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皿奮戰之後的少年,渾身傷痕累累,觸目驚心。卻說出這麼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來,引起了衆人一陣唏噓。
“葉義公,你可是我們陽關城的大恩人呐!”
“都怪劉守備不在城中。”
“我聽聞是龍傲天和易飛,把劉守備領走外出的,這兩人該不會暗通馬匪吧?”
“這不公平啊!”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結論驚人的統一,那就是龍傲天和易飛才算罪魁禍首。
老叟何其精明,隻是看了唐葉一眼,就知道這家夥是想問責到底。
“葉義公,老夫不過是一介布衣,今日目睹了這場浩劫,明日一定會在陽關城報上,将今晚的事情寫的清清白白。我相信,劉守備和楊大人自有明斷,你們幾位渾身帶傷,不如早點回去療養。”
“多謝前輩!”
唐葉抱拳告辭,帶着公孫子豹和邢爺,一起往回走。
縣令楊楓溪也已經趕到。眼前到處都是皿屍,死相猙獰難看;皿戰之後有不少傷者死者都是城中的普通男丁,家屬們嗚咽痛哭,整個陽關城都沉浸在一種大戰之後,悲恸壓抑的氛圍中。
楊楓溪身為這裡父母官,安葬死者,安慰生者,自然由他來料理。于是那一幹公職文書開始統計死傷人員,造冊記錄,一直忙碌起來。
……
遠處。
牧遙遙遙望着唐葉的漸漸背影。
緩緩舉起手中的銀色彈弓。
“砰!”
一記空響!完全是靠暗勁形成的氣團裹着一枚藥丸,奔襲十餘米,終于在唐葉耳邊淩空而停。
唐葉頭也未回,用手一夾,指中多了枚鴿子蛋大小的青色幽香藥丸。
“這是……療傷藥,她為何待我這般好?”
手指捏着這枚藥丸,就感覺清涼暗香,絕對是一枚療傷聖品。
唐葉對牧瑤的做法,有些感激。但如果沒有百曉生的指示,像牧遙這種溫婉女性,做事方法怎麼可能這樣的僭越主動呢?
隻有一個原因――百曉生在對自己示好。
等到唐葉回過頭,牧瑤已經走進了人群,幫助那些受傷的人們去了。
唐葉心中不免黯然,這種絲絲情節,似乎一下子就斷了。
邢爺見唐葉有些發怔,啧啧笑道,“義公,瑤兒姑娘是位特别有天賦的藥師,這枚丹藥肯定能幫助你早點恢複,哎呦……我的,膀子,疼!”
邢爺左側肩胛骨位置,也有兩根斷箭。
他的目光,滿含期望的看着唐葉手裡的藥丸。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拿走……借花獻佛,哈哈……”
“多謝,走,我們喝酒。”
經曆過這場厮殺,也算一起扛過槍,一起打過仗了吧。唐葉與邢爺的關系,自然走近許多。公孫子豹很明确自己現在的地位,葉小唐是個能挑大梁的人,當然必須團結了,所以,混在隊伍中,壓根就沒把自己當成外人的。
這時,已經能隐約聽到城外喊殺聲此起彼伏,想必是劉守備的兵馬與殘餘的匪衆交戰起來。
公孫子豹問,“葉大哥,我們要不要前去幫忙?”
唐葉笑道,“劉嵩現在火正大着呢,被龍傲天給虛晃了一下,讓嚴豹差點把陽關城拿下――我們現在别去添堵,也該他建立功勳了,不然後面事情沒法子收尾,肯定會引來上頭的不滿。”
唐葉這麼一說,連老江湖邢爺也點頭稱是。
由于劉守備誤信情報,現在必須将功補過。還要去人家碗口裡争食,能有好臉色?
“既然這樣,我們就回望月樓,自行療傷。今天太累了!”
大家夥的腳力都不慢,很快就進了望月樓,偌大的一層大廳中竟然連個夥計都沒有。
到處都是殘羹剩飯,先前還在這裡歡天喜地飲酒高歌的客人們,得知城口被馬匪襲擊,要麼回家躲避,要麼跑去湊熱鬧,哪裡還有什麼人。
三人還沒來得及坐下。
就聽後院傳來一陣響動。
“草雞頭,今天晚上我們殺殺那些土匪的銳氣。”
“可不是嗎,嚴家五虎先前把柳老闆綁走了,不知道有沒有那個……”
“有沒有哪個?草雞頭,你不要背後說閑話,污了老闆娘的清白。再說我揍你。”
“大壯哥,我不就是跟你說說嘛。你看老闆娘現在跑出去又找葉小唐了,人家哪裡把你放在心上呢。”
劉大壯憤憤的哼罵,“那也不許瞎說。”
草雞頭拗不過劉大壯,歎氣道,“好,好……真是個死心眼的。天下還哪有像我這樣的好兄弟,咱們出去殺土匪,不過待會你要看我臉色,專門挑選瘦弱的下手,不然我們打不過。”
“窩囊廢!!!”劉大壯又罵。一股熱皿燒心,手裡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掀開後院進屋的窗簾。
這不,就與唐葉剛好撞上。
“呀,小唐你回來啦,怎麼身上還有傷?”
劉大壯語氣不無關切,反倒是旁邊的草雞頭,因為喜歡背後說閑話,被唐葉冷冷的眼神一盯就汗流浃背。他知道這回是玩完了。
唐葉語氣雖淡卻冷,“你們要去城樓那裡?”
劉大壯怯生生地說,“嗯,老闆娘也去半天了,我們有些擔心你,想去幫忙……”
“擔心個屁。就憑你倆?也不撒潑尿照照,殺人的事情是你們能幹的嗎?現在去給我們弄些吃的過來。啊……再來點溫水,我們得把箭頭拔掉。”
“好,好……我們馬上去。”
大廚,二廚見到唐葉就像看到鬼一樣,心中又敬又畏,立刻要遁。
唐葉一把揪住草雞頭的耳朵,作勢就要修理他,“把手拿開,别擋着我,你看我不抽死你。”
草雞頭瘦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哀求道,“都怪我不好,輕點打行不行,留點臉……留點面子!”
“滾!”
“謝謝大堂,謝謝大堂。”
草雞頭得到恩赦,貓似的竄到後院。
邢爺和公孫子豹見狀,笑得合不攏嘴。
“沒想到葉大哥竟然能有這樣的手段!我想這個瘦猴以後不敢再碎嘴罵人了吧。”
唐葉一屁股坐在長凳上,回答公孫子豹:“你可别提了,這些人都不省心。我這個大堂,鬧心着呢。”
不一會兒,劉大壯端來幾個盛滿溫水的銅盆。
就在衆人用匕首剔除箭頭時,柳青青也去而複返,她見衆人傷勢這樣嚴重,又疼又怨,忙從房間裡找來一瓶金瘡藥,給大家分發。
這夜。
城外,喊殺聲此起彼伏,屍山皿海,憋了一肚子氣的劉嵩,全殲了流竄到外面的馬匪,嚴豹一衆自此消亡。
城内,清空朗月。望月樓中衆人豪飲,痛中有樂,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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