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仇恨得報
狐曆七百二十七年,夏,五月。
牢頭忙吩咐獄卒搬來條凳子讓牛管家坐下,然後打開了地字一号門,走過一段幽長的地道,聽見裡面有人在喊:“冤枉呀,我冤枉!”還有人則不停的瘋笑,陽天聽着都滲人。
很快來到一個木栅欄前,牢頭大聲地喝斥道:“狼人,有人來看你來了。”陽天趕忙把獸皮面罩帶上,看見潮濕的地面上有個人艱難地爬了起來。
透過手中的油燈,陽天看清了此人正是陷害他的溫爾。雖然他現在又黑又瘦,臉上還布滿了傷痕。不過陽天早已在夢中回想了多少遍了,沒有這個家夥,自己不會成這樣,受那麼多的苦,就算他化成了灰,也能認出來。
陽天把身上的錢全給了牢頭,讓牢頭行個方便,牢頭會意地離開了,在遠處等待陽天。
陽天冷笑道:“溫爾,你還好嗎?”
聽到這句話,溫爾渾身一顫,忙睜大眼睛看眼前的人,不過他認不出這個人是誰了,不過他知道這是一次機會,能不能活着就看此人是不是想救他了。
想到此,他急忙跪行幾步來到木欄前,隔着木欄懇求道:“大爺,求求你,你到函谷國的使館找一個叫六點的人,告訴他,我在這裡。等我出去後給你一萬錢,若是我能回到函谷國,将來萬一能稱王,我就拜你為相爺。”
陽天哈哈大笑道:“每次求人的時候,你都可憐的跟隻落水狗一樣,不過一旦救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說完拿掉了獸皮面具。
溫爾上下打量着陽天,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個人正是強水河邊救他的人,頓時跌坐在地,大哭道:“真是報應不爽呀!我竟然又碰見你了。那求求你把我殺了吧,我受不了了!”
陽天嗤笑道:“殺了你?我怕髒了我的手,現在告訴我,你逃跑的計劃,接應你的人為什麼沒安排好荊楚國的接應?”
溫爾聽此問話,也不管陽天有什麼目的,憤懑地說道:“當初整個計劃是由我的大管家溫暖制定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透露了消息,讓那阿泰國知道了,溫暖為了保護我也戰死了。結果到了強水河這邊我就不知道該跟誰接頭了。這荊楚國可不比那阿泰國,這裡的外族人少,所以象咱們這樣的狼人一出現就很容易被有心人發現,彙報給官府。我就被抓到這裡來了。”
陽天沉着地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六點是接應你的人,後面的逃亡是怎麼安排的?”
溫爾垂頭喪氣地說道:“後面是六點安排的,我也不知道。”
陽天不厭其煩地問溫爾在那阿泰國的生活詳情,以及生活習慣。溫爾不知道陽天要幹什麼,但是事無巨細都跟陽天說了,因為他知道隻有表現的好,才能讓眼前這個人發發善心。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陽天問完後,轉身就要走了。溫爾絕望地喊叫道:“你要不救我,那就殺了我吧!”
陽天轉過身,森然地說道:“這可是你要求我的!”
溫爾把心一橫說道:“你要不救我,那就殺了我吧!我待不下去了,這裡有老鼠。”
陽天歎了口氣道:“想當初,你把我陷害到天牢中,我還期望能在這裡住一輩子呢。結果我活着出來了。你要放棄生命,那我也沒辦法。”說完手一揚,一根飛針就紮入溫爾的腿中。
溫爾隻覺腿上一麻癢,驚慌地叫道:“你要毒死我?獄卒!獄卒!快過來,這個人要謀殺我。我是函谷國的王子。”
陽天冷笑道:“就知道你會這一手,我早就做了防備,我的飛針沒有毒,很細小,現在紮入你的腿動脈中,随着皿液慢慢往你的心髒紮去,三天後才能見效。現在誰也查不出來。這是我前一段殺畜生的時候學會的,這樣殺死的畜生,身體内的皿已經凝結,燒烤的時候,格外香嫩。”
溫爾吓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此時牢頭聽見叫聲也過來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叫什麼叫!再叫不給你飯吃。”轉過頭問陽天:“您都問了半天了,怎麼樣了?”
陽天點頭道:“問完了,咱們走吧。”說完跟着牢頭上到地面上了。一路上還聽見溫爾在叫:“他要殺我,我是王子,隻要你放我走,我給你錢。”
上來後,牛管家已經不在了,陽天告辭了牢頭回到了武館。
此時,武館前面圍着一堆人,正在看黑幫招募幫衆的公告。
陽天也湊上前去觀看,公告寫得很是大衆化:“衆位鄉親,衆位朋友,你們有過被人欺負的經曆嗎?遭受不公平的對待嗎?總有些人你看不慣,也總有些人看不慣你,這都需要解決,問題積累時間長了并不象酒,越存越香,而是越久越恨,越長越堵心。想解決,沒問題,找黑幫,進了黑幫有保障,受了欺負有人幫。進了黑幫有錢賺,各種工作随意挑。進了黑幫有溫暖,媳婦都不用自己找。進了黑幫不孤獨,有人照顧給送終……”
陽天看得哈哈大笑,進到院中,幾張桌子擺開,有人交錢入幫,有人收錢記錄,有人發放身份牌,有人站台宣傳。黑老二喜笑顔開地看着衆人的捧場。
陽天笑着招呼道:“二哥,現在是不是該叫你大哥了?”
黑老二無所謂地說道:“你叫我什麼都行,叫二哥說明咱們認識久遠,叫大哥說明你給我面子,叫黑子說明咱們交情匪淺。”
陽天一揚大拇指,贊賞地說道:“果然不一樣了,當了大哥,說話都一套一套的。”然後低聲問道:“這些人都是入幫的?”
黑老二低聲說道:“這些人都是朋友找來的托,他們交的是份子錢,待會還要帶他們吃飯呢,算下來咱們還要倒賠一些呢。”
陽天大包大攬地說道:“幹嘛帶他們出去吃呀,把錢給我,我給你們做一套大餐。”
黑老二驚喜道:“這可太好了,老三本來想讓你主廚,但是我害怕你出去回不來,才沒跟你說呢。那我趕緊讓人買菜去。”說完急急忙忙地叫幾個幫忙的人去采購各種食材了。
陽天倒不是非要為黑老二省錢,他已經習慣了在做菜的時候理清思維了。
因為整理各種紛繁的思維,就如同做菜一樣,先把配料一個個準備好,然後把菜洗好處理,熱油、加料、加菜,起鍋,一步一步不能少了一個步驟,更不能亂了次序,十幾種調料,先加這種調料和後加這種調料,味道絕對不同。
溫爾的事情,也需要這樣的調理。陽天一邊劈着柴,一邊思考:“今天我冒險去了地牢,肯定會讓大将軍注意的,必然會提審溫爾。溫爾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招供承認自己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就看牛管家是如何安排的了,若當即就審訊溫爾,那肯定隐瞞不住了。不過從牛管家謹慎的态度來看,他必然要先親自問一問溫爾,然後才會安排大将軍審問溫爾的。隻要時間拖過了三個小時,那麼溫爾就會被皿行針治啞。那時候溫爾肯定就知道我所言非虛,既然一死他肯定會誣陷我為函谷國的奸細。那時候,這出戲才叫好玩了。
就這樣陽天邊想邊做,規劃好以後的行動步驟,也做好了飯菜。
中午和黑老二及各路朋友大吃大喝了一頓,賓主皆歡。到有大半的賓客打聽,這飯菜做的真好,如果每個月黑幫能搞一次這樣的聚會,那加入黑幫也算值了。
陽天通過聊天也終于明白了成立幫會的目的,這其實跟現在的工會加中介差不多,又管勞動保護又管介紹工作甚至媳婦,打打殺殺雖然也有,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活動,隻是這個組織的一個保障。
難怪黑老二一直說靠山才是幫會組織的最大支柱。就算你功夫再好,吸引不來幫衆也是不行的。後面幾天,武館都是這樣熙熙攘攘地熱鬧。
與此同時,陽天并沒有被牛管家找去問話,也不問剩下的四千銅币什麼時候給了。這情況讓陽天心中就有了譜,看來大将軍已經确認自己是函谷國的間諜,所以牛總管不敢再私下與自己接觸,害怕将來說不清楚被清算。
等了三天後,陽天算準溫爾已經死後,他打聽了函谷國的使館,大白天施施然地走了進去。函谷國的使館坐落在新葉城的南區,一個風景優美的樹林邊。使館與其它建築相隔甚遠,所以來這裡的人很少,這讓陽天很容易就确定了有七名密探在跟蹤自己。
使館不大,隻有五間房子。小小的院子中養着雞鴨,還種着蔬菜,極象一個農家小院,使館甚至都沒有門衛。
陽天進去後,正趕上幾個狼人圍在一起吃飯,吃的粗糧面,面寬如褲帶,上面一層紅油,幾個狼人蹲在地上吃得吸溜吸溜的。
他們見陽天進來,趕忙站起來招呼道:“哪裡來的狼人哩?快來一起吃飯!”就好像招呼一個熟悉的朋友一樣。這熱情的态度讓陽天立刻産生了好感。
陽天也端了一個大海碗蹲着吃了一碗飯,然後才用地道的函谷話打聽道:“誰是六點?”
一個後生點頭道:“是我!”陽天看了周圍一眼,剛要說咱們私下談談。那後生就笑着說道:“這些都是自己人,你有事就說。”
陽天直爽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見外了,我是溫爾!”
那幾個人都吓了一跳,用懷疑的眼光看着陽天。
過了半晌,六點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的啥?我沒聽清楚?什麼汪兒!”
陽天朗聲說道:“你們别害怕,我這一路走來很難,不過他們已經不再懷疑我了,我對外叫公孫無端。”
六點有些懷疑地問道:“那前些日子被大将軍抓住的是誰?”
陽天嘿嘿一笑道:“那是我的一個替身,我的大管家溫暖一死,我就知道逃跑計劃已經出了問題,所以就在強水河邊安排了一個替身,讓他過了河,而我則改頭換面地生活了。”
六點将信将疑地說道:“您找我有什麼事?”
陽天搖頭道:“沒什麼事,我要親自來确定一下聯絡人,以便以後做事。”
六點急忙問道:“做什麼事?”
陽天聳聳肩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過些日子還要回那阿泰國,你把那邊的人給我安排好,讓他盡快去高界山跟我彙合。”
六點不敢把話說死,點頭道:“我會盡快通知那阿泰國的使館跟你聯系的。”
陽天佯裝大怒道:“不要再跟那阿泰國的使館聯系了,他們都是叛徒,否則我的行動怎麼會被透露出去的?你還準備把我置之死地嗎?”
六點為難地說道:“現在您的身份無法确認,我沒有權利去找人保護你。”
陽天冷笑一聲,手一揚,院子中的一隻公雞已經被削了頭。飛刀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陽天的手中。
這些狼人頓時肅然了,他們身為使者都有一身好功夫,自然能看得出剛才這一手回旋刀是多麼的高明。
六點凜然說道:“既然這樣,我會親自回國,請丞相定奪。請您放心,三個月後,自然會有國内的人親自來确認你的身份。”
陽天點頭道:“這就對了!以後我們再聯系,今天有幾個密探已經知道我來此了。”說完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使館。
六點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半晌後才說道:“這事情是不是真的呢?這個人是不是王子呢?”幾個人都不敢回答,低聲商量了半天後決定還是派一個人回函谷國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做定奪。
因為溫爾雖然是現任國王的王孫,但是對于有幾十個王孫的國王來說,犧牲一兩個王孫,并不是特别嚴重的事情,尤其是溫爾私自逃亡,這做為質子是非常嚴重的叛國事件。就算逃回去了,也必定受到國王的責罰。不過詭異的是,現在那阿泰國并沒有派使者抗議人質溫爾的逃離。
盡管那阿泰國的使館已經跟函谷國的老丞相彙報了此事,但是國王沒有進一步的指令,大概國王有些年邁了,這種事情他不願意處理了。
就在六點他們商量派誰回國彙報此事時,陽天已經回到了武館。
武館内依然是熱鬧非凡,報名入幫的人越來越多,錢收的也越來越多。不過陽天卻發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這不是剛才跟蹤他的那幾個密探嗎?看來要進入黑幫來調查他的底細了。
陽天心中好笑:“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這裡根本就沒有了解我的人!再過幾天我也就走了,你們好好查吧!查得越細,對我将來的計劃也越有好處。”
就這樣陽天安心地等着黑幫成立的頭三天,隻要幫黑老二過了這三天,那就可以回全香山找山嘯,趕緊回高界鎮了。出來這麼久了,别有什麼事情。
黑老二早已經樂得合不住嘴了,沒想到黑幫的招牌一打出來,這麼多人就搶着入幫,可比當年在洞飛城成立二十兄弟幫時風光多了。
不過他也有着急的事情,那就是樹大招風,影響這麼大的幫會,怎麼能不引起其它幫會的挑釁呢?去請的白眉老人究竟能不能來,如果不能來那可就慘了。光靠這個狼人小兄弟也不行呀!他能打是能打,但是沒名氣,鎮不住場子。
轉眼招募期就過了,黑幫成立大會在北區碼頭上召開了。
黑老二此時已經改頭換面了,一身皂青袍,右手斷肢處,被陽天安裝了一個銅鈎子,平添了幾分彪悍。青三則一身白袍,顯得更加儒雅,還有一個人排名老三,就是牛管家的侄子,一臉的猥瑣,襯托出兩位大哥更加偉岸。
黑老二站在碼頭新搭建的高台上,率先發言:“衆位鄉親,衆位父老,今天是我們黑幫成立的第一天,還請江湖上的朋友多捧場,少拆台。以後有錢一起賺,有事一起幹。我老黑就先謝謝大家了。”
場上衆人都鼓掌歡呼,這些都是前些天入幫的弟兄,很給面子地前來捧場了。
陽天看見那幾個密探也都來了,他這幾天也沒閑着,調查了這幾個密探的來路,雖然都是鲛人,但是有一個密探的老家竟然住在強水河邊上,估計是那阿泰國的奸細。剩下的密探來自鲛人的四族本部。
台子上,黑老二還在洋洋得意地介紹道:“衆位兄弟們還都不知道我們黑幫的櫃頭吧?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黑子,是咱們黑幫的牽頭。也就是俗話說的老大,以後你們可以叫我黑老大。這位白衣公子青賞深,是咱們黑幫的接頭,也就是俗話說的老二,以後你們可以叫他青二。這位公子是我們的台頭,也就是俗話說的老三,以後你們可以叫他牛三。”衆人都嘻嘻哈哈地指點這三人,三人也都抱拳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