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迷陣中,霧氣沉沉,怪石嶙峋。
冷雨的那一聲姐姐遠遠傳開,讓整個空間都微微顫抖。
如此大的陣式,石幽寒、向星文自然是無法修煉,早已經驚醒。當親眼看見烏刀橫空劈下,冰雪消失不見時,二人震驚當場。
他們明白,如此一刀,二人誰都無法承受。
冷雨的喊聲傳出,頓時四周寂靜,三人同時摒住呼吸,擡首四望。情急之下,連神念都忘記祭出。
四野空寂,同樣沒有冰雪的身影。
冷雨淚珠落下,伏在巨刀坑邊下望,喃喃道:“姐姐,你我相識脈海,伴我一路走來,救我危難數次,以你強大的修為心甘情願成為我的飛行坐騎一般,我曾經許諾會帶你看另一番天地,會給你造化,可是這一路走來,始終都是你在幫助我,而我根本沒能給你一點好處。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一刀之威居然如此之大。”
傷心所緻,連所講之言都有些沒有輪次。
此刻,他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悲傷,淚如雨下,聲聲呼喊着姐姐。
聲音凄厲,讓人聞之動容。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隻是未到真正的傷心之處。
此刻的冷雨,便在到了真正的傷心之處。在這仙谕山脈,能讓他動心的,除泰蠻部落的族人,外界卻是非常之少了。
很顯然,冰雪就是那很少的一部份。
石幽寒、向星文見到如此一幕,俱是感動無比,來到近前,也不出言相勸,而是靜靜地望着下方沉坑。
二人的心中,對于冷雨有了新的認知。
石幽寒冰霜般的臉色微變,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起分配戰利器時景,如同止水一般的心起了一絲波瀾,暗道:“原來他是如此的重情重誼,看來一路走來,我誤會他了。”
想到此處,不知為何心中一暖,臉上的寒霜雖然依舊,但是心卻不再那麼冰寒。
向星文立在那裡,幾次想要出手拍拍冷雨的肩膀,安慰幾句,但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明白,既然傷心,就應該哭出來。
望着淚如雨下的冷雨,在心中暗道:“我向星文生于星月部落,被賜予星文二字,寓意與天上的星月那樣傲視蒼生,成就立于巅峰的無上修為。可是當我達到造化十階,來到滅魔窟時,卻遭逢大變。所幸遇見老大,見到不一樣的修為,不一樣的世界,更是得到做夢都無法想到的靈石。此刻,老大為了區區一隻妖獸,都能如此傷心欲絕,于我又豈會不能如此。這個選擇,是我向星文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
“姐姐!”冷雨哽咽着,望着巨刀沉坑,顫聲道:“你不是常說要親親嗎?隻要你活過來,我讓你親親,我讓你親個夠。姐姐,我不應該帶你走出脈海,不應該。”
“呸!”突然,在遠方的迷霧深鎖,怪石嶙峋處,傳來一道聲音。
聽聞此聲,冷雨以為自己思念過切,沒有理會。
石幽寒與向星文卻是同時轉身,望向聲音傳來處。
霧氣之中,一道身影緩慢爬出,那不是冰雪,還能是誰。
“不許反悔,來來,讓姐姐親親!”一走出怪石與濃霧深處,冰雪開口喊道。
冷雨心中一驚,赫然站立,轉身望去。
這一望,眼中的淚水更加無法止住,傾湧而出。
此刻的冰雪,爬在地上,一身烏黑,像是被火焰焚燒過一般,銀翼上出現一絲裂縫,幸運的是并不嚴重。
那一記烏刀,瞬間便讓她籠罩身周妖力破開,如果不是她擁有銀翼,隻怕真會隕命刀下。
就算如此,銀翼也是受到損傷。
見到灰頭土臉的冰雪,冷雨再次也無法控制自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那者的一隻蟻腿,道:“姐姐!”
冰雪的身軀丈許大小,通體燦爛如銀,頭端細尖如針,後身略呈肥大,背生一對銀翼。其一條腿,到也足夠冷雨抱了。
微微低首,望着眼中還有着淚花,卻是在大笑的冷雨道:“咯咯,沒想到我家弟弟如此重情重誼,來來,既然已經答應,那就讓姐姐親親。”
說完,頭顱略低,作出欲親之勢。
此番,冷雨并沒有逃避,心中也沒有了惡寒。
經曆生死,方才明白,人一生中什麼東西最為可貴。
冰雪見後者不躲,咯咯直笑,道:“罷了,罷了!我這一嘴親下,怕是弟弟要成篩子了。”
說到此處,話峰一轉,道:“弟弟的斬地一擊,威力強大,在這仙谕山脈中,怕是已無敵手。就算是那袁青複活,隻怕也無法接下此招。如此一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去尋找玄靈丹。”
冷雨收起情緒,放開冰雪的蟻腿,赫然而立,望着霧氣沉沉、怪石嶙峋的空間,道:“姐姐所言即是,如今丹藥消耗一空,靈石也被我盡數浪費,留在這裡,也是徒勞,我們還是盡快出去。”
“什麼?”冰雪與向星文同時驚呼出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丹藥消耗一空,靈石盡數浪費。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冷雨搖搖頭,道:“多說無益,我之修煉與你們不同,無需多問。”
說完,傲然而立,望着虛空中那塊飄浮着的土地。
土地上,一杆三角旗幟插在那裡,散發出磅礴的氣息。
那,便是十迷陣的主旗。
聽聞此聲,石幽寒頓時明白過來,不再相問。
修魔,這不也正是她如今的修煉之路嗎?
向星文自是不能明白這其中的原由,不過他也不會再次相問。立于原地,靜靜等待。
冷雨微微側首,望着銀翼出現裂縫的冰雪,道:“姐姐暫且回去療傷,我來收服這十迷陣。”
說完,神念一動,便将後者收入神秘花瓣空間之中。
石幽寒、向星文再次震驚,卻是沒有開口相詢。
冷雨立于原地,擡首四望。
四野,霧氣沉沉,怪石嶙峋。然而這一切,俱是幻像,根本就是真實存在。
此刻的他們,依舊在那處擁有幽深洞穴的斷崖之上。
望着主旗,冷雨靜心甯神,關于此陣的煉制、催動、運用之法一一出現在腦海之中。
這些,全部來自于那張殘破的黃紙之上。這也隻是此紙上唯一擁有的東西。
微閉雙目,靜心甯神,細細領悟其中的一點滴。
漸漸地,一個龐大的陣法模型在腦海中出現。
那赫然是一個一主旗,九副旗的巨型大陣,其模樣,與此刻他們身處之所,一模一樣。
冷雨立于原地,沒有急着出手收服陣旗,而是在腦海中不斷推演此陣旗的煉制、催動、運用之法。
不可否認,那張殘破的泛黃紙張,雖然信息極度不全,但是關于這十迷陣卻是非常完整。
完整得從如何取材,如何煉制陣旗,如何将陣法刻畫在陣旗之中,到如何布陣,如何運用等等,都有詳細的講述。
詳細領悟,冷雨方才發現,這看上去極度平凡的十迷陣,煉制起來,卻是萬難。
其它不說,僅是其所需要的煉制材料,便多達上萬種。而煉制之時,更是需以地火焚燒材料,融合一體,成旗型,刻畫陣紋。
光是看到這些,冷雨都感覺有些頭大。
越是深處領悟越是感覺此陣的龐大之處,當完全領悟了煉制之法時,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歎道:“難道在這陣法之中看似怪石嶙峋,霧氣沉沉,卻是沒有危機,原來這是介于困陣與幻陣之間的一種陣法,用來守護自己,又或用來困住敵人。難怪袁青、遊莎莎進入此間,也隻能以一已之力對付我等。看來,他們到還真是想将我們永遠的困于此間。”
想到此處,不由得暗暗慶幸自己的元神早已突破得強大無比。
搖搖頭,抛開思緒,便又仔細領悟起如何銘記陣紋來。
陣紋,對于他來說,可謂是頭一遭接觸,就算殘破黃紙上有詳細介紹,一開始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随着深入的領悟,漸漸地,那一道道陣紋被印入腦海之中。當完全領悟通透時,思維赫然開朗。
那一瞬間,再次擡首四望時,這那裡還是一個陣法,完全就是一道道飄浮不息的陣紋。
那霧氣,那嶙峋的怪石……
所有的一切,俱是由陣紋組成,不分不離,渾然天成。
此刻的他,有一種直覺,隻要自己一個神念,就能讓此陣的陣紋改變,讓陣中的霧氣、怪石移位。
陣紋,是一陣的核心所在,領悟一陣的此道,收陣就易如翻掌了。
微微一笑,輕閉雙目,開始在腦海中反複演化收陣、布陣之道。
時間流逝,不知過去多久,冷雨突然睜開雙眼,赫然擡首,望着虛空中的那杆主陣旗,沉喝一聲,雙手撚出奇異之訣。
頓時,道道元氣從指尖升起,在虛空中幻化成紋,呼嘯而上,徑直将主陣旗包裹。
呼!
輕響傳出,主陣旗被拔地而起。
冷雨單手一揮,将飛落而下的主陣旗握于右掌。
頓時,整個陣内轟鳴不斷,霧氣顫抖,怪石震動。
握住主陣旗,傲然而立,依照在腦海中扮演不下萬次之法,揮動主旗。
頓時,八杆副旗從八個方位飛來,圍繞主旗身周。
轟!
巨響傳出!幾乎就在八旗出現之時,霧氣消失,怪石成灰,頓時便顯露出原本的模樣來。
此刻的他們,正立于那個幽深洞穴的入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