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襲擾虎魯
狐曆七百三十二年,初春,一月。
護衛頭領恭敬地說道:“大王,您知道當時案發時刻,一片混亂,我們也沒看清楚,所以分辨不出這些人中,哪個是真義士。”
鄭王惱怒了,皺着眉頭問道:“你們這些廢物!當初沒防備好,讓高丞相遇刺,孤王就不怨你們了。後來沒追上刺客,孤王也沒有責罰你們。現在讓你們辨認刺客,你們也做不到!那還要你們何用?全都回家抱孩子去吧!”
護衛頭領渾身發抖,趕忙請罪道:“都是屬下無能,請大王息怒!”
鄭王長出一口氣道:“幸虧高丞相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護衛頭領吓得趕忙擦了擦頭上的汗,低頭不敢再吭氣。
鄭王接着說道:“高丞相真乃當世高人,臨死了還戲弄了你們一次。你們說誰是刺殺高丞相的兇手。”
這些人眼見鄭王臉色不善,都不敢答話。
鄭王嗤笑道:“就這點膽量,還敢當刺客,我看你們都不是!都是想蒙混我那些獎勵吧?把他們都給我趕出去!”
朱專剛要站出來,早有一個人跳了出來,伏地道:“我至高無上的王呀!我就是替你誅殺逆賊的義士。”
鄭王好不意外,接着問道:“還有誰?沒有的話,那就都趕出去了。”
這幫人見有人帶頭了,趕忙也都撲在地上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刺客。
朱專皺了皺眉頭,本想轉身就走。
鄭王卻說道:“哦,就你一個是蒙事的,其它的都是刺客呀!”這句話把朱專惹惱了,冷哼一聲道:“若我不是,那高丞相就不會死了。”
鄭王輕笑道:“既然你們都承認是刺客,那我一不查驗你們編故事的能力,二不看你們的武功表演,三不讓你們找佐證。我隻想問一問你們的動機,從動機上,我就能知道究竟是誰殺了高丞相。”
十幾個人開始胡謅亂侃起來,有的說是自己看不慣高賊的嚣張跋扈,有的說自己受到高賊的欺壓,有的甚至說高琴勾引他老婆。
朱專隻是淡淡地說了聲,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鄭王聳聳肩道:“你們成功地把孤王繞暈了,我也看不出來了,最後我隻好測試一下你們的膽量了。你們想好,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否則一會連哭都沒處哭去。”
十幾個人此時已經有了群膽了,他們都在想:“反正有十幾個人陪着,估計這裡面沒有一個是真刺客!隻要沒有真刺客,我就不害怕!人常說富貴險中求呀!此時不搏何時搏?”
這些人沒有一個退出的,等着鄭王最後一道考題。
鄭王搖搖頭,面露殘忍的笑容道:“你們這些為了錢不怕死的家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車裂高丞相嗎?就是為了設下這個計策,找出殺害他的真兇。我不管你們是不是真兇,反正你們都想當真兇,都恨我的忠臣,那你們就陪他去死吧!來人,把他們全部捆起來!”一隊禦前侍衛如狼似虎地把他們都捆了起來。
鄭王接着說道:“你們剛才招供所涉及的人,我也會都捉起來,比如有個家夥說高丞相勾引你老婆,那我會把你老婆也抓起來殺掉。不管如何,也許高丞相真心喜歡你老婆,我就要滿足他的願望。讓你老婆到地下去陪他!哈哈!”
鄭王發出一陣凄厲的笑聲,這笑聲卻聽上去那麼瘆人。
終于有個人吓怕了,叫喊道:“大王,大王,我錯了,我不該貪圖那些獎勵來冒沖刺客。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能走路的孩子,請您饒我一命!”
鄭王冷哼一聲道:“知道欺君之罪嗎?你這就是欺君之罪!知道欺君之罪該受什麼刑罰嗎?千刀萬剮!”
那人一旦認慫了,就更加不堪了,渾身顫抖,癱軟在地,嘴裡含糊地說個不停。
鄭王不耐煩地說道:“把他拉下去,他是千刀萬剮!還有人承認是假刺客嗎?”
這時候,哪還有人敢承認自己是蒙事的,都有人做示範被千刀萬剮了。半天沒人再敢應承。
鄭王撇了撇嘴道:“别說我沒給你們機會呀!”說完一個個地凝視着他們的眼睛,終于又有三個癱軟在地,哭喊着承認,自己是假貨。
鄭王忽然一笑道:“看來我的氣場不夠大,隻壓倒了四個。不過恭喜你們,承認錯誤就還好,剛才是吓唬你們的,不用千刀萬剮,隻要坐上幾天牢就行。”
此話剛說完,立刻又有四人承認自己是假刺客。
鄭王連連點頭道:“看來懷柔的政策也挺管用呀,又有四個承認了。現在還剩六個!看來你們是想硬抗到底了。那就先給他們嘗嘗厲害!來呀,上大刑!”
一些恐怖的刑具擡上來了,這剩下的六人中,有人臉色蒼白,有人開始打顫,還有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三個表現不佳的人在剛一上刑,就承認自己是冒充的刺客,被拉下去了。還剩下三人,都牙關緊咬,熬過了刑罰。
鄭王感覺莫名其妙地說道:“你們真就那麼想當刺客嗎?難道不知道最後等你們的不是巨額獎勵,而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嗎?”
朱專淡淡對另外兩個人說道:“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這是高丞相用的計策來找刺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獎勵,你們若還想湊熱鬧,那咱們還要熬刑呢。”
另外兩人猶豫半天,其中一個依然不确定地說道:“你别是诓騙我們,到時候你獨自拿獎,我們卻都犯了欺君之罪,被淩遲處死!”
朱專歎了口氣道:“若有獎品,他們會下這麼重的手?我都快被抽散架了。你們的屁股早就爛了吧!”另外兩人被說得傷心,嚎啕大哭起來。
鄭王搖頭道:“你們以為孤王是瞎子嗎?那麼好騙?本王早就看出來了,這個朱專就是殺害高丞相的刺客,而且你背後的主使人,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兩個人這下才絕望起來,趴在地上連連求饒。有個人傻傻地開始求護衛頭領。
護衛頭領見此人要說出行賄的秘密,立刻一使眼色,兩個禦前侍衛上前就架走了他們。
鄭王對朱專說道:“聽說你是為了朋友們才過來領獎的?這麼重情義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用你朋友來威脅你?”
朱專歎了口氣道:“是付大夫,您一打聽就知道是他了,所以我就不隐瞞了。”
鄭王連連點頭道:“很好!你為你朋友們撿回一條命。否則他們都要陪你去死。押下去吧!”
最終,鄭王裁決,第一輪就承認自己冒充刺客的四人充軍;第二輪承認自己冒充的,斬首;第三輪承認自己冒充的,千刀萬剮。第四輪承認自己冒充的,誅三族;刺客朱專被車裂并誅九族。
這些人花了錢買到了自己的死,真是讓人感慨。這裡面隻有丁班頭得到了好處,獎勵三萬錢,提升為捕頭。
由于付家三朝為官,鄭王沒有對其嚴厲處罰,隻是讓其罷官回家了。不過一個月後,付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卻被刺客全部殺死,留下一封皿書,裡面隻有一句話“用刺客者,亦被刺客終!”
關于這句話,人們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說這是警告那些用陰謀詭計的人,遲早會被陰謀詭計給害了。
付如海是這樣,高琴何嘗不是這樣?他也屢屢使用刺客,比如刺殺了虎魯國的高戈,緻使虎魯國政局突然翻轉。
這時候的虎魯國政局也相當詭異,新任國王高注因為父親的原因,所以對前國王的政策一概推翻。
先撕毀與函谷國的盟約,又積極加入鄭魏國組織的盟軍,最終損失了十二萬的人馬,僅剩下高大圈幾人回來了。
這一失利頓時動搖了高注的統治基礎。不過高注并沒有在意大臣們的質疑,而是加緊對王族的鉗制。
現在王族還有幾個競争對手,在高注看來,對他王位威脅最大的不是外部而是内部,因為虎魯國從來沒有亡國的曆史。
但是他的判斷出現了錯誤,東齊國突然就發動了戰争。狐人士兵們穿過了天行山的鶴脖徑,直接就攻克了十平城,而帶兵的統帥竟然是龐爺。
這是田平想出的妙計,你狼王不是想休戰嗎?我就讓龐爺帶兵,他若讓人打敗了,你不出戰能行嗎?
龐爺也是被逼無奈,因為東齊國所有的翔雲驿館都是他開的,田平用此做威脅,他不得不幹。
給他當副手的是守衛利茲城關隘的那個王守備,因為龐爺在軍隊中隻認識他一個人。而軍隊正是這個王守備臨時拼湊起來的,總共五萬人。
田平依然用上次成功的辦法,讓龐爺帶隊往前沖,他的侄子田園司在後面帶着十萬人馬壓陣,不僅可以收割進攻的果實,還能不停地督促龐爺進攻。
龐爺騎在馬上抱着彪子,跟坐在馬車上的白苗花感慨道:“我一個混混,怎麼就成将軍了?你說這人生奇妙不奇妙?”
白苗花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得意,就笑出來,别憋死!”
龐爺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苗花也!”
白苗花皺着眉頭說道:“你到底跟無端通氣了沒?他知道你帶兵的事情了嗎?”
龐爺岔開話題道:“我們下一步準備攻打定霍城,你看如何?”
白苗花大怒道:“一問你這事,你就給我打岔!你是不是還沒有跟無端通報?若不是因為他,你怎麼會被卷到戰争中來?冒這麼大的風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命就沒了。”
龐爺歎了口氣道:“我沒說,并不等于他不知道。我把小彪子抱走了,公孫大小姐能不跟他說嗎?小彪子可是高界城的守護神。”
白苗花冷哼一聲道:“他既然知道了,怎麼還不給你派個軍師什麼的?要是沒有他的幫助,這場戰争不是讓你往火坑中跳嗎?”
龐爺無所謂地說道:“他若看見危險,肯定會提前告訴我的。要知道我現在和他享受一樣的情報支持,戰略支持。你讓他還怎麼幫呀?”
白苗花依舊感覺不妥,埋怨道:“不管如何,他也應該關心你一下。還有那個章一也不幫你跟田平好好求求情,真是白幫他那麼多忙了。”
龐爺不高興地說道:“你怎麼知道人家沒幫我?我聽說為此他和田平吵了一天,甚至威脅着不交戰争賠款!最後硬硬扣了兩千萬,才答應的。”
白苗花大怒道:“你個沒出息的,讓人家賣了兩千萬,你還替他說好話!他分給你一個銅闆了沒?”
龐爺搖頭道:“雖然沒有分給我一個銅闆,但是我兩千萬的身價已經在東齊國傳開了。就憑這條,以後咱們兒子在東齊國就能橫着走了。”
白苗花聽他提到了兒子,臉上立刻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抱起在車廂中熟睡的兒子,輕聲說道:“就算是為了我們母子,你也要好好打仗,不要把自己置于險境中。”
龐爺點頭道:“沒關系,有小彪子在,誰還能傷了我?你别送了,趕快返回十平城吧!”
白苗花歎了口氣道:“要不是孩子還小,我真想和你一同去戰場。你為什麼不朝北進攻,那裡才是他們虎魯國的國都呀!”
龐爺輕笑道:“我這點兵力還沒打到并度城就被消耗完了,我現在要接着往西打,一直打到函谷國的邊界,隻要到了那裡,我就安全了。”
白苗花連連點頭道:“沒想到你還真會打仗呀!挺有軍事思想的。”
龐爺嘿嘿一笑道:“這天下的道理是一樣的,經商,打鬥和搶地盤都要先找到靠山,靠山強,則自身強,靠山硬,則自身硬!”
白苗花歎了口氣道:“可是人家公孫無端就沒有靠山,憑着自己的一雙手打下了這個天下。”
龐爺啧啧道:“咱們還能跟人家比?你也太敢想了,這叫螢燭之火難與日月争輝。烏鴉麻雀怎能比鴻浩之志呢?”
白苗花被氣笑了:“你怎麼這麼看不起自己呢?把自己比螢火蟲,麻雀,把無端這個流氓比大鵬,比日月?”
龐爺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和無端曾經有過一些過節,但是你千萬别對他有什麼怨念,我還不是跟他不打不相識的嗎?他是大江,我們隻是小溪,命不同,不能比!”
白苗花無奈地說道:“難怪人家說你值兩千萬,就把你喜得願意賣命呢!真是自己看低自己。”
龐爺長笑一聲:“甯願把自己看低些,也絕不能把自己看高。我生來是個小乞丐,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還不是靠謹慎和識人?”
白苗花也知道龐爺這個随遇而安的性格,所以也不多說了,抱着孩子回到車廂中說道:“那我就回去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龐爺皺着眉頭說道:“你也要保重,不要多和田園司打交道,那家夥看你的眼神總是不對!”
白苗花嘻嘻笑道:“有人欣賞你老婆,你應該感到有面子!”
龐爺不爽地說道:“色眯眯和欣賞是兩種不同的眼光!你們女人根本不懂!别給我弄出風言風語來,否則我殺了那姓田的。”
白苗花冷哼一聲道:“老娘要是不願意,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近我身。”
龐爺不屑地反駁道:“無端呢?”
白苗花大怒道:“早知道就不該來送你,氣死老娘了!”說完吩咐車夫掉頭東去。
等白苗花走了後,王守備趕忙湊了過來說道:“龐爺,上次咱們偷襲十平城,這次該怎麼打?我聽說定霍城可不好打呀!”
龐爺輕笑道:“不怕,咱們先過去把它圍起來,慢慢打!你也知道我在虎魯國混了很多年,有些****的朋友,他們會幫我的。”
王守備恭維道:“多少年前就有人給我算出來,您是我的貴人,看來這卦可真準呀!以後就靠您了。”
龐爺搖頭道:“咱們現在這樣做,其實把危險都留給田園司了。”
王守備無所謂地說道:“這姓田的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否則也不能把您逼着參戰呀!咱們先打到函谷國再說。”
龐爺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不該操那麼多的心。”
就這樣,兩人一邊分析着目前的戰局,一邊帶着隊伍朝西行進,走了五十多裡,來到了定霍城邊。
定霍城的城主何力人站在城頭上看着浩浩蕩蕩的狐人軍隊,心中慌成一團。
定霍城地處虎魯國的中間,基本上沒有外敵侵入的危險,所以從來就沒有設置多少城防軍。
面對東齊國閃電般的進攻,何城主接到戰報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晨了。剛發了招募士兵的告示,人家已經到了城下了。
何城主裝着膽子說道:“貴軍将領何在?”
王守備平常練就的一個大嗓門,立刻接上話道:“我就是東齊國讨伐副将軍,王洞全。你是何人?”
何城主顫抖地問道:“王将軍,我是定霍城的城主,何力人。我想請問王将軍,來此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