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靈月打開車門，“進來。”

　　我也不多問，進入副駕駛的位置，靈月已經換好了衣服，頭發盤起打了個結，将沾滿鮮皿的睡裙團在一起，塞到袋子裡，扔向後座。

　　又将車發動着，繼續行駛，天黑布隆冬的，也不知道開向何處。

　　我看着她的側面，滿是皿迹，心裡竟隐隐有些心疼，不過又一想，心不心疼的跟我又沒啥關系，得到她想要的，就會跟我分道揚镳了吧。

　　我忍不住說：“你流了這麼多皿，有沒有事，要不然找個地方休息會。”

　　靈月看了我一眼，“心疼了？還是怕我開車出事故，把你搭進去，放心吧，都是皮外傷。”

　　“是，心疼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也太不懂憐香惜玉，對女人還下手那麼重。”我有些氣憤，“換了我才不舍得呢！”

　　靈月沉默了一會，“你經曆了這麼多，有沒有對這個世界重新認知？”

　　新的認知？我回憶起這些天的經曆，就算再笨，心裡也有數了。

　　“那些是不是傳說中不幹淨的東西，這不是迷信，不是神話，它們的确是存在的，跟我們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顫抖了一下，有種莫名的害怕。

　　“是，都是真的。”靈月輕輕坐直身體，将背後的靠枕朝上移了一下，也許是觸碰到了傷口，她皺着眉頭，輕輕咬了咬嘴唇。

　　西子捂心，是傳說中最美的景色，靈月那一瞬間的美，比起西施恐怕也不落下風，反正是讓我看呆了，有種想要替她承受痛苦的沖動。

　　我趕緊替她整理了一下靠背，“說實話，現在知道這個真相，我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震驚，也許是大腦遲鈍吧。”

　　靈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與衆不同，也許連自己都沒有發現。”

　　我笑了，當年我也覺得自己與衆不同，能夠幹出自己的事業，可以混的風生水起，可是到頭來不過是個苦逼的工人，現實把我踩在腳底下，現在早就麻木了。

　　“别逗了，我是什麼人自己清楚，不過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你救過我，想要什麼直接說吧，我送給你都行。”我搓着手，心裡琢磨究竟是什麼答案。

　　靈月沒有說話，我們就這麼安靜的坐着，大約五分鐘後，她突然一字一字的說：“我想要的，是你這個人。”

　　我吓得咳嗽了幾聲，“大姐，别開玩笑了，是，我雖然缺女人，但也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你。”

　　靈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看着窗外，一直笑個不停，“想什麼呢，誰要跟你談戀愛了，我說的是，要收你做學生。”

　　“學生？”我一下子傻眼了，“什麼學生，你才多大點你當我老師，你們那是什麼學校。”

　　“大學呀，你以為什麼人都能進嗎？”靈月白了我一眼。

　　“大學？别逗我了，什麼大學能學這些神頭鬼臉的功課。”我也白了她一眼。

　　“知道上次為什麼屍王沒有殺你嗎？”靈月問道。

　　“僵屍？”我楞了片刻，“就是老張吧，原來屍王長這個樣子，而且還能變成普通人的模樣。”

　　靈月道：“不是，他和普通的僵屍完全不同，能以人體為媒介，重新生長出新的身體，若是讓它成功就麻煩了，咱們運氣好，那天正是它最脆弱的時候”

　　我聽不懂，但知道是很牛掰的樣子，又覺得能活下來運氣好，“你說為什麼它沒殺我，莫非是因為吃飽了？”

　　“把你的手伸出來。”靈月道。

　　我伸出左手，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靈月看也沒看，用手指迅速在我的手掌心處寫了個字，由于速度太快，我也沒看清楚究竟是什麼。

　　片刻後，手掌居然變紅，然後出現一個印記，像是古文，也不是我書讀的少，但是真的不認識這個字叫什麼。

　　那個字仿佛燃燒了一般，将手掌照的通紅，不過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灼燒感，片刻後又消失不見了。

　　“你體内的皿脈，天生與鬼物相克。”靈月說出了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事情。

　　我看着手掌，仿佛這不是手，而是一件寶貝，“大姐，這也太誇張了，我怎麼不知道。”

　　靈月沒搭理我，繼續道：“這隻是其一，我原本以為，那天屍王把你從牆上扔下去，卻沒殺你，就是因為看出你皿脈的不同，怕噴出的皿濺到自己身上，那會讓它很不舒服。”

　　“原本以為？這麼說還有别的原因。”我有些糊塗了。

　　“當然有别的原因，還是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你的家人呢？”靈月欲言又止，卻賣起了關子。

　　這一問，倒把我問住了，“我也不知道，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而且對于小時候的事情，一點都記不清楚了，對了，我身上的機械昆蟲是誰放的。”

　　靈月若有所思，“真是奇怪，像你這種皿脈，祖上一定有道術高人，皿脈傳承才會如此，可你的身世居然是個謎。”

　　她頓了頓又道：“監視你的，還不太清楚究竟是誰，也許跟偷襲我的人是一夥的。”

　　“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我喃喃自語。

　　至于拜師或者上學的事，心裡卻有些嘀咕，她這個人神神秘秘，到底是幹什麼的也不說。

　　還有她口中所謂的大學，聽了讓人感覺簡直是在扯淡。

　　“讓我考慮一下。”我沒答應也沒拒絕，隻是含糊過去，“你接着說，剛才的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靈月盯着我，然後輕輕地擡起玉臂，指着我的腦袋，“你的腦子裡，還有蟲子，就是這個原因才讓我重新找到你。”

　　“什麼！”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還有蟲子，趕緊幫我挖出來！”

　　靈月搖搖頭，“不，這個蟲子跟用來監視你的機械昆蟲不一樣，它們似乎是某種傳說中的玉蛹，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這些蛹對你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破壞……”

　　“大姐，你别逗了行不。”我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話，“有蟲子在你的身體裡，你願意呀，趕緊給我弄出來。”

　　我語無倫次的比劃着，“你不弄是吧，那行，告訴我在哪，我自己扣出來。”

　　“摳出來，你恐怕難活下去！”靈月看着前方，面無表情的說。

　　我像個洩氣的皮球，達拉着腦袋，突然，一道閃光照亮了腦海，玉蛹！不就是我在老張收藏的石玉上看到的蟲子嗎？

　　我趕緊把這個情況告訴靈月，靈月聽後大為驚奇，“那玉蛹恐怕有數十萬年的曆史甚至更久了，也許屍王對它也無可奈何，可它居然選擇了你，這跟你的皿脈有很大的關系。”

　　我擺擺手，“拉倒吧，你别震驚了，趕緊想辦法吧。”

　　靈月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什麼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然後隻顧開車。

　　沒辦法，我也不問了，折騰大半夜，困意來襲，不知不覺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猛地一輕，似乎從空中墜落，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眼前又是那個白色的世界，天地星辰，緩緩轉動，偶爾有五彩霞光從地面冒出，那種震撼的美讓人着迷。

　　突然，我看到了自己的手，那是一雙白嫩的小手，仿若嬰兒，怎麼回事，我到底變成什麼了，我手舞足蹈的開始亂抓，可是什麼都抓不到，一切仿佛都是幻境，可又是那麼的真實……

　　就在這時，我的身體猛的晃動一下，睜開眼睛，在我面前的是那張精緻的小臉，還有一雙充滿擔憂的眼神。

　　“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靈月關心的問。

　　我一時沒緩過勁來，還在大口喘氣，靈月将手放到我的額頭，“是不是這幾天經曆太多，吓到了。”

　　又伸到脖子後面，“你看看，出來一身冷汗，咱們找個地方，洗個澡休息休息，然後再出發。”

　　我緩過神來，看了看窗戶外面，夕陽西下，汽車就停在高速公路旁的檢修帶裡，“我沒事了，這是哪呀？”

　　靈月道：“沒看是公路嗎，告訴你，咱們出城了，往後是漫長的公路旅程，準備去萬澗山。”

　　“萬澗山在哪？”我好奇問。

　　靈月看了看旅程表，“估計得有個幾千公裡吧！”

　　“幾千公裡！”我類個去，咱們就開車去呀。

　　靈月笑道：“不然呢？”

　　我趕緊道：“坐飛機？再不濟坐高鐵也行呀，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的車。”

　　靈月點了一下我的腦袋，“咱們就當是旅行了，汽車旅行，你忘了咱們剛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嗎，我是個旅行者。”

　　我歎了口氣，“那不過你是忽悠我的辦法吧，對了，那天晚上我讓你離開，你心裡有沒有。”我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有沒有一絲絲的感動。”

　　靈月抿嘴一笑，一鍵啟動着汽車，直接開到公路上，她目視前方，在我以為她不會回話已經失望的時候，突然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說道：“嗯，那天晚上，我大概有這麼一點點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