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兩頭體型相當的龐然大物正激烈地搏鬥着,可看到唐昊這隻“小蒼蠅”從眼皮底下飛過,那頭守護巨獸還是忍不住朝這個方向吐了一道蛛絲,劃破空氣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響。
蛛絲還未接近,便傳來一股讓人眩暈作嘔的氣息。顯然,這頭守護巨獸體内分泌物也跟那些小蜘蛛一樣帶有劇毒。
唐昊見狀卻并沒有驚慌,而是嘴角微翹,仿佛早有預料般将速度提升了一節,輕而易舉的讓這道淩厲攻勢落空。
羽翼扇動,将身周的氣流迅速朝後排去,他整個人化作了一道流光,幾百米的距離轉瞬即至,來到了一座囚牢之前。囚牢邊的幽火,将這一片空間照得明暗不定。
透過嬰兒手臂粗細的精鋼栅欄,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正在牢内盤膝而坐,運轉周天調息着,身周索繞了淩厲的鋒芒,就連簌簌墜落的塵埃,都凝聚成了一粒粒“碎劍”。
看來,莽蒼山脈一别後,這薛純元的劍道領悟又有所增長,隻是被困在這囚牢之中,就像寶劍封于石匣,鋒芒暫時無法顯露。一旦讓其脫身,立馬就能龍遊大海,成就不可限量。
“唐昊,你來了!”
薛純元緩緩睜開眼睛,眸子中閃過絲絲早有意料的光芒。他抖了抖衣衫站了起來,整個囚牢的符文禁制都随着此人體内的真元催動而微微顫抖。
“薛師兄,你知道我會來?”
唐昊皺起眉頭,他有些疑惑。
按照常理,他在洞窟中被四名化龍境高手圍攻,更是人讓“重水珠”擊中,無論怎樣也會身死魂消,可這薛純元卻似乎戊定他不會隕落,還會冒死來到這大名鼎鼎的黑獄救它們脫困。
“當然,能夠跟我聯手殺死陳文亮的武者,又豈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你是凝神境也好,化龍境也罷,隻要掌握了滴皿重生的手段,就不可能那麼輕易死去。各宗試煉弟子找遍了洞窟也沒有發現巨蛟蹤迹,現在看來,它應該是落于你手了吧!”
薛純元目光閃爍,似笑非笑的看了過來。
“師兄說笑了,巨蛟實力強大,又有一身刀槍不入的鱗甲,小子再怎麼厲害,又怎麼可能完成獨自将其殺死的壯舉?”
唐昊心中一震,眼裡适時地露出絲絲茫然。
雖然那具龐大的蛟屍正靜靜地在儲物戒指中躺着,可已經到了碗裡的肉,他又怎麼會洩露秘密,令其有插上翅膀飛走的危險?
“沒有實力?那倒未必。”
薛純元瞥了正在跟守護巨獸激戰的“赤目神蛛”一眼,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卻止住了沒有再往下揭穿。
他頓了頓又說道:“放心吧師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能從天陽閣千萬武者中脫穎而出,成為十大真傳弟子之一,也是有着許多底牌。現在關鍵是如何從這黑獄中離開,否則,那雲中城城主還不知道會利用咱們這些人質做些什麼。”
“師兄,恐怕你猜錯了,圖謀不軌的并非那城主楚雲玄,而是那金袍聖使首領孫祁陽。”
見薛純元疑惑,唐昊連忙事情的大概描述了一下,聽得對方眉頭緊皺,渾身殺機凜然。
“轟隆”!
他突然朝前踏了一步,渾身湧起一股淩厲的劍芒,将囚牢的栅欄瞬間撕裂,仿佛後者并非精鋼鑄就,而是脆弱得跟紙糊一般。
“師……師兄,你自己能出來啊?”
唐昊見狀忍不住一呆,如果每個人被關進囚牢中的武者都能這樣輕而易舉的脫困,那他費盡千幸萬苦,冒着生命危險來到這兒展開的營救行動,豈不是顯得有些多餘?
“我說過,師兄也有自己的底牌。剛才那是我在丹田溫養多年的一道劍意,已經隐隐有了化虛為實的韻味,幾乎無堅不摧,不過距離大成依舊差得很遠。”
穿過破碎的牢門,薛純元搖了搖頭,看着腳下漆黑如墨的懸崖,眉宇間浮起絲絲憂慮。
“隻是離開囚室而已,可黑獄這方天地,對于我們這些武者來說,卻是一個更大的牢籠。數百年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從裡面脫困而出的!”
“怎麼,這黑獄的出口有着封印?”
唐昊皺起眉頭,一顆心緩緩沉了下去。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想趕在孫祁陽将他們作為人質向各大宗門要挾之前逃離這兒,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及微。
“嗯,那封印十分穩固,據傳就算是化龍五重的高手全力出擊,也不能動搖其分毫。要不然,這兒也不會被戲稱為武者的活死人墓,一旦踏入,将面對的便是層出不窮的夢魇!”
化龍五重不可破麼?
唐昊苦笑一聲,他的攻擊手段,最多比尋常的化龍一重高出幾分,想要撼動那出口封印,卻是天方夜譚。看來,他還真的被困在這座牢獄之中,如果不被人從外界釋放,根本無法逃出生天。
“當然,事實也并無絕對。”薛純元微眯起眼睛,看向崖壁下方那零星的幾盞幽火,眸子中閃爍着古怪的光芒。
“黑獄存在的時間太久了,它關押的武者猶如恒河沙數。其中有既有為禍一方的魔頭,也有霸絕天下的武道強者。這些武道強者雖然經過時間流逝,大都已經死去,可仍然有極少數存活下來,伺機逃出這座牢獄。”
“你看那些囚室旁的燈火,其實便代表着裡頭囚徒的生機,越在崖壁下面的,被關押的時間便越長,最多的怕已是超過了百年!”
什麼?!
唐昊臉色微變,他修行至今也沒有多少年頭,百年對他來說,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數字。難以想象那些被關押的囚徒竟然熬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崩潰,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這些人經過百年的修行,實力又該會有多麼可怖!
“小子你多想了,在這黑獄之中存在着一股無形之力,禁锢着囚徒無法突破境界。百年過去,他們能夠保持着之前的修為便已是不錯,大多數都是不進反退!”
仿佛看出了唐昊的心思,薛純元搖了搖頭,輕聲解釋道。
“霸刀楊毅,皿屠崔遠山,斷魂劍方文宇,奪命槍王凱南……這些曾經名動一方的人物,也不知還剩下多少。”
他微眯起眼睛,看着腳下崖壁上的一盞盞燈火,口中的呢喃中,夾雜了一聲聲歎息。
“不過,如果那人還活着的話,我們便有了逃出去的機會!”
薛純元突然想到了什麼,眸子中綻放出道道亮光。
“師兄你說的是哪位前輩?”
唐昊也是微微一喜,疑惑地看了過來。
“天心老人,他被上任雲中城城主抓進這黑獄,已經有六十個年頭!”
六十個春秋!唐昊苦笑一聲,就算是化龍境武者,壽元内又有幾個六十年?
聽薛純元的意思,天心老人被抓進來時已經是垂垂老矣,這麼多年過去,他肯定已經化作了一堆枯骨,又談何助他們破開封印?
“師弟你錯了,據傳那天心老人曾服用過一株天地寶藥,壽元比尋常武者要長出好大一截,六十年而已,他肯定還活着!”
薛純元搖了搖頭,取出自己的純鈞法劍,輕輕一躍踏上了一道鎖鍊,準備去下方尋找那天心老人的行蹤。
“天心老人雖然隻有化龍一重的修為,可他卻是一名陣法大師。由他找出封印的破綻,然後我等再一起出手,必定能從這該死的黑獄中逃出!”
“師兄,如果真如你所說,這麼多年他随便跟人哪位化龍境武者配合,早就離開這座牢獄了,何必在這兒受苦?”
震動身後的半透明羽翼,唐昊避過守護巨獸的幾次偷襲,不緊不慢的跟在薛純元的身後,同時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傳言這天心老人性格十分古怪,也許與這有些關聯?”
薛純元渾身一震,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找到了,他果然還活着!”
突然,他眼中一亮,朝着一個方向飛速掠去。
性格古怪,我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古怪法。
不過薛純元所說的要讓其找出封印的破綻,似乎自己也能夠做到。融入體内的神秘寶珠,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這一點他之前在迷宮中便有着體現。
“前輩,天心前輩,醒醒,你脫困了!”
一劍将精鋼鑄造的栅欄斬碎,薛純元興奮不已的對着裡頭盤膝而坐的那道身影喊道。
那身影須發灰白,緊閉着雙眼,藏青色的武袍上落滿了灰,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若不是還能感覺對方身上有着若有若無的生機,唐昊甚至認為此人早已死去,留在這裡的隻是一個軀殼。
“咳咳……誰在這大吵大鬧,擾人清夢呢!”
薛純元連喊了好幾聲,老頭才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虛弱的罵道。
“前輩,這兒有靈石,你先拿着恢複一下!”
還是唐昊眼尖,看出了對方體内的真元幾乎幹涸,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态,連忙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幾塊閃爍着熒光的晶體遞了過去。
“小娃娃,現在過去多久了?”
吸收了幾塊靈石内的元氣後,天心老人緩緩站了起來,雙眼中綻放出淩厲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