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艱巨任務
狐曆七百二十六年,秋,九月。
樵夫聽了此言,頓時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點頭說道:“我現在明白了。不過這煉銅的訣竅,希望你不要再教授其它人了。”
陽天輕笑道:“掌握了這門技術,你們到哪裡都不用愁,就算我在那阿泰國再傳授幾個人,他們也頂替不了你們。大不了,你們可以搬到其它的國家去,比如北燕國。”
樵夫喜笑顔開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們的境界還太低。不過還是希望你少教會幾個人。”
陽天點頭道:“如果想讓我不再傳授這技術,那你每月就給我兩千文銅闆吧!”
樵夫細算一下,十天就能造出二萬枚銅錢,一個月能造出六萬多枚銅錢,給他兩千文,也不算多。于是答應道:“那就按照你說的辦,若你洩漏了技術,别怪我們翻臉不講情面。”
陽天見樵夫目露兇光,淡然一笑道:“你放心,我說話從來是算話的。”樵夫這才離去。
陽天搖頭自語道:“象他這樣,那三個兄弟,肯定會殺了他的。”果然十天後,就傳來那樵夫的死訊,送木柴的換了一個人,是那三個兄弟中的一個。
陽天嚴肅地問道:“樵夫呢?”
那家夥嬉笑地說道:“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不會再來了。”
陽天歎了口氣道:“你過來找我肯定是為了風箱的秘密吧?”
那家夥點頭道:“小狼人,你果然聰明。我想學會如何制造風箱。”
陽天好意地提醒道:“你不怕重蹈樵夫的覆轍?他就是因為學會了制造風箱才死的。”
這家夥撇了撇嘴道:“那兩個兄弟都和我有過命的交情,你就教我如何制作風箱吧!爐子的問題我已經會了,照理說我隻需給你五千銅闆就夠學費了吧?”
陽天聳聳肩道:“沒問題,你帶錢了嗎?”
這家夥拍了拍腰間的布袋,得意地說道:“都準備好了!”
于是,陽天又給他講解了一遍風箱的工作原理和制作方法,這家夥組合了一下午才組合好一個風箱。
陽天暗自搖頭,這家夥比樵夫可笨多了,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被他的同伴砍死。
經過了此事,陽天被如此惡劣的民風所刺激,更加小心翼翼地應付所遇見的人和事。
這些日子,他用廚房中的爐竈,打造了一隻銅手镯,手镯上面随便畫了些花紋,送給了二小姐。
二小姐如同珍寶一般帶在手上把玩了半晌,然後把它收藏起來。陽天總算讨得了二小姐的一點歡心,自己終于也算對得起二小姐這一番情誼了。
過五天後,第二個樵夫果然也被砍死了,剩下的兩個樵夫共同來找陽天了。這兩個樵夫更蠢,其中一個學了一天才學會如何組裝風箱,另一個卻怎麼也學不會組裝。陽天讓學會的那個去教沒學會的,免得一直在公孫府中,讓人懷疑。
那個最蠢的樵夫沒有意識到,他的同伴很可能不教他,也沒多說,就跟着學會的樵夫走了。第二天傳來噩耗,兩個樵夫相互打鬥,都死掉了。
陽天聽聞此消息,深深歎了口氣。找了個時間,去了那個隐秘的山洞把那個熔煉爐也拆毀了,抹去了僞造銅錢的痕迹。
在哀歎人性之惡後,陽天再也不敢亂做超高利潤的事情了,他深刻地理解爺爺所說的:“當利潤達到10%的時候,他們将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他們将铤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他們敢于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他們敢于冒絞刑的危險。”沒有強力的保障,做這種生意最後的下場就是這幾個樵夫的結局。
陽天更加自覺地鍛煉身體,把斧頭耍得如同自己的手指頭一樣靈活。他早已按照自己的需求打造了一把适合自己的斧頭。
這把青銅斧是一把兩面斧,中間厚達一拳,斧頭如人頭般大小。一面已經開刃,另一面則還是鈍刃。斧刃如同滿月,斧柄用鐵木制作,半米來長。斧頭上布滿了花紋,煞是好看。
陽天又把那口大刀熔煉成了九柄小刀,綁上紅布,每天早起就開始練習甩飛镖。從開始的一把,一把地投擲,到三把刀一起甩出,最後練成九口飛刀同時飛出。準頭更是控制自如,就是力道還稍微差些,十米的木闆隻能夠紮入半寸。
這一天,陽天剛吃完午飯,忽然被大管家叫去了,說是老爺要親自吩咐一些事情。陽天還沒見過公孫大夫,所以有些緊張。
公孫無悔頗為老道地勸解道:“你不用慌張,公孫大人很和藹的,估計這次叫你也沒什麼事。”
陽天對此将信将疑,見到公孫大夫後,才知道公孫無悔果然是個騙子。公孫大夫有着一張吊死鬼臉,一副倒着的八字眉,兩個嘴角因為長期地訓斥,而産生了兩條豎紋。他眯縫着眼睛瞧着六名管家。
公孫無悔點頭哈腰地說道:“公孫大人,我們都到齊了。這幾位,您都認識,隻有這位狼人,他是新任的三等管家,掌管廚房。”
公孫大夫“嗯哼”了一聲,擡頭看了陽天一眼,陽天頓時覺得渾身一緊,如同被條毒蛇盯上,那雙三角眼裡全是傲慢和狠毒。
陽天暗想:“這樣的父親怎麼能生出二小姐那麼溫婉可親的女兒呢?”
正在他發愣的時候,公孫無食在旁邊提醒道:“你還不趕緊跟老爺打個招呼?”
陽天急忙躬身緻禮道:“小的無端拜見老爺。”
公孫大人面露不滿,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大管家急忙問道:“不知老爺叫我們過來有何吩咐?”
公孫大夫似乎在沉吟,似乎在措辭,總之半天沒說話。陽天聽見其它管家的心跳如鼓,他反而鎮定下來了,心想:“靠這種裝腔作勢的做派,想吓唬我,沒門!老子可是進過天牢的人。”
半晌後,公孫大夫很滿意地看見幾個管家都汗出如漿了,稍微不順心的就是那個狼人,似乎眼觀鼻,鼻觀心地毫不在意,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再僵持下去,公孫大夫害怕有管家當場暈倒,隻好有些惱怒地說道:“我聽二小姐說,你們現在各司其職,做得很不錯!大家都知道我的封地在曹苑,每年都是大少爺前去收租和管理,今年大少爺出使虎魯國了,所以你們中間就要有一人前去打理此事。不知道誰願意去?”
六個管家相互看看,都沒吱聲。陽天不知就裡,悄聲問公孫無食:“你去嗎?”
公孫無食微微地搖頭,并告誡陽天道:“你也别去,那地方太危險了!在北燕國附近。前一場子,大将軍剛在那裡打了敗仗!”陽天微微點頭,不再說話。
公孫大夫見衆管家都不說話,頓時把臉拉得比驢臉還長,氣呼呼地斥責道:“你們都不願意去?平常白養你們了?大管家,你說該由誰去?沒人去,那就你去。”
公孫無悔一聽就急了,自己剛剛當上大管家才幾天,就碰見這麼個要命差事,早知道還不如不把原來的大管家拱掉呢!
沒時間後悔了,公孫無悔當機立斷地說道:“公孫無端,你作為剛上任的三等管家,正是年輕力壯為老爺效力之時,這次美差就派你去吧。”
公孫無食仗義道:“現在老爺吃慣了無端做的菜,派他去是否有些不妥呢?”
公孫無悔看了公孫大夫一眼,公孫大夫面無表情,頓時就明白了其意思,輕笑道:“無食,你做的飯也很好吃,無端不在的日子,依舊由你打理廚房。”
陽天正好想出門躲避一段時間,因為有捕快已經查尋到了幾個樵夫的死不同尋常了,所以,他無所謂地說道:“那就勞煩無食兄照看廚房!”然後轉頭問公孫大夫道:“老爺,我什麼時候出發?”
公孫大夫沉吟了一下說道:“明天一早就出發,現在你就回去收拾一下,然後找大管家好好商談一下如何處理曹苑的賦稅。”
陽天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财物,等散會後就找到了公孫無悔,淡然問道:“大管家保舉我去曹苑,一定是有深意,現在左右無人,您就給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公孫無悔歎了口氣道:“你也看出來了,這事情就是針對你的,有風言風語說你和二小姐關系不正常,所以老爺就決心安排你去曹苑,替他收取稅賦。”
陽天聳聳肩道:“這稅賦難收嗎?”
公孫無悔點頭道:“反正大少爺每次都收不回來,拿着一大摞欠條回來了。”
陽天沉思半晌,接着問道:“就我一個人去嗎?”
公孫無悔搖頭道:“當然不是了,至少有三個家丁陪同你去。一個馬廄的家丁,負責你們的腳力,一個護院家丁負責你們的安全,還有一個賬房家丁,負責梳理賬務。”
陽天撓頭問道:“曹苑距離王城有多遠?我去了那裡,該怎麼收取稅賦呢?”
公孫無悔耐心地解釋道:“曹苑距離此地有五百來裡,來回至少要一個月。到了曹苑,你根據賬房家丁提供的欠條,去找那些欠債的人要賬。”
陽天頭疼地問道:“大少爺都要不回來的帳,我能要回來?要回來多少算是做成了此事?”
公孫無悔聳聳肩道:“盡量要吧!能收回來多少就要回來多少吧!反正你至少跟每個欠債人都要見一面吧!”
陽天無奈地說道:“這麼說來,老爺也沒指望我能收回來多少呀!”
公孫無悔低聲說道:“在曹苑管事的城主就是老爺的弟弟,若有辦法的話,他能不辦?”
陽天苦笑一聲道:“看來此去兇多吉少呀!”說完告辭而去。
公孫無悔心中冷笑:“讓你小子張狂!敢動二小姐的心思,這就讓你嘗嘗苦頭。”
陽天回到廚房,衆兄弟都圍了過來,公孫無食安慰道:“沒事,我會按照你的思路管理廚房的,現在兄弟們的幹勁很高呀!我當初就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陽天拿出了五十文,對公孫無食說道:“這是我答應兄弟們的獎勵,你過幾天就發下去,這個月兄弟們都很努力,分數相差不大,我也不知道誰是最後的赢家。”
公孫無食點頭道:“你放心去吧!這裡始終有你的位置。大不了差事幹砸了,你還可以回來。哪怕是從低等家丁幹起,也沒什麼損失。”
陽天聳聳肩道:“看來大家都對我此行不看好呀!”
公孫無食同情地說道:“曹苑的城主是老爺的弟弟,早就和老爺不和了。他控制着曹苑所有的收入,暗地裡禁止給老爺繳納賦稅,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
一個廚房家丁正是從曹苑來的,深有感觸地說道:“都是因為當年老老爺說話含糊,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麻煩。”
陽天好奇地問道:“你知道詳情?”
這名家丁低聲說道:“老老爺也是朝廷上的大夫,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就是老爺,另一個則是曹苑的城主。老老爺臨死前曾留下遺言,一個兒子可接替他的官職,另個兒子可接替他的封地。但是他不想想,有官職才有封地,沒官職就沒封地。所以老爺繼承了官職後,宣王又把曹苑封給了老爺,小老爺理所應當地認為曹苑就是他的了。這就造成了老爺從來也收不回來賦稅。”
陽天撓頭道:“原來如此呀!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我這個小小的管家怎麼能管得了呢?看來此行果然是危機重重。别不多說,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們都忙吧。”說完回到了柴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衣物,纏上最近掙了兩萬多的銅闆,出了城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埋了起來。因為這些仿造錢還是比較危險的,既不能放在公孫府中,更不能帶上這麼多錢出門。
陽天從城外埋錢回來後,又拜見了二小姐,跟她講述了曹苑之行。二小姐大吃一驚,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陽天把大管家的話跟她說了一遍,這讓二小姐異常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就算她現在去找父親理論,也無法挽留下陽天,反而更讓公孫大人懷疑她和陽天的關系。
二小姐淚眼婆娑地對陽天說道:“都是我害了你,沒聽你的警告,讓這幫小人在我父親耳邊嚼舌根,害得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陽天十分感動,努力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堅定地說道:“姬芝,你放心,我屢經大難,都死裡逃生了。這點小事根本就難不住我。”
二小姐嗔怪道:“你就光考慮你自己了?也不考慮我?”
陽天大奇道:“你在家好好的待着,難道還有什麼危險嗎?”
二小姐幽怨地說道:“人家會想念那個沒良心的家夥,你不知道最苦是相思嗎?”
陽天嘿嘿地傻笑了一會,饞着臉說道:“你的思念是我前進的動力,而想念你則是我溫暖的港灣。就算我離開這裡,但是我的心始終留在這裡,纏繞在你身上。”
二小姐聽得意亂情迷,娉婷地走近陽天。陽天忍不住牽住她的小手,發現她的手中全是汗。
陽天安慰道:“你放心,我會盡快完成任務回來的。”
二小姐輕聲說道:“此去曹苑,沒收回賬不要緊,千萬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那裡距離北燕很近,加上小叔對我父親多有誤解,所以他恐怕對你不會太客氣,你也要多擔待。”
陽天聽得感動,剛要把二小姐拉入懷中,忽聽一聲蒼老的咳嗽聲,吓得他倆趕忙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大管家公孫無悔在門口悠悠說道:“二小姐,老爺吩咐讓你過去一趟。”
二小姐掩飾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而去。陽天也找了個機會悄悄溜了回去。
晚上吃完飯,大管家帶了三個家丁來找陽天,給他解釋道:“他們三個明天一早就跟你走,這個是趕車的公孫無車,這個是護院,公孫鐵頭,這個是記賬的公孫無錢。”
陽天趕忙一一見禮,約定好天亮就走,又跟公孫無錢核定了欠條的總數和欠賬總額。
欠條總共一千零三十四張,總欠糧食五萬三千石,銅錢一萬七千文。賬齡最長的已經十年了。
陽天了解完細節,搖頭不止,這任務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讓人撓頭。大管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現在你們都相互認識了,明天一早我就不送你們了。你們要聽三管家的話,别出什麼問題。”
三個家丁吊兒郎當地答應了,各自離開。大管家頗有深意地對陽天說道:“這三個家夥平常就不太招人見,你路上還是要靠自己呀!”
陽天無所謂地說道:“沒關系,我一向好相處,就算有人給我下絆子,我不會當場發作,但是這仇總要找回來的。”說完瞪了大管家一眼。
大管家知道陽天這是說他呢,幹笑幾聲說道:“那你也要有機會呀!有時候機會并不是想來就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