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陸塵坐在院子中,運轉靈氣梳理了一遍全身經脈,将自身調整到最好的狀态,現在的他算是入道境的修為,隻是未曾修煉任何功法,這也是他目前比較糾結的地方。
在他的腦海中,雖然有各種各樣的修煉法訣,但他不想走以前的老路,畢竟以前的他太過順風順水,從未經厲風雨的磨煉,不懂銳器鈍其形的道理,如彗星一般崛起,也如彗星一般轉瞬隕落。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可是用一世生命為代價得來的教訓。”
“同樣的錯誤犯一次就夠了,若是犯兩次那就真的蠢到家了,這樣的的人老天不讓你死,那又還讓能誰去死。”
陸塵自嘲似的笑了笑,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到比較合适他,但又不那麼顯眼的功法,正在有些煩躁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虛空鍛體法,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陸塵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這本功法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的生死兄弟無殇的功法,在無殇臨終之前,曾将這本功法交予他作為信物,讓他有遭一日能送回他的宗門。
無殇出自星羅天域問道宗,這問道宗雖然勢力不大,但其名望卻很高,以煉丹煉器煉體而聞名于世,特别是其門中的虛空鍛體法,端的是另辟蹊徑。
據無殇所說,這虛空鍛體法練到極緻,可吸天材地寶之靈氣,神兵利器之靈魄,奪日月之華,星辰之精,大地之氣,是極其厲害的鍛體法訣,修煉速度也異于常人。
隻是這樣的修煉之法也是有缺點的,越到後面的階段修煉進境就越發艱難。
因為吸收了各種各樣的神物靈體,在其體内交彙,雖然快速的提高了修為,但也導緻其根基不牢,神魂不固,經脈皿肉駁雜不堪,終其一生都難以将其熔煉為一體。
不過陸塵對此到不擔心,他現在需要的就是盡快的将自身筋骨錘煉到極緻,用此法最為恰當不過了,即便會留下隐患,他也有辦法應對,這也是當初無殇與他結交的原因。
“隻可惜,你為此付出了性命,而我卻未能實現自己的諾言。”
陸塵苦澀一笑,按下了心頭的苦悶,開始按照虛空鍛體法的口訣修煉起來。
他的周身彙聚着一層淡淡的薄霧,那是磅礴的靈氣彙成實體的表現,雙手不停的打出繁雜玄奧的手決,将那些靈氣吸入體内。
如此往複數次之後,他的周身經脈如同一條條青色的蚯蚓一般鼓了起來,猙獰的爬滿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仿佛随時都會破體而出,甚至皮肉之上隐隐能看到細細的皿珠滲透出來。
陸塵額上沁滿了冷汗,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此刻的他猶如萬蟻鑽心一般的疼痛,可他依然咬着牙尖催動靈氣熬煉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筋骨,每一條經脈。
這幾乎等同于伐經洗髓,雖然略有差距,但其疼痛卻比伐經洗髓慘烈多了,用這種手段鍛體,可以說是抽筋扒皮一樣的徹骨之痛。
這跟用刑可不一樣,犯人隻需要咬牙忍着就行了。
陸塵現在不僅要像犯人一般咬牙忍着,還要像劊子手一般給自己用刑,還是用極刑,若非他神魂足夠強大,早就暈死過去了。
許久之後。
陸塵身上鼓起的經脈緩緩隐去,肌膚也變得紅潤起來,隻見他緩緩的張開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道污濁的黑氣被吐了出來。雙目凝視着虛空,體内靈力在吞吐間,産生一道道莫名的氣機,牽引着天上的月輝,淩空彙成一條條銀灰色的匹練灑落下來,從他的頭頂灌入體内。
而他的兇口處,則有一抹紫光閃耀而起,他知道這是丹田納氣的征兆,于是拼盡全力運轉靈力,将四周的靈氣與月華之精盡數吸收。
隻見他身上的紫光漸漸越來越濃,直到将他整個人盡數包裹,磅礴的靈氣纏繞在四周,銀色的月輝從上空灑落,形成一個流光溢彩的光球,看起來無比的神異。
時間緩緩的流逝,圓月漸漸落下,天邊升起一抹微弱的亮光,晨鳥叽叽喳喳的跳上了枝頭。
陸塵身上籠罩的光芒散去,他方才收功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夜露,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抹自信的神采,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神。
“入道境啊。”
“想不到我陸塵有遭一日也會因為修到入道境而心動神搖......”陸塵自嘲似的摸了摸鼻子,有種難以言說的苦澀劃過心間。
眼看這天已将明,于是回屋去休息了。
在爬起來時,日頭都已經爬上高空了,陸塵洗漱了一番後,在母親責備的眼神中,跟陸馨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了。
午時的朝歌城中,可謂是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
街頭上。
破布粗衣的攤販們有氣無力的叫喊着,可甚少有人瞧上那麼兩眼,拎着簍子的農家婦,牽着孩子四處看看,最終歎了口氣又拎着空簍子回了家。
邊上的酒肆中,華袍錦服貴人們在高聲行令。不遠處的藏嬌樓中,不時有華蓋馬車出入,進門的盡皆是羽扇綸巾之人。茶樓中的說書人昂揚頓挫的吟誦聲,夾雜着清冷幽寂的琴瑟之音,彙成一幅繪聲繪色的錦繡畫卷。
陸塵緩慢的走着,旁觀着這這一幕幕街景,冷冷的搖了搖頭:“八方來朝,萬世以歌,錦繡江山,盛世朝歌,果然名副其實。”
“喲,這不是我們陸大公子嗎。”
“不是聽說你得了絕症嘛,怎麼還活蹦亂跳的抛頭露臉,不怕橫屍街頭啊!”
陸塵身後傳來一陣森冷的嘲弄聲,聞聲回頭看了看,隻見一個身着紫色華袍的貴公子正站在他的身後,飽滿的額頭下一雙深邃的丹鳳眼中透着一抹淡淡的殺機,高挺的鼻梁下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
他的身邊跟着一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侍從,一張臉猥瑣得就像地下爬出來的老鼠一樣讓人惡心,這兩個人陸塵讓然認得,正是那個毒殺他的兇手,陸家大少爺陸子遊與他的狗腿子魯莽。
陸塵看着面前的家夥,眼中射出一抹寒光:“陸子遊,如果我是你,就乖乖的躲在家裡不出來。”
“你......”
陸子遊被這冰寒的眼神刺得心中一沉,莫名的畏懼化作怒火沖上眉梢,上前一步靠近陸塵,在他的耳邊冷笑道:“敢跟本公子這麼說話,你信不信我讓你再次躺在城外的荒野中再也醒不過來。”
“是嗎。”
陸塵嘴角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這可是手足相殘的大罪,你把手洗幹淨了沒有啊,陸家的門楣怕是經不住你這麼折騰的呢。”
“你什麼意思?”
陸子遊猛的退了開去,兩眼警惕的盯着陸塵,他一直想不明白這家夥怎麼死而複生的,那可是毒性最烈的斷魂散,三刻必斷魂,為了保險他足足用了能毒死一頭馬的量。
可這混蛋不僅沒有死,反而活生生的出現在家裡,他收到消息後一直在暗中查探,隻是始終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見陸塵一直沒有報官,他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陸塵現在這麼一說,讓他感覺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雖然他是陸家的大少爺,陸家未來的掌家人,這手足相殘的罪名要是洩露了出去,可以想象得到,平日裡那些恨不得他去死的兄弟們,會如何的對付他。
“怎麼,這就怕了?”陸塵挑了挑眉毛。
“呵,我會怕!”陸子遊故作鎮定的道:“本公子什麼事也沒幹,我怕什麼,難不成怕你陸大公子吃了我不成。”
“那就好,再會。”
陸塵淡淡的笑了一下,将心頭湧起的殺機強行壓了下去。
現在的他身份修為都不容他肆意妄為,他自信即使現在動手殺了陸子遊,他也有能力逃出朝歌城,但母親與妹妹卻要遭受無妄之災。
“陸塵,我們還會在見的。”陸子遊看着陸塵的背影冷喝了一聲。
陸塵回頭笑了一下,森白的牙齒仿佛要擇人而噬似的:“好心提醒你一下,你有時間還是想想怎麼應付你那幾個好兄弟吧,到時候如果你還活着,我們的賬在慢慢算。”
“你會這麼好心?”陸子遊冷笑。
“我的好心,早就喂了狗了,隻是我暫時還不太想對付你,而你現在也沒膽量對付我。”陸塵抹了抹鼻子,歪着腦袋又補了一句:“其實我挺期待你動手的,那樣的話我就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一刀一刀的活剮了你。”
“那就看看誰能剮了誰。”
陸子遊狠狠的咬了咬牙,看着陸塵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緊握的雙手青筋暴露出來,子甲掐入了肉裡都未曾發現。
“少爺,咱們怎麼辦?”魯莽陰狠的輕聲問道。
“哼!”
陸子遊怒目瞪視着他:“你個廢物,看你幹的好事,還來問我。”
“屬下...屬下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魯莽低垂着頭,眼中閃過兇狠之色。
陸子遊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道:“先不忙着對付他,等本少爺搞定了林雨欣那個賤貨,坐穩了少家主的位置,我看誰還敢與我為敵。”
“就是,就是。”
魯莽讨好的笑道:“等少爺你成了白相府的女婿,又有家主撐腰,看誰還敢嚣張,區區一個手足相殘的罪名又能把你怎麼樣......”
“閉嘴。”
陸子遊一聲低吼:“你個蠢貨,你是怕别人聽不見嗎?”
“是,是是。”
魯莽滿臉堆笑的賠着罪,兩人一路朝着白相府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的地方,正有兩個女孩站在牆角邊上一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