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蕭狐疑的看着兮夜，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語。

　　“怎麼說呢？
從你們的角度來看，他們都是不能被原諒的人。
”兮夜轉動着椅子，把椅子的背面留給所有人，“所以才說待在這個世界上是一件苦惱的事情，稍微發洩一下自己的情緒都不能被允許，二十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同樣。
”

　　對于這句話白桐又深切的感悟，因為他總是扮演着别人眼中善良的人。

　　“你什麼意思？
”何蕭有些不解。

　　“看看這個吧。
”兮夜在鍵盤上敲動了幾下，然後移開了椅子。

　　幽藍色的屏幕上顯示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白桐有些好奇，他站起身貼近了屏幕。

　　‘死者：王月，女，28歲，自由職業者。
父母離異，年幼時經受過家庭暴力。
十六歲的時候被養父侮辱，同年殺掉養父。
二十歲就職一家酒吧，二十三歲成為無職業者，之後殺掉了母親，找到生父的所在地，并殺掉了他……’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白桐眼睛有些疼，他看見小字旁邊還有一張照片，不像是證件照，倒像是偷拍。

　　照片裡的女人長相成熟，同樣也很漂亮。
隻是她面無表情，雙眼無神。
這個時候白桐都有些相信她是迷信某個宗教或者是被某個傳銷組織洗腦了。

　　之後兮夜高興的翻動着自己的調查成果，何蕭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上跳動的畫面，一直都沒說話。

　　好在這些資料在五六分鐘之後就結束了。

　　白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或多或少也看了那麼一點。

　　事情在他心中也差不多有了定論。

　　“怎麼樣，我的偵探先生，你能想出什麼嗎？
”兮夜把電腦變成待機狀态。
藍白色的屏幕上飄着一朵紅色的花。

　　白桐覺得這其實和藍白色的屏幕一點都不搭，他腦海中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瞬間又消失不見。

　　“死者年輕的時候都受過迫害，而且他們曾經都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
”何蕭想了想說，“隻是……關于他們為什麼會成為殺人魔，還有為什麼被殺沒有任何詳細的資料。
”

　　“解決事情是你們的工作，我想我已經給你們提供了足夠多的資料，在沒有政府的社會，想要調查出這種東西還真是麻煩啊。
”兮夜又開始轉動着椅子，像個收到禮物的小孩子一樣開心。

　　“可我不覺得這種資料是真實的。
”何蕭說，“編故事這種技能，應該誰都能學到。
”

　　“居然被懷疑了，真是傷心啊。
”兮夜停下了手上的東西，下一刻他又動了起來，“沒什麼必要哦，我對那種被欺騙了所表現的情緒可沒什麼興趣。
”

　　何蕭盯着兮夜，什麼也沒說。

　　“算了，信不信由你。
”兮夜說，“再說說剛才死掉的那個人吧，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叫做王世飛吧，記住别人名字真的是件麻煩的事情。
”

　　“那個男人怎麼了嗎？
”白桐剛才就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那個叫王世飛的偵探沒有在兮夜的資料裡。

　　“委托人，他在我這裡得到過情報。
”兮夜說，“我想，他同樣和何蕭有着一樣的興趣吧，覺得生活很無聊，想要從死人那裡尋找樂趣，所以我才最讨厭偵探這種職業。
他們總是在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上尋找樂趣，那種東西能反饋給你什麼，他們什麼情緒都不會有了。
”

　　“你把剛才給我們看的告訴他了嗎？
”何蕭問。

　　“所有人對我來說都是公平的，既然他想要這些情報，當然我會告訴他。
”兮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關于他為什麼會死掉這件事情，其實你是知道的吧。
”何蕭冷靜的看着兮夜。

　　白桐覺得他們好像在做一場博弈。

　　整個房間裡都彌漫着硝煙的味道。

　　“沒有啊，你以為我是什麼。
雖然不是人類，可也不是神啊。
”兮夜好笑的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向他索要的報酬是什麼。
”

　　“是什麼？
”白桐對這種東西有些興趣，準确的說是，他從來都沒有反感過面前這個奇怪的男人。

　　“也沒什麼，我開始懷疑自己都情緒的品味是不是降低了，我當時隻想知道，他在死亡之前。
不，應該是在得知自己很快就會死亡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臉上是什麼表情。
”兮夜望了一下天花闆，接着注視着白桐。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在他死之前，你看見了嗎？
”白桐的心髒莫名躁動起來。

　　“看見了哦，那毫無節奏跳動的心髒，那驚恐的面龐。
我真的是太喜歡了，所以才說人類是最有趣的了。
”兮夜站起來興奮的說，過了一會兒，他冷靜下來坐回了椅子，“隻是啊，人類總是千篇一律的表現着自己的情感，想要碰到幾個特殊的人很麻煩。
最開始被殺掉的那個女人算是一個，哈哈，她被殺掉的時候内心居然毫無波動，真是太神奇了，我都開始覺得她的死有些可惜。
”

　　白桐心中躁動的情緒平息下來，他覺得面前的男人越來越像個瘋子，可就是這樣他都沒能産出厭惡的情感，他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樣變态。

　　不，不是這樣的，肯定不是這樣的。
白桐在思緒中瘋狂的否認這一點。

　　“何蕭，怎麼樣，不表達一下你的看法嗎？
”兮夜看了白桐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又看向了何蕭。

　　“請等一下，我從剛才就在想……你其實就是殺人犯吧。
”何蕭平淡的看了兮夜一眼。

　　白桐聽見這句話也回過神來，他看向面前這個長相清秀的男人，又把目光投向何蕭。
他不知道何蕭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為什麼？
”兮夜收起了笑容，平靜的看着何蕭。

　　“首先，你為什麼會清楚别人這麼多的隐私，在沒有政府的33區，我不覺得這些東西還有人會備份，他們可拿不到任何工資。
”

　　“然後呢？
”兮夜催促着他。

　　“然後……你為什麼能知道别人死之前的表情，叫王世飛那個男人就算了，你連第一個女人都知道。
剛才聽你說，你應該是得知發生了連續殺人案才開始調查那些人吧，你不覺得你的話語有些矛盾嗎。
調查的時候那個女人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你是怎麼看見那個女人死之前的表情的。
說到這裡，還有一點我有些奇怪。
你說的也許沒錯，我是打着正義的名号來排解無聊的時光，其實陌生人的死亡和我的關系也不大。
至于你，為什麼會為了一件莫名其妙發生的殺人案而專門去調查，明明在33區這個地方街邊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白桐目瞪口呆的看着何蕭，之前兮夜說過的話，他差不多都忘記了，沒想到何蕭居然還記得。

　　“還有嗎？
”兮夜依舊很平靜，好像這件事情和他無關，“你總要拿出點證據來證實你的猜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