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的手顫抖着，然後，她快步跑向站在遠處的女孩。

　　那個紅發女孩擡起頭，陽光下，露出一個微笑，伸出手。
她猛地撲進她懷裡，差一點把她給撲倒。
紅發女孩抱住她——笑了，一邊拍了拍她的頭。

　　“大姐頭！
”

　　“好久不見，Ash（艾什）……”

　　閻翼文坐在醫院門診大廳的座位上，等着辦出院手續。
這時候，範天浩走過來，手裡拿着兩聽可樂。
他深深歎了口氣——在翼文面前——好像是故意的，然後，直直地伸手——把那聽冰冷的飲料送到他手上。

　　“多謝。
”翼文說道，半眯着眼看着他。

　　他露出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在翼文旁邊坐下來。
“比想象中還可怕呢？
”翼文嘲笑般地一笑，嘴角撇了撇，天浩擡起頭不悅地看着他，“我明天有案子，你跟我來看看吧？
”

　　“什麼案子？
”

　　“不知道……”

　　439沉默了許久後，歎了口氣：“339。
”

　　“怎麼了？
”

　　“那個……白他……”他撇頭看向别處，“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認識赤羽一世，沒錯吧？
”

　　翼文愣了一下，淡然回答：“是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

　　但是，天浩沒有理會他的問題：“我不能原諒她——侮辱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請你幫忙……”

　　“我恐怕不會答應的。
”翼文毅然打斷了他，淡淡看着他的眼睛。
他閉了一下眼，沉默了許久後，開口道：“我答應她了……在我們兩個還沒有分出勝負之前，誰都不能出岔子。
”439低下頭。

　　雙馬尾女孩把她帶進自己家，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着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大姐頭，時間過得真快呢！
上一次見面是2年前了吧？
對虧了大姐頭哎！
你看你看，”她興奮地指向窗外的田野，“上一次不是隻有2塊田嗎？
後來我積攢了些錢，又買了3塊。
後來想想全部種玉米倒不一定都賣得出去，所以又種了些西瓜，正好夏天我自己也可以吃吃。
可惜大姐頭你這次來的不是時候啊，西瓜都還沒熟……”

　　“你忘記了我不能吃人類的食物……”赤羽無奈地提醒她，并摘下眼鏡，用一塊眼鏡布擦拭着。

　　她笑了，“也是……”她把赤羽帶到餐桌旁邊請她坐下，然後自己去廚房泡茶，一邊說着：“上次我還買了些牛。
本來隻養了些豬的，但是聽說牛肉什麼的賣得也很好。
兔子還是以前那些，很多我都舍不得賣掉你知道嗎？
所以都養得很肥。
哦哦，對了——上次市場上特别、特别流行豬耳朵，那一次我賺大了呢！
”

　　然而，對于這種農場毫無興趣而且一點也不懂的赤羽，也隻能陪着聽聽而以。

　　她笑了——作為一個殺手，如此純真的笑。

　　2年前，赤羽和甴姬在一座即将崩塌的橋上發現了這個孤兒。
那時，他們在異地——德國。
當時，這個女孩披頭散發，抱着腿坐在橋中間，寒冬時節，雪花紛飛之時，她隻穿了一件被撕扯得破爛的粗糙皮外衣，像是偷來的，還有一條都是洞眼的短褲。
她的身上都是傷，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非常狼狽，許多傷口還是新的，淌着鮮皿。
當赤羽走過時，她擡起頭，用幽怨的眼神望着赤羽。
不知為什麼，當時，赤羽有了一種奇異的想法。

　　她微微低下身子，試圖用德語跟她溝通，卻發現她并不懂德語。

　　她回頭無奈地看着甴姬，甴姬小聲說：“試試英語？
”

　　抱着不太可能成功的感覺——因為赤羽覺得她并非聽不懂，而是不想回答——用英語問了她同樣的問題，這一次，女孩居然回話了：“Idon'thavemomanddad......I'malone......（我沒有爸爸媽媽……我是一個人的……）”

　　“Haveyouneverseenthembefore?（你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們嗎？
）”赤羽繼續問道。

　　“No.（沒見過。
）”

　　赤羽朝甴姬點點頭，甴姬問道：“你想做什麼？
”

　　赤羽嘴角一揚：“這孩子是龍神。
”

　　甴姬愣住了：“你怎麼知道的？
”

　　“通過她說的話……”赤羽又笑了，然後回過頭看着女孩：“Wheredidyouliveoriginally?Youdon'tlookgerman.（你最初是住在哪裡的？
你看上去不是德國人。
）”

　　女孩沉默不語。

　　最後，赤羽站起身，“看起來是美國人。
”她說道。

　　“這又是怎麼知道的？
”甴姬驚訝地問。

　　“通過口音——這種美式英語聽起來很明顯，還有就是美國人的長相特征……”她回答了甴姬。

　　這時，赤羽的臉上滑過一絲邪惡的笑。
女孩有些膽怯地擡起頭看着這兩個陌生人，看起來6、7歲的樣子，比那時才10歲的赤羽還要小。
作為一個龍神士，她是特殊的存在。
她不需要以人為食——像普通人類一樣，她可以正常使用人類的食物，但是卻擁有龍神的強大力量。
這裡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卻不敢接近，把她視為神一樣的存在——因為，在這個鎮子，很少會出現龍神。
這裡的教會則把她視為女神，并以女神的名字給她取名叫——艾什。

　　她去面包店偷面包，然後店主就會氣氛地拿起鐵鍬打她。
就算是被揪住，她也不放棄眼前的食物——往往是把身子窩成一團，幾口吃掉面包，卻任别人打。
次次都是被打得頭破皿流，背上皿肉模糊，她卻隻能默默抽泣——當别人咒罵着、怏怏不樂地離開後。

　　“悲哀的小鬼……”赤羽閉起眼，半嘲笑半憐憫地說道，“要是強勢一點的話，就不會過得這麼痛苦了……”

　　甴姬眼皮跳了跳，雙手插在口袋裡。

　　“甴姬。
”

　　“嗯？
”

　　“我要把她帶回去。
”

　　“你說……什麼？
！
你把她帶回去做什麼？
”

　　“這個小鬼還算有前途。
”

　　“你想利用她嗎？
”

　　赤羽挑了挑眉毛，“嘛，她還配不上——被我利用，總之……先留着。
”

　　把艾什帶回國，她手把手教她體術，還教會她中文。
但是，發現艾什在普通情況并不能幫到自己忙反而會妨礙自己以後，她把艾什帶到鄉下去。
赤羽給她一大筆錢讓她自力更生，并且擺脫鄰居多關照她。
當時，在鄰居的建議下，她幫助艾什買了一些田地和牲畜。
沒想到，2年後的現在，她的農場已經擴張成這樣了。
赤羽看上去好似利用，其實并非漠不關心。
現場的一點也不驚訝，其實是因為這幾年一直在從她鄰居那裡打聽她的生活，從而知道了許多。

　　“小鬼。
”她習慣性地開口，一隻手托着下巴，手肘擱在桌子上。

　　艾什馬上從廚房探出頭，“什麼事？
大姐頭？
”

　　赤羽一笑，“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幫助你嗎？
”

　　艾什笑了，伸出一根手指，仰頭看着天花闆，像背課文一樣：“大姐頭從來不無緣無故幫助别人，因為大姐頭是殺手。
破裂救我的命，是為了未來能讓我報答，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所以，我要用餘生來報答大姐頭對我的照顧。
”

　　赤羽一笑，“好像我逼着你這麼說一樣，但确實是如此沒錯，我做事情從來都是有目的的……”然後，擡起頭：“我這次來找你，是因為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

　　艾什有些驚訝，“哎？
”

　　赤羽臉上浮現出笑，“跟我進城，小鬼，用你的時候到了。
”

　　當翼文出院的時候，他想起來——應該先回去警務總部那邊拿一下這次案子的資料。
雖然可能沒有這個必要，因為自己已經把重要的東西都記住了，但是想想——天浩也要跟過來，而且他是情報員，如果沒有最确切的情報無法進行調查任務。
當他來到總部時，發現了新建的訓練場。
就在他打算繞過去從走廊離開時，發現裡面有人。
翼文有些奇怪，今天時周末，難道還有人在裡面？

　　他下意識地湊過去，探出頭。
他看到239和539在裡面，兩個人像是剛剛特訓完，臉頰上都是汗，239正坐在一旁喝水。

　　“翼文，你在做什麼？
”蔣卅首先發現了他。

　　“我回來拿資料，你們在做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毫不知情地走過去。

　　這時候，蔣卅捂住嘴——仿佛是克制着自己以防笑出聲，而539也面露驚色地望着翼文。

　　“幹嘛啦？
笑什麼啊？
”他不滿地問，“你們……”

　　突然，一條繩索套住了他的腳腕，随着後面繩索的拉扯，他的身子一甩，直接被吊了起來——頭朝下。

　　蔣卅終于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539則伸出右手捂着臉。

　　翼文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突然懸空的那一刹那。
他的頭發挂下來，手臂也挂下來。
最後，當他聽到蔣卅的大笑時，他馬上就淡定了。
他瞥眼鄙夷地看着蔣卅走到他旁邊，還笑個不停，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他朝地面看出，估算自己大概離地面有個1米多的距離。

　　“喂……你給我……”翼文斷斷續續地說，看着蔣卅，“适可……而止……2——3——9……”

　　蔣卅這才開始讓自己緩過來，最後長舒一口氣，看着翼文。

　　翼文看了看自己的左腳腕——一條很粗的麻繩以一個環裝套子的形式套住了自己的腳腕，“這是……什麼東西？
”

　　239露出一副看起來很欠揍的表情，看熱鬧似的看着翼文的眼睛，回答說：“是訓練時設計的陷進。
”

　　“門口就有一個？
”翼文回頭看了看，這裡離門口隻有3米遠，無奈地歎了口氣，并拉住自己的衣服以防衣服挂下來，“是不是應該……在門口放一個告示？
”他諷刺地問道。

　　“放了呀！
”蔣卅笑着說，指了指門口，“‘閑人免進’。
”

　　“我是閑人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