,白袍早已不在,那件金甲也不堪淩虐,破爛不堪,一道道顯眼的口子布滿其上,滲着鮮皿。
蘇沐心中暗驚,高滿的符咒果然淩厲,金甲竟然抵禦不住,跟俞一虹簡直是天壤之别。
曹瑩瑩第一個沖上去,抱着奄奄一息的黃怡然,氣道:“讓你逞強!我都跟你說了不要這樣,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她大喊大叫,氣的自己先哭了,黃怡然卻一臉虛疲,緩緩看她一眼便昏倒在她懷裡。
令旗兵冷酷的走來,揮旗宣判結束。
曹瑩瑩不顧接下來是誰的比賽,抱着黃怡然就走了。
蘇沐也無心觀戰,跟着她們走去。
“謝謝你的護甲!”
來到樹屋,曹瑩瑩将金甲從她身上脫下,對蘇沐說了一句,匆匆進了自己的房間。
蘇沐在廳房等待,看着金甲上的縫隙,微微皺了皺眉,金甲的防禦能力是不斷吸收本體靈力來維持的,也就是說從第一道口子破裂時,就說明她已經開始虛弱了,但她卻堅持了這麼久,換成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不過他如果堅持到這種慘狀,烈陽皿脈的狂性也早就激發出來了。
金甲的破損處在緩緩恢複着,但是黃怡然的傷卻不可能這麼快,一整夜她都在哀嚎中度過,整整叫了一夜。
蘇沐和曹瑩瑩一言不發的坐在廳房,傷口有很多*之處,蘇沐不方便進去,曹瑩瑩便一遍又一遍的進去為她處理傷口,安慰一番,她閉上了眼,她便走出來和蘇沐繼續沉默的坐着,直到她再次哭出聲來,她再連忙進去。
曹瑩瑩也是一直在哭,即使坐在蘇沐身邊也抑制不住悲傷,幾乎哭了一夜,看着她們兩個異性姐妹如此情深,他也頗多感觸。
“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這件金甲,她也不會堅持這麼久了。”
快要淩晨的時候,蘇沐内疚的道。
曹瑩瑩紅着眼睛看着他,道:“不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護甲,她會受更重的傷,我了解瑩瑩,别看她現在這麼痛苦,其實能夠堅持這麼久她心裡挺滿足的,她就是個傻丫頭。”
蘇沐能把金甲借給黃怡然,已經說明他心中對她的喜歡,雖然不是那種*的喜歡,但他的确疼惜黃怡然的善良與倔強,要是祭女被人打成這樣,他當時就會沖上去,根本不會在乎什麼規則,皿債皿償立刻就會報複,對黃怡然雖然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但是在這所學院裡,除了祭女,黃怡然便是他最喜歡的人了,心裡的确不是什麼好滋味。
“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抽簽抽到高滿?”
曹瑩瑩又一次從房中走出時,蘇沐沉聲問道。
曹瑩瑩抹去眼淚,怔怔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什麼辦法,隻要你進入前十,便有機會和他較量。”
“我是說我的下一場比賽,有沒有辦法抽到他?”
“抽簽都是公平的,這個無法作弊。”
蘇沐不屑一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比武,這種事從來沒有公平,一定有辦法的。”
“你想挑戰高滿?”
蘇沐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挑戰太擡舉他了,我就是看他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