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的時候,翼文終于又接手下一個案子。
之前的時間裡,工作日的時候,他還是照常去學校,而赤羽就呆在家裡。
這一次的案件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少驚喜,因為不過是很簡單的殺人案件。
現在還是工作日,但是他選擇請半天假去工作,所以他在下午回了家。
當他站在門口再一次回顧章毅警官給他的地點時,他想起來赤羽――要不要帶她去?
赤羽也是有如偵探一般的分析能力的,或許帶上也會有點幫助。
案件的概要很簡單。
在4月13日上午9點,當一個送快遞的人去把快遞送到目的地時,發現那一家的門是開着的。
他按了許多次門鈴,又朝裡面喊卻沒有回答,于是直接走進去,驚愕地發現一個倒在地面上的屍體。
法醫鑒定以後,已經确認這個死者是這棟房子的主人,死于當天8:30到9:00之間。
翼文和赤羽來到現場後,章毅警官并不在那裡,在那裡的除了警察和快遞小哥以外,還有死者的3個兒子和1個女兒。
“339,小女孩不能帶到現場吧,”然後,那個警察低下身半開玩笑地看着赤羽,“晚上會做噩夢的。
”
“我的噩夢再可怕也不會有這具屍體做的的可怕,對吧?
”赤羽淡淡地回答,“真是噩夢。
”赤羽冷笑着瞪着警察。
翼文輕笑了一聲。
警察一驚,沒有回答,眨着眼睛讓翼文和赤羽進去了。
屍體還沒有收拾掉,所以可以更好地觀察犯罪現場。
這個老人是因為頭部受到重擊而死,後腦勺有一個皿肉模糊的大窟窿,像是被什麼硬物猛砸很多下以後的樣子,不可能第一下就這麼中。
他一隻手朝前,手背朝上;而另一隻手是朝後方的,也是手背朝上。
現在是下午1:10分,皿迹已經幹得差不多了,皿漬還留在頭旁邊。
他臉正好朝下,看不到完整的臉部。
翼文雙手插在口袋裡,繞着屍體走了一整圈,仔細地觀察着。
這個老人穿着鄉村的那種白色汗衫和短褲,身上也淡淡地有股土氣味,大概是從鄉下剛剛搬過來的。
他背上的汗衫卻不是白色,而是――灰色。
翼文蹲下身,看着他的背部――不是布料問題,而是汗水。
沒有錯,汗水打濕了汗衫,所以是灰色的。
他沒有沾到皿的頭發也是濕的,臉上和耳朵上也有汗水劃過的痕迹。
汗?
天氣好像不算特别熱……難道是,與罪犯有一個争鬥的過程?
不,不像。
如果是争鬥,那麼罪犯為什麼還一定要用東西去砸後腦勺――而不是前額或是頭頂?
這是在老人未發現的時候打的。
屍體上已經發現不了什麼其他的痕迹了。
這時候,翼文起身到走廊上。
門外,那個送快遞的仍然渾身發抖,用一隻手捂着眼睛。
大兒子緊蹙着眉頭,二兒子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抽泣,三兒子的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小女兒則依偎在大兒子的懷裡哭泣着。
“大哥哥,”赤羽突然擡起頭看着送快遞的,他愣了一下,“請問你來送快遞的時候,找到屍體之前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
“異……異常?
門是開着的。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然後……就是,好像聽到屋裡有奇怪的聲音。
”
翼文轉過臉,皺了皺眉頭:“什麼聲音?
什麼時候聽到的?
”
“就是,在上樓梯的時候,”他忐忑地回答,好像殺人犯就是自己一樣,“就是……嗯……‘吃溜哧溜’的,聲音。
”
“‘吃溜哧溜’?
”翼文疑惑地重複着。
“是不是這樣的聲音?
”赤羽戴上醫院用的手套,摸了摸門外的鐵欄杆,果然發出了那樣的奇怪聲音。
“有點像……”
“有點?
”
“因……因為,聲音沒有這麼響,比較……渾濁。
”他說,看着赤羽。
赤羽也看着他,摘下手套扔進了垃圾桶裡。
“你看到屍體的時候,皿液呈什麼樣的狀态?
”翼文問他。
“還在流出來。
”
翼文和赤羽對視了一眼,“那就是,你看到屍體的時候,他剛剛被殺死。
”翼文說道。
送快遞的人顫抖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受到了懷疑,馬上叫道:“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我都不認識那個人,真的!
我隻是看到而以!
”他吓得冷汗直流。
翼文歎了口氣。
應該不會是這個人。
如果他是犯人,首先不會告訴警方這麼多的消息,也不會去報警而是會選擇趁早逃命,或者是……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死者是這幾天才搬來城市的新家的沒錯吧?
而且他原來家裡沒有親人在,知道這件事的人也隻有自己的兒女。
”翼文說,看着老人的幾個孩子,“聽說,你們的父親在鄉下時是個很不合群的老人,比較沉默寡言,朋友也不多,是這樣沒錯吧?
”
“嗯。
”大兒子回答他,“父親信仰宗教,所以被村子裡的人視為怪胎。
”
翼文點點頭:“那麼,請你們4位告訴我你們的不在場證明。
”
幾個孩子面面相觑:“你是在懷疑我們嗎?
”
“當然。
”翼文嚴肅地回答。
“不管怎麼說,孩子就是孩子,怎麼有孩子殺死父親之理!
”大兒子不悅地說,看着翼文。
對他而言,翼文還是個小鬼。
至于這幾個孩子與父親的關系,赤羽已經替翼文查清楚了,就在趕到這裡之前,而警方那邊的幫助也不小。
首先是大兒子,27歲,因為生辰不吉利,一直得不到父親的寵愛,小時候就跟父親關系不佳;再是二兒子,25歲,跟愛人訂婚,卻因為父親的堅決不同意而強制取消了,為此一直埋怨父親;三兒子,22歲,雖然與父親沒有什麼特别明顯的糾紛,但是三兒子對父親奇特的宗家信仰一直保持着不贊成态度;小女兒年僅17,隻比偵探339大1歲,跟父親關系非常要好,也是父親非常疼愛的孩子,一定要說作案動機,隻可能是母親去世時父親沒有陪在身邊了。
“還是請配合工作吧,”赤羽說,“也不是說犯人一定在你們之中。
”
大兒子低下頭,想了想後,說道:“父親去世時是8:00到9:00之間是嗎……我那時候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看新聞,一直到10點才接到關于父親死訊的電話。
”
“有人能幫你作證你一直在家裡看新聞嗎?
”翼文問。
大兒子歎了口氣:“沒有。
我家裡除了我以外就沒有别人了。
”
翼文點點頭,又看向二兒子:“那麼,請問你的不在場證明?
”
二兒子似乎最不能接受父親的死,聲音因為哭泣而斷斷續續的:“8:30分的時候……我獨……自去附近的花園裡……散步,那裡的保安可以,證明……我直到9點多還是在花園……裡的,接到電話就趕來了……而且,我哪有那麼大的力氣啊……”翼文突然一愣,怔怔地看着二兒子,眯了一下眼,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
翼文又看向三兒子,他便回答說:“我在早上7:00就去公司上班去了,公司職員和我的老闆都可以作證的。
”
而當翼文準備問老人女兒的時候,大兒子再一次不高興地看着翼文:“等一下,再怎麼說,我妹妹也是最沒有嫌疑的吧?
她才剛剛上高二,而且一大早就上學去了。
”
339回答:“你妹妹的絕對不會是犯人,因為她跟我所在的同一所高中,”當即,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這一點我倒是可以幫她作證,因為8:20開始她就一直呆在禮堂裡開會,我就坐在她的後面。
”
赤羽突然笑了笑:“339,不如先去找一下那些證人好了。
”
翼文看了看她:“嗯。
”
他們兩個人首先是去了公園――公園裡犯案現場非常近,經赤羽估計,如果是用小跑或是快走,隻要10分鐘就能從一邊到達另一邊。
公園的出口和入口是在同一個地方的,那裡的亭子裡隻有一個保安。
翼文走過去,出示自己的準警務偵探證件之後,問他:“張誠先生說,你可以為他作證――8:30到9:00這段時間内他一直呆在花園裡。
”
保安回答:“啊,沒錯,上上個月開始,張誠先生每個星期都要來花園幾次,所以我認識他。
他是在9點多才離開花園的,這一點我能确定。
”
翼文點點頭。
然後,是三兒子的證人。
三兒子把跟自己同一間辦公室員工号碼和老闆的号碼都給了翼文,于是,翼文打給員工,赤羽打給老闆。
“您好,我是準警務偵探339,有些事情需要向您确認。
”
“嗯?
哦,我現在沒事,您問好了。
”
“請問,8:30到9:00這段時間内,跟您同一個辦公室的張宇峰先生是不是沒有離開過辦公室。
”
“嗯……他似乎出去了一下,他說是上廁所。
”
翼文一愣:“用了多長時間?
”
“我想想……2、3分鐘就回來了。
”
“好,我知道了。
”
他看向赤羽,搖了搖頭。
赤羽一笑,也搖了搖頭,她已經向老闆确認過了。
“你好,我說警務人員的助手,想向你請教一些事情。
”
“什麼事快點說,我很忙!
”
“請問8:30到9:00之間,你的遠攻張宇峰先生有沒有離開過辦公室?
”
“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自己單獨的辦公室裡。
能告訴你們的,隻有他7:00按時來上班了而以。
”
這是赤羽與公司老闆的對話。
這些足以證明張宇峰先生――三兒子,是沒有嫌疑的。
所以現在最有嫌疑的……大兒子張碩先生。
就在翼文還想問他問題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赤羽也感覺到了。
“我要去公園一趟。
”“我也要去。
”
赤羽和翼文進入到公園内,翼文淡然一笑:“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
“是啊,”赤羽回答,“8:30入園,9點多出門,好像故意恰好時間的一樣,不是嗎?
”
“哼。
”
過了一會兒,赤羽有了發現。
公園周圍是用鐵欄杆圍住的,上面還有電線,想爬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公園一個草木最茂盛的偏僻角落,赤羽在鐵欄杆上發現了缺口。
那個缺口不算太大,但隻要是中等一下的身材的人都出了去――當然了,二兒子也可以進出自如。
“這是……”
“用蠻力敲斷的,”翼文替赤羽說完了她想說的,一邊俯下身看着那個黑洞洞的缺口,缺口正好指向了犯罪現場的位置,“看來,弄斷這裡的鐵欄杆的東西就是殺死老人的兇器。
”
“那是……”
“第六感――告訴我的。
”翼文一笑,回應道,“8:30入園,先故意在保安看到清楚的地方逛了20分鐘好不引起懷疑,8:50前去犯案現場,9:00達成目的後逃脫,9:10左右從小洞回到花園内,假裝接到電話後趕來現場。
”
“等一下,還有問題吧?
”赤羽笑着說。
翼文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對了,大兒子接到電話的時候是10點左右!
”他眯起眼睛,“一般有人去世,總歸是先去找這個人的孩子中的老大才對吧?
先打電話給二兒子實在不合理,而且發現屍體後的第一點并非通知家屬,而是進行鑒定。
”
“就是這樣,”赤羽說,“二兒子自己說他是剛犯案之後就接到電話的。
而且,他不是說――‘我哪有那麼大的力氣’嗎?
”
“然而,那時候我們故意隐藏,并沒有告訴他們老人的死因。
”翼文接着說,笑着看了看赤羽。
“好的,現在我們要解決的,就是‘吃溜哧溜’的那個聲音了。
”赤羽說道,“偵探,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那個快遞員來的時候,二兒子還呆在家裡,而且那時候剛剛殺死自己的父親呢?
”
“當然有,然後從窗戶逃離……沒錯!
”
“什麼?
”
“我知道了,聯系起那個聲音……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