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梅笙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在自個母親墳頭挖東西的時候,車施正在細細研究那本剛到手的遊記。
深藍色的線裝封面,隻有兩個白框黑字曰:“遊記”,簡陋的就像從大街上的書攤裡淘回來的便宜貨似的,平淡無奇。
此無名修士不曉得修為術法如何,這文字功底卻是能最先窺見一二的,簡練犀利的語言風格,華美瑰麗的辭藻,文中的許多奇景異地都很引人入勝。
最初她也是很欣賞的,可讀着讀着就沒心思管這些了,因為她發現一個非常可怕的事情。
據此無名氏的記載,這裡叫做“罟神界”,罟,網也。從文字裡透露,這裡在上古時期極有可能是流放修真界異端分子的所在。她聯系上之前遇到的柴山三英,那麼奇葩的職業,在岵汨界根本就沒見過,原來一切都是有淵源的。
等等,罟神界?她一再确認不是作者自己起的狗屁名字,是人家本來就流傳了萬萬年的。她頓時猶如被一個晴天霹靂砸了個正着,她現在腳踩的這片大地已經變得這麼厲害、這麼徹底了?
完全無法接受這一現實的她,敲敲腦袋,整理一下暈乎乎的思緒,繼續看,她必須搞清楚這一點。可是,兩個時辰之後,當她看完整本書時,抓狂的内心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很明顯,她是被坑爹的聿魂珠又一次帶離了原來的世界,從八卦陣寶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天地巨變了。
所以說,她之前信心滿滿的以為隻是被扔到岵汨界的哪個犄角旮旯裡且很快就能找到回到玄玉宗的路完全就是一個錯覺。她就說才多長時間,怎麼俗世裡連朝代都分不清了。原來,岵汨界已經離她不知道有多遠了。想來,這個罟神界一定是在非常偏僻的地域,畢竟流放衆修士的地界,按理來說要多遠有多遠,要多難回有多難回才是。
可是。這既然已經不是在同一個世界,為什麼兩地的人卻說着同樣的話,寫着相同的文字?
對了,就是這一點。讓她堅信自己一定是在原來的世界,這也太混淆視聽了。她揉揉額頭,這下,别說找到回去的路,怎麼在這裡混下去都難說了。
按着遊記裡說的。作者本人是見過從别的世界過來的修真者的,不過大多都是元嬰期的大修士。從這一點,她猜測要麼隻是碰巧,要麼就是過界有條件,比如修為要達到金丹或元嬰之類。
現在想一想此地在以前是大牢房,她就覺得心慌,想一想這裡的修士大多都是那些人的後代或徒子徒孫,總感覺以後會更加艱難。對了,既然是大牢房,那如果隻有進的沒有出去的方法。那可怎麼辦?當然,這是最壞的的情況,隻能暗暗祈禱不要遇到。
且說,好不容易對岵汨界産生了一點歸屬感,讓她這個從異界而來的遊魂終于覺得有點安穩的時候,命運再次捉弄了她,讓她又成了一個浮萍,在陌生的世界重新開始。
人被震撼住的時候,總需要時間來緩沖。
車施不是一個最堅強的人,但也不是多懦弱的。即使事情超出了想象,但總不能因為這個,她就要死要活的不過日子了。修真界,時間就是生命。如果為這種事情而誤了大道,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整理好心情的她繼續思考,這遊記雖然無情的揭露了這一事實,但也總比她一個人像個無頭蒼蠅亂轉的好,搞清楚了這一點,心裡奇迹般的竟好受多了。
從遊記中還可以看到罟神界的一大特點。那就是此地修士極其善于神魂攻擊。這情況她已經從那王霸兄弟身上隐約察覺出了一點點,如今被證實,頓覺覺得眼前的境遇又灰暗了一大截。
噫籲,她強大的神魂在這裡将無用武之地,她将處處受到此方面的壓迫。好消息是本土修士對肉身和術法的重視度不夠,這在柴山一戰中,也感受到了。
那麼,面對這種窘況,也隻能揚長避短,再尋機彌補自己的短闆了。
接下來,先要找到修士聚集地,可從她的觀察,罟神界的凡人似乎對修真者一點都不知曉,對之前奇怪的現象也有他們自己的解釋。把丸紅那種邪物稱作怪物,就算知道僵屍這個名字也不會有多聯想,把除了邪祟的修真者隻尊稱法師,對國師這樣的存在也隻是感歎、驚奇、仰慕一些,從來沒有想到不一樣的世界。
這種情況比之岵汨界的人們還要封閉,那裡的普通大衆最起碼隐約從童子大會能知道修士的存在。不過,對于仙人,估計所有的百姓都是相信存在的。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罟神界靈氣枯竭,這裡修真界的前景并不好,自己和後代的供給都維持的艱難,哪裡還會從俗世裡找些天才來占用他們的資源,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然而,這種固步自封的狀态又何嘗不是自尋死路,沒有新鮮皿液,罟神界越來越落後,煉體煉氣煉丹皆都不是很受提倡,不修法術,衆人都偏重神魂的修煉,雖然是适應了罟神界的環境和靈氣情況,卻也成了一代代傳下來的弊病。
一方面,車施也從遊記中了解到幾處筆者補充資源的坊市和修真門派及氏族聚居地。她打算從這裡着手,打探進去,然後再了解信息,找到界面傳送陣。她相信既然别的世界的修士能出現在大衆的視線裡,且沒有引起騷亂,那就一定有衆人皆知的傳送途徑,最常見的就是界面傳送陣了。當然,像她這種通過異寶如聿魂珠被傳送的就是個别中的個别了。
聿魂珠總在她渾然不知的狀态下胡亂傳送,且連進出都時靈時不靈的,實在難以讓她抱有多大的期待。
她想好自己下一步怎麼走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神識一掃,剛好查到白梅笙從外面回來,想到他的事情,便決定暫緩一緩行程,等他一切搞定後再走不遲。
白梅笙抱在懷裡的妝奁是他母親下葬時,他親手埋下去的,裡面的東西隻有他和父親知道,如今父親已死,這世上也隻有他了。
妝奁裡最上一層全都是當年父親收集到的對他有利的證據,第二層是店鋪田宅的地契及官府的文書,還有一塌子總數為一百萬的銀票。最後一層是個夾層,等閑注意不到,裡面隻有一張紙,紙上隻有幾個字,是一個地址,那裡藏着柳家所有的家底。
他将地址拿出來看了一眼,便舉到燭火上将之引燃。剩下的東西全都裝回去,看了看天色,他叫上弟弟,一起再去了一次那座小院子。當着弟弟的面将東西拿出來,一一展現給齊王看,好教柳笛知道,他們到底付出了什麼,父親平反的證據又都有哪些。
八歲的少年,已經不小了,也該知道些肩上沉沉壓下來的是怎樣的一種責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