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他們剛剛從京城回來,但是事情沒有半點眉目,一說起淮州的事情,大家都是搖頭,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去觸這個眉頭。
就這樣,大家一路走一路聊,路上互相照應,很快就來到了省城白沙。
進城以後第一件事,大兒子就跑到玉剛府上去說淮州的事情,但是這麼大的事情,玉剛也不敢擅自做主。
沒辦法,大兒子就給京城的和中堂和李中堂均去了書信,請求他們代為幫忙,讓淮州還是回到黔城為官。
在等待回信的日子裡,他們派人将淮州一家子和鐵橋,從黔城接到了省城白沙,并抓緊時間,為他們辦了婚事,圓了這個小夥子的一場夢。
書信寄出去一個月以後,京城的回信還沒到來,大兒子就有點心急了。
如果和中堂和李中堂都不敢觸碰這個案子的話,那他隻有找當今大王了,他請玉剛用總督府代奏文書,直接給擔心大王寫了一封信,詳細說了淮州在黔城的政績,也說了玉剛與淮州共同配合,推動一省經濟發展的事,就發了出去。
因為涉及到姻親的事,在文書裡面,大兒子說得動情動理,差點把自己都感動了。
一個月以後,和中堂和李中堂的回信還是沒有等到,卻等到了朝廷通過總督府轉寄來的大王的回信,以及廷寄的副本,朝廷升任玉剛為中堂,接替剛剛退休的炳章,而淮州則直接接替玉剛,任總督。
這一變化,出乎了玉剛的意料,也出乎淮州的意料,更是阖省官員們想不到的,想不到一個被罷免的官員還能被再次啟用,而且還是連升三級,從知府直接升到總督。管轄三省。
進入機樞,一直是在總督任上幹了好多年的玉剛的夢想,也一直在努力,但就是不得其法。想不到大兒子一封簡簡單單的書信,就把自己這個苦苦追求不到手的東西,輕飄飄地送來了。
想到這裡,玉剛覺得人生又無比悲哀,感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掌握在别人手裡,掌握在别人的一念之間。
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一件大喜事,總督府裡足足慶賀了三天,玉剛一家人這才收拾東西上路進京就任。
而淮州似乎也有點高興過度,連着醉了幾天,就連玉剛走的時候,他還躺在床上喊肚子難受。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鐵橋,一個知府老爺的嶽父差點沒了,想不到換來了一個總督嶽丈。
再加上新婚燕爾。兩情相悅,真個是天造地設,團圓圓滿。大兒子把玉剛送出城好遠好遠,還舍不得離開,一直到二十裡外的第一個驿站,這才停下來,把酒言歡,臨行送别。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一别。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京城那邊有自則和三兒子操心,大兒子短時期内是不準備去了,而做了中堂的玉剛,也不再可能回到白沙。因為他如果出巡的話,就代表着代天巡守,肯定是這邊出了大事,當然這個大事是誰都不希望出的,他一把年紀,也就不用再跑到這裡來受苦。
看着玉剛的車隊漸漸遠去。大兒子蓦然有一種悲哀,感覺人生忙忙碌碌一輩子,到頭來該走的還要走,什麼都不會留下。
在白沙住了幾天,等淮州交接完公事,大兒子就帶領一幫子人回了紫煙坪。
考慮到路上還是不很太平,淮州親自給他安排了扈從人馬,名義上是軍訓拉練,實際上一直把他們送到了家裡,後來隊伍又從紫煙坪出發,直接去了沅場和黔城,順便把路上的幾股強人全部剿滅了,這才回到白沙向淮州交差,而他們經過的黃金坳,則由淮州直接奏請朝廷派員駐守,軍費由總督府撥付。
這樣一來,這幾條主要的商業幹線網,得到了全線的保護,而不再需要私人武裝來保護。
他從京城回來,來到了闊别又有半年多的紫煙坪,他這一次不光是要去陪陪年邁的父親和母親,還要去跟來朋友鐵牛、虎子、大力、金奎、老黑他們叙叙,還想去看看沅場的老耿。
後來,大兒子又先後派出自進、嘉偉、自成、自才,以及自剛等小字輩人到省城和京城鍛煉學習,不僅要求他們學會做生意,學會與政商兩界的人,以及江湖中人,打交道、行來往,而且好始終保持西言家本分做人、良心做事的好傳統,大大方方去,大大方方來,為家族生業在荒野時代,鋪就一條黃金大道。
因為後來加入西言家商業系統的人越來越多,但是紫煙坪的地方畢竟有限,所以後來就不再要求新人加入,而是以代理制的方式,來保持商業渠道,這樣紫煙坪的紫煙家與這些人就隻是正常的生意關系,而不是人身依附關系,這樣一來,又帶出了新一輪的問題,但這些問題大兒子都不擔心,他相信有自則他們一代年輕人,一定能夠解決得了,解決得好。
“也不知這個老家夥現在身子骨好不好。”
這天,坐在家門口苦夾皮樹下,大兒子一邊看着剛剛修訂完成、重印的西言家族譜,念叨着。
近來,他自己也感覺身體沒有以前壯實了,稍微吃多一點就不舒服,一夜沒休息好就沒精神,哎,歲月不饒啊。
在外面,他可以叱咤風雲,可以讓當今大王下旨,但是他的靈魂、他的身體,永遠屬于這個小山坡上的西言家、屬于這個小院、屬于這棵苦夾皮樹、屬于父親母親、屬于西言家族。
母親眼力已經不太好,但陪伴她的那台紡織機,還在日夜不停地吱嘎吱嘎着響,好像永遠不會停下來。父親走路幹活吃飯還行,不過重活是幹不了了。
其他人,也不能跟大伯、二伯他們整天在山頭坡溝裡嬉鬧了,實在是鬧不動了。
而大伯已經走了,二伯也是年年病重,稍不注意,就要摔一跤。
而前幾天,他竟然做了一個夢,夢到細婆不在了,她是這個班輩裡面走得最遲的一個老人……
?寫作後記?
一直以來,有一個心願:給煙竹坪的譚家立下一個傳,尤其是為那些老祖宗們。
可是初出農門,走進城市,是種種的不适應。
長年以來,為生活所迫,為一點點祿米而窮盡日月,所以得以至今才能完成這一心願。
記得上中學的時候,一次爺爺看見我們家因為沒有上學的學費而四處籌措,日子過得艱難,就說,“城裡有什麼好的嘛!”
當時不理解,以為城裡就是比鄉裡好,也聽不進老人的勸解,因為大勢所趨,大家都是這樣子鯉魚跳農門的。
可是在城裡晃蕩一圈以後,才發現,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無論何時何地,我的心靈,我的情感,都在那個小山村裡。這就有了要為家裡寫一部傳記的由來。
當然,因了這個,所以很多情節,不能放開來寫,更做不到寫得那麼媚俗,或者那麼符合個别書友的習慣,也請讀者見諒。希望在下一部書中,得以全面展開。
一年半來,堅持每天睡前給孩子講老人們的時代、講譚家過去的曆史、那時候的生活,每天堅持寫作,對我既是一種全新的生活,也是一種全新的挑戰,真害怕哪天堅持不下去,白天上班,晚上寫作,甚至有時候還要早起來寫,好在還是堅持下來了,最重要是在這樣忙碌的生活中,不僅實現了預期的寫作目标,還鍛煉好了身體。
剛開頭計劃寫過三四十萬字就停筆的,後來在編輯老師的指點下,這才有了後面兩部。
有些朋友可能感覺這三部書寫作風格不太一樣,甚至内容也是跳躍很多,這正如我的家族、我的山村一樣,在這十多年的變化中,曆經了種種形态,這也算是社會發展的一個印記吧。
再過十天,就是猴年春節,就此駐筆。願天下所有的家庭,都平平安安,開心自在,幸福美滿。
2016年1月28日海棠于蘭山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