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的水翻開,煮着那些鳥蛋。
二兒子餓壞了,進來就用木棍子撈起一個來,放到瀑布下用涼水浸了一會,剝開皮就大口大口吃起來,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随後大家也就都吃了起來。
有人給狗狗也給了幾個鳥蛋吃,燙得狗狗隻打哆嗦。
吃完鳥蛋,父親就把鬣蜥肉放進鍋裡煮起來,其他人就着火堆照出的亮光,在瀑布下清洗起小根蒜和雷公屎來,雷公屎不好收拾,軟軟的菌身上沾滿了草屑,在菌子的褶皺裡往往夾雜着很多泥沙,清洗起來很費時費力。
在野外,有吃的就不錯了,何況今晚的内容還這麼豐富,大家也就都開心地忙起來。
吃飯照例是很簡單的過程,沒有一袋煙功夫,大家就都吃完了。
對獵人而言,吃飯絕不是為了享受那個令人回味不窮的過程,而是結果,隻要吃飽肚子就行,當然如果味道好些、不難吃那就是意外收獲了。
這一晚上,除了風大些,好像再也沒别的什麼了,大家都睡得很安穩,隻是有兩個人好像有些拉肚子,不過這也沒什麼關系,在山裡吃喝拉肚子都很正常,何況在家裡也是時不時這樣的。
大家都沒當回事,想着可能是吃的東西不幹淨,或者水不幹淨,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可是到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大家的心情緊張了,拉肚子已經變成了拉稀,到中午的時候變成了痢疾,患病的人隔三差五拉過不停,人都走不動路,快虛脫了。而且人數增加到了五個人。
孩子們一見這種情況,都吓壞了,想着可能是水有毒或者鬣蜥有毒,都吓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可父親和大伯父就不着急,他們覺得這有點像外太太說過的紅痢的症狀,記起來的路上有個地方好像有專門治紅痢的藥,于是就安排大家一邊好好看守生病的人,一邊帶着幾個狗狗就往昨天來時的路上走,一個時辰後就來到了地方。
他們記得沒錯,果然有幾叢叫雞心草的草藥,不過已經完全幹枯了。
按照老人們的說法,新鮮的青青的雞心草有作用,但不知這個已經完全幹枯的草有沒有用處,權且采回去再說。
父親和大伯父采摘了一大把帶回去,又讓大家燒起大火,燒開水,把雞心草碾成末放到熱水裡煮。
過了一頓飯功夫,鍋裡已經傳來了陣陣清香,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香味,香濃而不膩,恰到好處。
正在張着鼻子聞這股氣味,父親一把拿過陶碗,裝起一碗草藥水就走,乘着熱趕緊給大家灌下去,随後都給一一灌了草藥。
吃過草藥後,大家都昏昏欲睡,便也都睡了。
擔心狗狗們也出現類似症狀,父親和大伯父也都給他們灌了一些,幸好之後狗狗們一直沒有痢疾,也許是狗狗們的身體跟人的不一樣。
真是藥到病除,到下午的時候,拉痢疾的人已經止住了,但還是不能動身子,也不想吃東西,不過大家總算放了心,想着他們慢慢會好的。
天快黑的時候,父親和大伯父兩個人安排好了關防,他們兩個人在屋外面和裡面來回走動,放流動哨,讓沒有生病的小孩子照顧大家睡好,随時觀察大家的表情。
父親和大伯父又給狗狗們都吃得飽飽的,讓四個狗狗站在路口站崗,同時在路口燒上一堆火,給狗狗取暖;讓三個狗狗圍着主人們形成一個保護圈,讓三個狗狗跟在身後流動站崗。
父親和大伯父還要随時照顧兩處的火堆。
到後半夜的時候,生病的幾個人都從沉沉昏睡中清醒過來,叫喊着肚子餓,要吃東西。
确實,他們已經一天水米未進了,不過如果想吃東西,說明至少有了胃口,身體慢慢恢複了,這是好事。
大伯父帶着所有的狗狗在外面巡邏站崗,父親和小孩子兩個人連忙打鍋做飯。
等到要往鍋裡放東西的時候,可是為了難,到底吃什麼好呢,即使随便不吃什麼,就是喝水也不放心啊。到現在為止也搞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導緻的痢疾,如果是水的話,無論吃什麼都不行的,如果是肉還好些,不吃肉,隻吃随身帶的應急糧食或者在平台上采摘的野菜就行了。
猶豫了半天,父親還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給大家做什麼飯吃為好,跟大伯父商量了以後,也是不得要領。
父親從來沒有這麼為難過,或者遇到事情這麼猶豫過,父親歎息了一會,感慨自己到底老了,做什麼事都沒有了闖勁,但不管什麼原因,決不能拿這個做試驗啊,萬一不好,就會加重病情的呀,到時候這個幹枯的雞心草能否管用不好說呢,要是新鮮的草藥倒是百發百中。
小孩子看到他們急切的心情,也是沒有任何主意,隻是勸慰他們不要着急。
正在大家不知怎麼辦才好的時候,路口的關卡那裡卻傳來了一陣騷動。
父親和大伯父趕緊囑咐小孩子照看大家,安排四個狗狗緊緊圍着他們,就大步走了出去。
剛走近路口,隻聽見狗狗“赫赫”的威吓聲,幾個狗狗和什麼動物正撕咬在一起,在旁邊火光的襯映下,場面顯得猙獰而吓人。
父親拿着殺刀,上去一把掐住那個動物的脖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狗狗們立即四散讓開在旁邊大叫助威,那個動物沒想到對手突然來了這麼個大塊頭的幫手,驚得就要逃竄,但此時大伯父也縱身而上,逮住那個動物的卵蛋,使勁一捏,就聽見“畢波”的聲響,竟然給捏破了,疼得那個動物連叫喊的聲音都嘶啞無力了,掙紮了幾下也就沒有了反應。
這個時候,父親和大伯父才能仔細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從身體體型看有點像狗,但又不太像,隻見大得有些誇張的頭,耳朵有力而短,兩張嘴得張大老大,牙齒又尖又細,尾巴很短,身體前低後高,好像随時要沖出去似的,身上的毛很少,好像緊貼着皮膚一樣,滑溜溜的。
父親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個什麼動物,像狗又不像,更不像狼。
大伯父想了想說:“記得老太太他們講過,有一種叫鬣狗的狗,樣子跟狗有點像,但性情兇猛,打架很厲害。”
說完之後,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我們趕緊給大家吃東西。”
路口離茅屋有十丈左右距離。
他說完拉上剛剛斷氣的鬣狗,就往回跑,邊跑邊告訴父親說,這種動物是群居的,一群有十幾個,小的有七八個,打起架來連獅子、老虎都怕三分。
他叫過其他的所有的狗狗,讓它們全部到路口去幫忙站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