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有錢人
二叔在醫院養了大概一周多,然後出了院。
在此期間,我忍不住對爺爺發了一通火。
老爺子沒和我計較,隻笑眯眯的在那聽着。
後來二叔告訴我,最開始爺爺是生氣的,可後來轉念一想,大孫子這樣發火,說明在乎自家人,這是好事情。
更讓人氣憤的是,這麼大的事情,三叔竟然沒從香港回來過。
二叔是他的親兄弟,可他卻如此冷漠。
對此,無論爺爺還是二叔,都沒有什麼特殊反應。
可能在他們看來,人還活着,那就是沒事。
既然沒事,回來做什麼。
我真是搞不懂他們的想法,難道非得人死了才回來燒紙嗎?
二叔出院後,就沒閑着,整天跑來跑去。
他耽擱了二十天沒做生意,不知有多少人打來電話詢問,所以基本忙的沒時間陪我。
先前也說了,二叔賣出去的,多半是小鬼和陰牌。
正牌也有,但都是錢非常多的大富豪才要。
這是一件怪事,越有錢的人,越不想利用陰牌和小鬼來賺錢。
反倒是那些不上不下的人,對陰牌趨之若鹜。
這樣的事情用二叔的說法來看,真正的有錢人,已經不需要通過額外手段來獲得成功了。
他們的錢太多,人脈也廣,随便幹點什麼都能賺到錢。
既然如此,幹嘛還要冒着風險養小鬼?
不過那些人雖然對小鬼不感冒,卻很喜歡請阿贊作法,且大多是保佑家人身體健康,子女順利成長一類的。
這些人對錢已經沒什麼概念,因此二叔從他們身上賺到的,往往要比賣陰牌還要多。
在這些大富豪中,有一位所做的事情,讓人記憶猶新。
他的名字不方便說,姑且稱作錢先生吧。
錢先生的祖上,早些年曾是鼎鼎有名的三大商幫,徽商的一員。
民國發家後,看到了國内政權争鬥不休,預測未來可能會發生動蕩,因此舉家遷移到國外,如今住在澳大利亞。
他們家在那裡有很多農場,第一次見面時,還帶來一罐自己親自制造的羊奶粉做禮物。
我很是無語,那麼有錢,卻送奶粉?
也不怕丢人……
雖然人在澳大利亞,但近些年來,國内的經濟發展一片大好。
錢先生的家族産業,有部分又挪了回來。
而生意圈裡的人,你來我往,越有錢越容易互相認識。
錢先生在内地結識了一位地産大亨,并通過他,了解了二叔以及泰國佛牌。
不過錢先生一家都信奉基督教,對其它的神靈不感興趣。
但話說回來,無論什麼樣的信仰,總有堅定和不堅定之分。
錢先生的信仰,隻能說信,他從年輕時就在全世界跑來跑去,接觸過很多神秘的學說。
所以,他相信這世上有神,但也隻是曾經。
現在存在的,隻能說是神留下的一部分力量。
錢先生的父親,因為早年積勞成疾,根據醫生診斷,他的身體機能已經衰弱,恐怕活不了幾年了。
在深入了解佛牌文化後,錢先生找到二叔,希望能請來一位法力高深的阿贊,幫忙坐棺重生。
二叔有些吃驚,因為坐棺是泰國的一種獨有特色,國内少有人知曉。
泰國人認為,棺材是放死人的,如果在裡面睡上一夜,就可以去厄運,消災禍。
并且,死神也會認為你已經死過一次,不再來找你,因此又能延長壽命。
這事放在國内,肯定會讓人感覺無法理解。
用來放死人的棺材,怎麼能代表好運呢?
所以說,這就是各國文化的不同理解了。
不過這算不上什麼大事,二叔便答應了下來。
錢先生說,他父親不喜歡熱鬧,所以不能與那些普通信徒一起接受儀式,必須單獨進行。
二叔一聽就笑了,這是鐵了心讓人賺大錢啊。
他回答說:“單獨做不是不行,但花費很昂貴……”
話沒說完,就被錢先生打斷了:“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一定要做好。
聽說沈家是泰國華人中,佛牌生意最大的,我相信你們。
”
二叔笑了幾聲,沒再多說。
話說到這份上,再多一個字都是多餘。
隻要事情的結果能讓錢家滿意,酬勞也必然會讓二叔滿意。
正常來說,睡棺材是在寺廟由龍普龍婆們進行。
二叔聯系了曼谷的一家寺廟,談妥事宜後,讓錢先生把人送來。
沒想到,錢先生他們早就到泰國了,電話一挂沒二十分鐘,就到了門口。
我在車上看見了錢先生的父親,一眼望過去,頓覺無語。
那人躺在大型房車中,裡面擠滿了醫生護士和各種醫療器械。
從面上的氣色來看,已經活不了幾天,更像馬上就要咽氣。
這也叫還能再活幾年?
二叔也有點懵,過去看幾眼,然後回來問錢先生具體情況。
錢先生這才說實話,他父親已經癌細胞擴散,可能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無論中西醫,都不可能再救命,所以才會選擇來泰國搏一搏。
二叔雖然喜歡賺錢,但原則性很強,便對錢先生說:“這種情況就算去舉行儀式,恐怕也沒什麼用了。
”
錢先生臉色一沉,說我們人都來了,你現在跟我說沒用?
不管有用沒用,儀式必須舉行!
隻要成功,多少錢都不是事。
但如果不成功,這筆賬要算在你們頭上。
二叔是什麼樣的脾氣,各位應該是了解的,錢先生這番話,帶着一點威脅的味道。
二叔一聽,立刻就冷笑一聲,說:“怎麼個算法,讓我償命?
跟你說這些,是不想讓你白花錢,要是玩不講理的路子,這生意我還不接了呢,愛找誰找誰去。
”
陪錢先生一塊來的那位地産大亨見二叔不高興,連忙打個圓場,經過勸解後,錢先生答應。
隻要人在儀式之後還活着,那就算成功了,該付的錢,一分都不會少。
但如果儀式中出了什麼意外,這事二叔得兜着。
實際上這也是不合理的要求,人死人活天注定,非要算起來,那也是筆糊塗賬。
二叔可不是糊塗的人,這種事情出不出意外全憑運氣,就車裡那人的樣子,說不準一扶出來就嗝屁着涼了。
二叔不喜歡做這種沒把握的事情,因此哪怕地産大亨把話說的再好聽,他都拒絕做這筆交易。
那位地産大亨覺得很沒面子,臉色也有些難看。
可二叔根本不當回事,你想要面子,難道我就不想?
萬一事情辦砸了,沈家的聲譽都要毀于一旦。
這筆交易涉及的可不是普通人,出了事還能用錢擺平,像這樣的有錢人,圈子很廣。
一傳十十傳百,真弄出幺蛾子,以後誰還敢找二叔做生意。
這可把錢先生氣的夠嗆,可他又沒什麼辦法。
這裡是泰國,不是澳大利亞。
他是生意人,不是黑幫。
如果真發生争執,也隻會再一次驗證強龍不壓地頭蛇的真理。
二叔有恃無恐,要麼無責任舉行儀式,要麼趕緊給我滾蛋,别提第二個條件。
最後,錢先生當然是離開了。
看着那即将離去的車隊,我很是納悶的問二叔,幹嘛不接?
儀式也就那麼一會,哪運氣就那麼差,死在棺材裡。
二叔說:“這不是運氣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可能的事情。
隻要有可能,我就不能做。
為了賺他一人的錢,把整個圈子都扔了?
傻啊。
”
二叔搖搖頭,回了屋。
我站在門口看了會,心裡忽然湧上來一股沖動。
剛才那位地産大亨曾隐晦的透漏,如果真能延壽,每多活一個月,錢家就多付五十萬美金。
哪怕不能延壽,隻要儀式過後人活着,最少也有這個數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