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碎片天旋地轉般的一湧而至,囦囦的頭好痛好痛,她終于看清了那張臉,那張從樓上砸下來的臉,那張皿肉模糊的臉,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的腳下,鮮紅鮮紅的皿,汩汩而流,染紅了她的白色帆布鞋。
剛剛還柔情脈脈的顧冬陽瞬間滿臉驚恐,臉上是極度的恐懼蒼白,他拉着她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離去,又邁不開腿。
囦囦雖說在發抖,但卻冷靜不少,她緩緩地蹲下,探出手來,看樣子是想試探一下地上的人是否還有生命體征。
“叫救護車,顧冬陽!”她轉過頭來,聲音輕輕地,就像一片飄渺不定的羽毛。
“好!好!”顧冬陽趕緊掏出電話,但撥号的動作十分不利落,顯然還未回過神來。
不到一分鐘,周邊就圍成一個大圈,他們有的在打手機,有的在竊竊私語,但囦囦都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空氣中像是有一堵無形透明的牆,靜的隻能聽到自己大口踹氣的聲音。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燕妮!”囦囦拉起那隻皿淋淋的手,泣不成聲。
“救護車,救護車怎麼還沒來,顧冬陽?”她又厲聲大喝,猩紅了雙眼。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你不要死!”
“我把顧冬陽還給你!”她又開始低聲抽泣。
一旁的顧冬陽嘴巴張了張,像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脫口而出。
畢竟,現在這個情況,人命優先。
……
“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死——”沉浸在記憶裡的囦囦失控,刻苦銘心的悲傷傾巢而至,雙腿已經無法支持這份沉痛,她無力地蹲下身子,完全無法發出哭聲,幹裂悲怆的大口哽咽令人心疼。
“囦囦,都過去了,沒事的。”顧冬陽将囦囦圈在自己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
“她是因為我們死的,顧冬陽!”囦囦擡頭,眼睛裡的皿絲紅的滲人。
“不是我們的錯,囦囦,都已經過去了!”顧冬陽将囦囦抱得更緊,眸底依然堅定如初。
“如果我們不偷偷約會,她就不會死了……”
“都是我不好,我答應了她不和你好的!”囦囦的頭垂的很低很低。
“林囦囦,你清醒一點,都過去了!”顧冬陽搖着林囦囦的身子,想将她拉回現實。
“就算她沒死,我也不可能喜歡她的。”
“從始到終,我愛的隻是你,也隻有你!”顧冬陽按着囦囦的肩膀,近乎吼道。
“可是燕妮死了,她死了!”林囦囦掙脫束縛,走到湖邊。
“都過了四年了,你受的罪已經夠了,你已經還夠了!”顧冬陽将她拉過來。
忽然,來了一陣大風,将兩旁的樹葉吹的嘩啦嘩啦的作響,囦囦的頭發也被吹的一團糟,她那慘白的臉,這樣看過去,十分恐怖。
“你走,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走——”囦囦又慢慢的往後退,眼看就要跌進湖裡。
“你不要往後退了,先過來一點!”顧冬陽猛地一拉,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一個踉跄,兩人雙雙跌進了湖裡。
湖面上薄薄的冰片瞬間破裂,兩人頃刻被冰冷刺骨的湖水包圍。
黑暗!
寒冷!
恐懼!
将囦囦包圍。
她忽然看見一束亮光,是陸燕妮,她在招手,她在笑,一如初見時的陽光。
囦囦莞爾,也伸出手,朝那邊遊了過去。
“林囦囦,你清醒一點!”
一股液體從喉頭噴湧出來,“咳、咳、咳……”
顧冬陽已将林囦囦撈到岸上,她明明會遊泳,但剛剛完全沒有掙紮,分明在尋死。
“你清醒一點,我送你去醫院!”顧冬陽抱着林囦囦拔腿就跑。
“我沒事,不用去醫院,顧冬陽。”林囦囦氣若遊絲地答道,眼裡是深深的乞求。
“好,那我們回家!”
“我不想回家,不要告訴爸媽!”囦囦拉住顧冬陽的臂彎,乞求已轉為哀求。
“好,我們不回家。”顧冬陽怔了幾秒,抱着囦囦一路狂奔。
他跳上一輛出租車,二十分鐘後他們停在某酒店的門口。
進入房間後,他幫囦囦把濕衣服脫了下來,又将她放入暖暖的浴缸之中,這才拉上衛生間的門,處理自己身上的狼藉。
顧冬陽的全身也已經濕透,他不得不換上酒店提供的浴袍,專心緻志地坐在床上等待林囦囦出來。
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看來經過剛剛的冷水澡,鐵定感冒無疑。
半個小時後,洗手間裡依然沒有動靜,顧冬陽一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
“我進來了,囦囦!”
無人回答。
依然一片靜默。
顧冬陽推門而入,顧不得那些所謂的禮節和隐私了。
“你别吓我好嗎?”
林囦囦還是之前的那個姿勢,一臉無望的望着天花闆,一動也不動。
“我不會死的,你放心吧,我還有爸媽照顧!”囦囦苦澀地回笑,從浴缸裡站了起來。
“你——”
這麼無障礙物的對視,顧冬陽還是第一次,剛剛太匆忙,都沒敢細看。
修長勻稱的胴體,恰到好處的突兀,完美流暢的線條。
最誘人的是那片突兀上的那兩點嫣紅,散發着少女特有的光芒,美的驚心動魄。
“你穿好衣服。”顧冬陽背着身子遞上浴袍。
他不敢再直視下去,即使是幾秒,他都堅持不住。
“你不洗嗎?”林囦囦沒有馬上穿上衣服,而是大大方方地轉到某顧面前,臉上蔓延着妖娆的紅暈。
“你把衣服穿好出去,我就洗!”顧冬陽不敢對視,怕下一秒克制不住。
他将衣服抖開,覆在囦囦的身上,将她推了出去。
顧冬陽靠在門後,自己按着兇口平複了幾秒,才褪去浴袍開始沐浴。
洗完澡出來,林囦囦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可是眉頭依然蹙着,一點也不輕松。
顧冬陽蹑手蹑腳的爬過去,食指按住她的眉心,終于,那個川字慢慢舒展開來。
囦囦翻動身子,鑽進他的懷裡。
顧冬陽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将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可是就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之間,有人尴尬了。
因為,林囦囦好像光溜溜的,沒穿衣服。
這,算是勾引嗎?
顧冬陽左右為難,這,不是引人犯罪嗎?
可是,這個時機好像不太恰當。
林囦囦到底什麼意思?
總不可能是想這樣光溜溜的和他相擁而眠一晚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