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個個驚慌不已,他們都為自己而擔憂,怕接下來遭受賀夫人的懲罰。
昨天傍晚的時候,在許管家的命令下,下人們不得不幫秦素珍來完成賀夫人臨走時交代的任務,他們本以為隻要把活幹完了,就不會惹得賀夫人發怒,至少不會大怒,畢竟,整個賀府已是打掃的差不多了。
下人們心裡也明白,賀夫人一直針對秦素珍,可誰也沒想到會如此的厭惡,秦素珍不就是一個來打雜的下人麼,賀夫人為何要如此相待?
能夠在賀府一直工作的,除了許管家外,還真沒有幹到五年以上的,因為大家都受不了賀夫人的刁難,于是,前幾批下人都找着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了。
盡管如此,現在在賀府工作的下人,也有幹滿三年以上的,這些算得上是老資格的下人們,還從來沒有見過賀夫人發過這麼大的怒氣。
大部分的下人,也許是受到了賀夫人跋扈的影響,心裡對秦素珍并沒有多少的同情,但有幾個下人,還是打心底同情秦素珍的,這幾人都開始為今天的秦素珍而擔心。
前段時間,秦素珍的活就是又累又髒,肯本就忙不過來,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而接下來,這種境況恐怕會愈發的凄慘。
在下人們的不安中,一直幹活不知道賀老爺賀夫人回來的秦素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素珍,見過老爺,見過夫人。”秦素珍端莊大方,不失曾經身為人族最強鎮妖官夫人的風範。
看着眼前讓自己極其厭惡的女人,賀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甚,她顫抖着肥胖的身子,怒喝道:“秦素珍,這就是你的交代嗎?”
賀夫人環視整個賀府,顯然對賀府的清掃狀況很是不滿意。
秦素珍回道:“請夫人息怒,還請夫人多給素珍一些時間,素珍一定會将整個賀府打掃的幹幹淨淨。”
“打掃幹淨?”賀夫人臉上有着仇恨一樣,冷笑道:“以為我不在了,你就可以煽動下人們糊弄我嗎?告訴你,本夫人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這個月你的工錢全扣了,并且十天之内,每天你隻能吃一頓飯,這是對你偷懶的懲罰。”
“什麼?”聽到賀夫人的過分懲罰,下人們心底也震驚了,這哪裡是什麼刁難,簡直就是虐待了,秦素珍是怎麼惹惱賀夫人的?
就連許管家也疑惑不解了,來到賀府當管家将近十年,對賀老爺賀夫人的了解就算說不上深知,但也了解的相當深入了。賀夫人平時是跋扈了一些,可從來沒有如此的針對過誰,開始許管家認為賀夫人是嫉妒秦素珍的美貌,以及賀老爺對秦素珍隐晦的關心。
可現在看來,似乎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
許管家是從外地來的,對此地以前的事情不是太了解,所以他現在懷疑,是不是賀夫人曾經就與秦素珍相識,而且還有着什麼過節。
不管怎樣,許管家知道現在是不能為秦素珍求情的,以賀夫人的脾性,幫秦素珍求情就等于是火上澆油,隻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其實秦素珍之前并沒有見過賀老爺和賀夫人,這個賀府也是在十年前出現的,那個時候,家逢突變的秦素珍根本就無心關注這些。
對于秦素珍來說,不吃幾頓飯沒什麼,幹點髒活累活沒什麼,可工錢全部被扣除,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畢竟她忍受這一切,就是為了那一個月區區的十兩銀子。
所以,此刻的秦素珍非常慌張,道:“夫人,請夫人不要扣掉素珍的工錢,素珍什麼都願意做,不管多麼髒多麼累,素珍一定盡全力去将夫人交代的事情做好。”
賀夫人身旁,一直唯唯諾諾模樣的賀老爺,此刻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他開口道:“夫人,你就不要為難素珍了,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夫人你一定累了,我扶你進屋休息吧。”
“休息?”賀夫人火氣一下子更大了,肥肥的大手,瞬間就揪住了賀老爺的耳朵,并訓斥道:“好你個被色相迷住雙眼的窩囊廢,當初不是你好色,她一個連活也幹不利索的下人,一個月能有十兩的工錢嗎?如果不是被我撞個正着,你是不是打算讓她來當這賀府的女主人了?”
“夫人放手,夫人放手,這麼多下人看着呢。”賀老爺耳朵吃通,小聲的對自己夫人求饒。
“現在知道要臉了?”賀夫人根本不顧現在的場面,也絲毫不顧及賀老爺的臉面,扯着嗓子道:“明明一個月二兩銀子就能雇來的長工,你非要給出十兩,你說你不是别有用心是什麼?”
“沒有,夫人你誤會了,我就是看她可憐,所以才……”賀老爺小聲的解釋。
賀夫人猛的一扯賀老爺耳朵,罵道:“窩囊廢,早知道你是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嫁給你。”
下人們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但他們心裡卻是暗暗好笑,賀老爺也算相貌堂堂,不但能賺錢養家,還溫柔體貼,下人們都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好男人,是如何看上滿身肥肉長相奇醜從不會關心的賀夫人的,還那麼的在乎。
厭惡的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賀老爺後,賀夫人又把惡毒的目光落在了秦素珍身上,并冷着臉道:“一個月十兩,就要做出十兩的貢獻,不然你憑什麼拿五個人的工錢?字據是當初立好的,本夫人是不會解雇你的,但你要記住,下個月如果還讓本夫人不滿意,一樣,下個月的工錢依然全扣。”
扣掉工錢是秦素珍萬萬無法接受的,她需要這筆錢來保住自己丈夫的性命,雖然不知道賀夫人為何會如此刁難自己,但相比之下,什麼也比不過丈夫的性命重要。
秦素珍正要跪地請求,請求賀夫人不要扣掉自己的工錢,“夫人……”
“娘!”突然響起來的喊聲,讓的正欲下跪的秦素珍渾身一顫,臉龐之上瞬間就布滿了恐慌,她最擔心的就是兒子發現這裡的一切。
十年前,丈夫的鎮壓妖窟失敗,徹底改變了楚家的命運,為了保住丈夫的性命,當時的楚家變賣了一切,變得一無所有。
那時的楚寒隻有五歲而已,除了學習過大量的知識外,還沒有正式的開始接觸修行。于是,變得一無所有的秦素珍,根本無法讓兒子繼續去接觸修行。
秦素珍内心有着對兒子的愧疚,他的兒子無法像别的孩子那樣可以修行,甚至都無法給兒子一個美好的童年。
所以,兒子直到現在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就連捕捉最弱的妖,也是靠着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這些,秦素珍這個做娘的心裡非常清楚,她甚至幾乎斷定,沒有依靠的兒子,這輩子注定了隻能是普普通通。
兒子雖然普通,可并不軟弱,如果此事讓兒子知道了,秦素珍完全可以肯定,兒子楚寒一定會惹出無法收拾的禍端來。
可擔心終究成為了現實,兒子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楚寒在後院叫了半天的門,一直都無人答應,擔心母親會出什麼事情,所以楚寒就闖了進來,一路尋到了這裡。
前面的一幕楚寒沒有看到,可最後母親正要下跪的一幕,楚寒完完全全的看到了,那一幕令他心如刀絞般的難受。
老爹不在,母親隻能是靠兒子來守護,可自己這個做兒子的,根本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母親。
“娘,你這是在幹什麼?”楚寒跑了過來,一臉關切的詢問。
為了避免被兒子完全知道真相,秦素珍面帶笑容,道:“娘沒事,倒是你,怎麼這般莽撞的就沖進來了,還不快向賀夫人賀老爺請罪?”
說這話的時候,秦素珍内心百感交集,她不敢奢望處處針對她的賀夫人會善待自己的兒子,更不敢去想,賀夫人會對自己的兒子隐瞞一切。
就是所有的下人此刻心裡也認為,這貿然出現的秦素珍兒子,肯定是要和他母親一起要被狠狠的訓斥了。
不知道真相的楚寒,聽到母親的話,慌忙就是轉身抱拳見禮:“楚寒擔心母親,故而擅自闖了進來,還望賀老爺賀夫人體諒。”
“夫人…”賀老爺似乎想幫秦素珍,正打算出言制止自己肯定會爆發的妻子。
可誰也沒有想到,剛剛還跋扈不已的賀夫人,這一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态度瞬間來了個大轉變,口吻非常溫和的,道:“哦?你就是素珍的兒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完全不了解這個賀夫人,也不知道母親之前幹那些髒活累活原因何故,所以,面對此刻态度友善的賀夫人,也是為了能夠順利的接走母親,楚寒恭敬道:“賀夫人過譽了,楚寒也就是一個平凡的鄉村少年而已。”
“還挺謙虛的,你這樣的孩子可是本夫人最為喜歡的。”賀夫人肥肥的臉上,竟然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樣的場面,讓人大跌眼鏡,賀老爺秦素珍等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了,不知道賀夫人在打着什麼主意,尤其是秦素珍,心頭莫名的更加恐慌起來。
“夫人!”楚寒不想拐彎抹角,他本意就是來接走母親的:“楚寒不孝,讓母親受了苦,今日楚寒想接母親回家享福,還望賀夫人成全。”
楚寒态度誠懇,任誰也能看的出來,這是真誠的請求。
“什麼?你要接走你的母親?”賀夫人并沒有動怒,而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她急忙道:“那怎麼可以?要知道你娘是賀府最勤快的下人,你這孩子要接走,我可舍不得,要知道,為了留住你的母親,我可是每月給出了十兩的工錢,而其他下人,一個月不過二兩而已。”
言語之中,賀夫人顯然是舍不得放手的意思,可楚寒無論如何都是要接走母親的。
楚寒真誠道:“還請賀夫人見諒,楚寒無論如何都是要接走自己母親的,讓母親受了這麼多苦,已是極大的不孝。楚寒雖然人微言輕,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本事,但身為兒子就是想盡盡孝道,保護好自己的母親。賀夫人您貴為一府女主,定然是大慈大善之人,懇請賀夫人讓楚寒接走母親。”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夠有這份孝心,幾乎已是感動了在場所有人,就連賀老爺都忍不住道:“夫人,算了吧,我們府上也不缺一個兩個下人。”
“真是一個好孩子,我這個做夫人的都忍不住想幫你了,可是孩子…”沒有理會在一旁幫腔的丈夫,賀夫人對着楚寒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并伸手拿出一張字據來,道:“孩子,你可要看清楚了,這是你母親和我們家老爺當時立下的字據,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工錢一月十兩,工期三年。如果今天你把你母親接走了,你讓我賀府顔面何存?”
一個下人辭掉了主人,這的确是極大的羞辱,賀夫人拿這一點來說事,無可厚非。
“賀夫人!”楚寒依然很恭敬:“在場的都是自己人,隻要賀夫人說因為我這個做兒子的不懂事,而辭退了做長工的母親,我想外人也不會說什麼的。”
“你這孩子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如果你真是有孝心,那就去做一件事情,隻要你做到了,我就讓你接走你的母親。”賀夫人給出了條件。
隻要能接走母親,别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也行,隻要對方不是太過分,楚寒道:“賀夫人請講,隻要是楚寒能辦到的,定然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