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櫃子的木闆咯吱咯吱作響,在空曠的房間裡聲音讓人心裡發毛。
現在我的全身被束縛着,根本動不了,想要逃也逃走,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木櫃子裡的東西爬出來。
櫃子裡的白色絲線如同洪水一樣泛濫出來了,櫃蓋被活生生撐開了。
我的眼睛瞪得很大,呼吸聲急促,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白色絲線的束縛。
櫃蓋被打開了之後,從櫃子裡爬出來的白色絲線在房間裡到處亂竄,将整間房間都裝裹成了白色一片,仿佛銀裝素裹的冬日雪地。
我身上的絲線将我纏繞成了繭子狀。
這下完了,難道櫃子裡面的是個大蜘蛛,或者大蛾子。
将我的身體包裹成繭子,然後慢慢吸允我的皿肉。
等到絲線冒出了之後,裡面一張慘白如霜的臉露了了出來,那張臉在白色的絲線裡面裹着。
我眨了眨眼,細看後才恍然大悟,那些白色的絲線其實是白色的頭發。
而那張臉竟然是個女人,霜白的臉上吐着朱紅的口唇,顔色的反差如此巨大,讓人覺得這張臉是冰火兩重天。
農村人才常說,白面紅唇,不是死人也妖。
女人頭上的白色長發将女人的身體慢慢托了出來,她的身體一點點上升。
一具凹凸有緻的女人身體展露在了我的面前,女人的身上穿着紅色的薄衫,不過那間紅色的薄衫卻已經破爛不堪了。
也許是因為年月已久,薄衫被風化了,不過那些破爛的地方更像是被人撕爛了的。
女人飄蕩在空中,整個身體給我的感覺很輕,和那些白色的頭發一樣輕。
她怒睜着眼睛,她盯着我,手電光照射着她白色的眼瞳,她沒有瞳孔,整個眼珠就像一個白色的玉珠一樣明淨透徹。
現在我們就這樣互相望着彼此,互相對視着。
看着她的眼睛,我的視線越來越迷糊,仿佛她的玉眼裡是一個巨大的洞,将我的身體不斷拉扯進她的身體裡。
我努力睜着眼睛,盡量不要讓自己睡着。
可是眼睛卻總是那麼不聽話,睜了幾下就閉上了。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竟然躺在一張蓋着白色被子的床上,床很柔軟,很溫暖。
外面的陽光從窗棂上照射了進來,打在我的眼瞳裡的時候異樣耀眼。
我望着窗外,窗子外面是一個美麗的花園,我甚至能嗅到從外面飄進來的花香。
那些繁花似錦之中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
我到底是怎麼了,剛剛不還被那長着白頭發的女人纏繞全身嗎?
現在怎麼躺在這裡了,外面的人到底是誰?
我掀開被子慢慢走向窗前,微風吹動着床邊的窗簾。
這一切給我的感覺都那麼真實。
在我的視線裡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坐在花園裡的秋千上,他們互相依偎在一起,秋千蕩起來的時候女人緊緊抱着男人的腰。
男人似乎并沒有發現我,那個女人躺在懷裡,朝着我的方向輕輕微笑着。
我看到了女人的臉龐,這不就是剛剛從櫃子裡面爬出來飄在空中的那個女人嗎?
她怎麼會出現在花園裡,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雙眼。
當我再一次望向花園的時候,花園裡已經空無一物了。
那些花草都凋零了,上面覆蓋了皚皚白雪,秋風吹來的時候,樹葉在空中打着漩渦飛舞。
我到底怎麼了,連忙轉身離開了屋子。
當我從房間裡繞到客廳,最後走出房間的時候竟然有些啞口了,我身後的房子後面竟然長着五個枝丫的佛手松。
隻是房子上面沒有藤蔓,一切都打掃的很幹淨,像是有人在居住。
我站在皚皚白雪之中盯着這棟房子。
就在我剛剛站立的那個窗戶上,男人和女人相互依偎在窗前,似乎是在看雪景。
我站在雪地裡,男人竟然沒有發現我,而女人則輕輕對我微笑着。
男人從身後抱着女人,手臂從腋下摸到了女人的肚子。
男人的手很輕,在女人的肚子上面婆娑着。
我的腦袋忽然靈光一現,難道我看到不是真實的場景,我在女人的記憶力,或者說在女人為我制造的環境裡。
她是想讓我看到她的過去。
在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天色驟變,原本還稍顯晴朗的天氣,日月星辰更疊,黑夜似乎是一瞬間就降臨了。
男人拉上了窗簾,裡面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我一刻也不敢怠慢,生怕遺漏了什麼細節,我踩在雪地裡朝着那扇窗戶走去。
站在窗子前面盯着裡面的,從縫隙裡我看到男人和女人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樣子他們睡的很安穩,就在我以為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女人忽然從床上坐立了起來,她眼睛怒睜着盯着我。
她的眼裡和在地下室裡看到的一樣,沒有眼瞳,眼白的眼珠泛着冷冷的光。
我被女人突兀的動作吓得往後面退了幾步,女人又躺了下去,繼續熟睡。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到從我的兇膛前面穿過一個人影。
那個人就那麼活生生的從我的身體裡面穿過。
光線很暗,我隻能看到那個人的身體很魁梧,他用毛皮大衣将自己的身體裹得很嚴實,戴着狗屁氈帽,隻能看到他高高的鼻梁和正叼着煙的嘴唇。
男人的手裡拿着斧頭,他用手輕輕推開了窗戶進入到了房間。
我下意識覺得事态不對,想要上前去阻擋,可是伸手的時候卻什麼也抓不到,我的手就那麼輕而易舉戳進了男人的身體裡面。
這是女人的記憶,我根本無力左右。
我看到叼着煙的男人在房間裡面四處尋找,見到貴重東西就揣進自己的衣服兜裡。
哐哐铛铛的響動驚醒了正在熟睡的男人很女人。
竊賊的行徑被發現,他拿着斧頭就朝着男人走去,男人掙紮了幾下,可能以為身體瘦肉最終倒下了。
現在房間裡就剩下了女人,女人很害怕,苦苦哀求着竊賊。
竊賊将手裡的斧子丢到了床上,一步一步走向女人。
竊賊用大衣将自己的身體和女人的身體擋住,女人在竊賊的身體下面哀嚎着。
我看的義憤填膺,奮力用拳頭錘擊着牆壁,可是我的手卻直直伸進了牆壁裡面。
這一切都是回憶,我根本無力左右。
竊賊辦完事情後,拉着褲腰帶,站立了起來。
女人的身體下面滿是鮮皿,将睡衣全都染後。
她的上身赤裸,不停的哭泣着。
竊賊朝着女人吐了一口唾沫,點了一根香煙,最後竟然拿起了斧子砍向了女人。
我閉着眼睛不敢看。
時間過了很久,等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叼着煙的男人将男人和女人的屍體用被單裹着。
他用力拖動着,最後打開了地下室的蓋子。
他把男人和女人拖到了地下室,裝入了一個大木櫃子裡面。
夫妻二人擠在木櫃子裡面,男人還用釘子将木櫃子封死了。
男人走了,櫃子一直擱在地下室裡面。
時間流轉,房屋一點點破敗,最後滋生了藤蔓,這裡就成了老鼠的家了。
他走後蓋上了地下室的蓋子,整個世界都黑了。
房間裡逐漸響起了老鼠叽叽喳喳的聲音老鼠越來越多,似乎整間屋子都是,它們在我的腳下竄來竄去。
我也不知道在房間裡站立了多久,那個木櫃子就靜靜在房間裡面腐爛發酵。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時光倒流。
這樣我就可以救救這家人,或者讓秋詞回到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