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擡舉我,我才做了兩年的三等丫鬟,針線活可就一般般,做個鞋子,繡幾朵花還成,别的做的可不行了。”蘭草搖了搖頭,她針線活一向普普通通,而且她最不耐的就是這些個費時的東西,奈何做丫鬟的哪個能不學針線,她也隻得每日抽時間練習,才學了個大概,到不至于讓人看了笑話。
林溪見過蘭草的針線,雖然算不上精品卻也是針角緊緻,可見是用了心的,若沒有一日一日的練習斷沒有這樣的水平,她抿嘴笑道:“姐姐倒是謙虛的很。”
三姑娘身邊有襲香玉香兩個大丫鬟,平日裡負責姑娘的起居,又有月秋,月蘭,月荷三個二等的丫鬟,負責姑娘的衣食住行,她們三等丫鬟四個,說白了就是給一等二等丫鬟打下手的。平日裡送食,跑腿,做針線,或者打掃姑娘的起居室。
但是三等丫鬟是沒資格進主子卧室裡伺候的,就是送飯食,也是由大丫頭接過,端茶送水,伺候主子吃飯更是一二等丫鬟才有資格做的。
三姑娘院子裡人雖然不多,卻是各司其職,不會逾越絲毫。
三姑娘性子柔和,對待下人一直寬厚的很,卻也不會縱容,往日裡有那些不守本分的刁奴三姑娘可沒有絲毫手軟,該發賣的發賣,打闆子的打闆子,因此再也沒有人因為三姑娘柔和而小看了她。
林溪思考着眼下的處境,李府不在京城,而是離京城不遠處的陽城,離京城差不多有一百多裡的路程,林溪就算出去也沒法去京城,隻能托人去打探,打探就要花錢,雖然她現在是個三等的丫鬟,每個月月錢比起以往漲了幾倍,對此而言卻是杯水車薪。且林永康和繼母又将她每月的月錢都要去,林溪歎了口氣,錢啊!這種東西她從來不曾在意,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因為它而愁眉不展。
她是被林永康賣了死契的,官府是有備案的,若是李府不說話,她就是逃了,也遲早會被抓回來,而且沒錢,沒路引,又是個小丫頭,她又能去哪裡,昨夜太過急切了些,隻想着要出去,如今仔細想來,哪裡又有那樣容易。
且先看看吧,林溪安慰自己順其自然,有些事該發生的誰都阻止不了,有些事,隻是時機未到。
且說林溪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焦慮,過了幾日,李府準備了宴會,李雪睡前便吩咐了黃媽媽要早起,因此這一日天還是墨黑色,林溪便起了床來忙活,府裡的丫鬟婆子忙了兩個多時辰三姑娘方才穿着簇新的衣服帶着玉香襲香出了門。
黃媽媽也不在院子裡,被大太太叫去幫忙了,黃媽媽又叫了幾個得力的管事媽媽出去,宜華院一時安靜了下來。
幾個無事可做的丫鬟坐在廊下聊家常,玩遊戲,悠閑的很。
蘭草手裡拿着一面繡了一半的荷花,看着院子外的天空覺得無的很,又想着府裡肯定來了不少夫人小姐,一時覺得有趣,心裡頭便十分的想去瞧瞧。
林溪見蘭草把帕子拿起又放下,便笑道:“你這是怎麼了,這樣的心神不甯。”
蘭草看着林溪,看了半響突然興奮的道:“寶兒,這院子裡實在無趣的很啊,姑娘每次出去都不會不帶我們,我們自個偷偷去看看怎麼樣!”
林溪聽的掩嘴笑道:“姐姐膽兒也忒大了些,要是被發現了,可是要被罵的!”院子裡的丫鬟也是常常要出去辦事的,出院子也不需要請示,隻不過這種非常時期穩重的丫鬟都不會往外面跑,省的自己還不知道就犯了什麼錯。
以前二姑娘丫鬟因為好奇,府裡家宴的時候就偷偷的跑去,結果與别家的丫鬟發生了嘴角,最後兩個丫鬟還動了手。大太太丢了面子,一氣之下直接将這丫鬟發賣了,老子娘也一并賣了,又罰二姑娘跪了一夜的祠堂,抄了五十遍女戒,這此之後,各院的丫鬟倒是不敢随便出去走動了。
“我們隻偷偷的看一眼,又不跟前面去看,以前那丫頭自己笨,被太太賣了也是她自己蠢笨如豬,我可不是她。而且啊,我聽說這種宴會可熱鬧了,各家的小姐夫人都會來的,這種事情啊一般都是為了府裡的少爺們挑對象準備的呢!”蘭草見林溪面色沒有反對,想把她一起拉下水,誘惑的蠱惑道。
林溪心道這表姑娘表少爺一來李府就準備宴會,他二人都到了說親的年紀。李雪今年才12歲,說親尚早了些,二姑娘已經定了親,至于大少爺,錢氏是想讓他考中秀才再說親,這宴會十有八九是為江甯兄妹倆準備的。
林溪這幾日思考一些事,有些頭腦昏脹,覺得出去透透氣也是不錯的,而且三等丫鬟在沒有那麼多事要做,每日裡大半的時間都清閑的很。
點了點頭,看着蘭草道:“我們就在偏僻處逛逛,免得惹了太太姑娘的雅興。”
蘭草點了點,心道那是自然,她可沒那膽子跑到那那些太太跟前,就是讓三姑娘身邊的丫鬟婆子發現了,也少不了她的冷眼。
這邊李雪領着玉香襲香往錢氏的住處去,路上正好看到了兩位姨娘也往這邊過來,互相行了禮問好,一起說說笑笑的往錢氏的院子走去。
這邊江甯來的早,李雪進屋子的時候正好看到錢氏與江甯一起在說笑,見李雪進了屋子,錢氏放下茶杯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着你呢,你便過來了。”
兩位姨娘随後也進了屋子給錢氏請安,李雪見二位姨娘請了安,也規規矩矩的給錢氏請了安,叫了聲母親。
錢氏點了點頭,跟兩位姨娘說了幾句,便讓她們各去忙了。
周姨娘與吳姨娘點了點頭,告退了離去了。
錢氏看着面前已經褪了嬰兒肥的李雪,嫩條抽枝般一日日長開的身形,十分欣慰的笑了,看着她寵溺的笑道:“今兒一看,雪兒都已經是大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