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語和孔祥天把貓妖帶到了孔祥天的住處,孔祥天擺了法陣。
法陣中間是用幹柴棒架起來的柴堆,柴堆上點着七根蠟燭。
貓妖就坐在蠟燭中間。
他要求孔祥天想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他的一生因為火而改變了,也應該用火來結束自己。
孔祥天和春語将七根蠟燭點燃,然後盤腿坐在火堆旁邊。
他們的手裡拿着很古老的書,然後在嘴裡念着繁複的咒語,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他們嘴裡念咒語的速度越來越快,那七根火苗越來越亮,最後燃燒殆盡了,七根蠟燭中的三根蠟燭将周圍的柴堆點染了。
柴堆被點燃後火迅速蔓延開了,我是看着那些熊熊大火一直燒到了貓妖的身體上的。
也不知道怎麼的,那貓妖竟然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對着我們三人微笑着。
看着他的笑我漸漸明白,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厭倦了用私人皮來遮掩自己身體的生活。
這樣的結局也許是一種解脫。
大火一直燃燒了很久,他的身體逐漸被大火燒化,身體最終化成了一顆發着紅色光亮的珠子。
那顆珠子在火光裡熠熠生輝。
孔祥天和春語沒有去取出那枚元神,而是在火堆裡加了柴火,繼續坐在旁邊念着咒語。
我也跟着他們坐在一起,雖然我不會咒語,可是我在心裡默默祝福着貓妖能往生。
希望他來生能轉世成為一個容貌不俗的人。
那紅色的元神在大火的燃燒之中逐漸分解,裂了很多條縫隙,很強的紅色的光從裡面照射了出來。
後來珠子竟然破碎成很多發着紅色光亮的小顆粒,那些小顆粒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樣多。
一陣風來的時候,那些紅色的小顆粒便飄飛開了,最後一隻飛舞到天際。
似乎整個世界都飄飛着紅色的螢火蟲。
春語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邊,小聲說:“原來灰飛煙滅也可以這樣美麗。
”
我有些好奇,問她:“你說貓妖能往生嗎?
”
“三隻蠟燭引火,往畜生道裡引路,所以他的來生依然會是畜生。
要從畜生道變成人很難,想要成仙基本上是不可能。
”
他這話提醒了我,按照貓妖所說的,我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現在隻有快一點找到春語的師傅,沒準他的師傅能指點我們應該怎麼做。
将貓妖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天已經亮了。
我們三人站在已經燃盡的火堆旁邊互相望着彼此,春語先搭上話:“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師傅?
”
孔祥天用手指掐着算了一算,說:“蓋棺日和開棺日子都是師傅定好的,還差三天。
”
我很迫切,問着:“還有三天,那我們不能先去喊醒他老人家嗎?
”
“隻能看我們的運氣了。
”春語回答。
我們簡單休整了一下,然後準備了一些東西就在豐縣汽車站坐上了去往一陽山的汽車。
一陽上地方偏遠,鮮有人在,我們坐上車的時候人煙稀少。
因為路途很遠,加上昨夜一路奔波,我們三人上了車後就在後排的位置上面酣然入睡。
春語挨着我,她将腦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閉上眼睛甚至能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很好聽。
孔祥天睡着了後打着呼噜聲,很響亮,一茬接一茬的。
還沒出城的時候,我望着外面的豐縣,這裡人煙密集,高樓大廈。
可是給我的感覺,這裡是陌生的,總覺得沒有依靠,在這裡我就認識阿偉,春語和孔祥天。
存在感就像空中缥缈的一粒灰塵。
大街上的人們擦肩而過,可是給我的感覺這裡的人都是戴着面具的,将自己僞裝了起來。
他們僞裝了自己的面容,将自己的情感隐藏,也許這就是城市人的生活。
望着車窗,我漸漸睡着了。
車子出了城郊,便上了一條泥濘的道路,車子哐當哐當想着,似乎除了那台老式的車載收音機不能發生外其餘的都在響動着。
左右搖晃着,閉着眼睛,不想睜開。
就在我被搖的差點嘔吐了的時候,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破舊的車門被打開,有人上了車,這一切我都聽在耳朵裡。
這樣的車子,一路上會載一些順路的路人不奇怪,多載一個客人就是一分錢。
那人踩着地闆的聲音很輕,叮叮咚咚的,走路的步伐很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個女人。
那個女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坐下來的時候我分明聞到有一股異樣的氣味撲面而來。
這股氣味是香氣,在這樣的車上能嗅到香氣着實不易。
聞到這股香氣的時候我的精神一下子就來了,這讓我快速聯想到了秋詞的身上也有香氣。
不過我并沒有期望這個女人就是秋詞,畢竟花了這麼多心思去尋找她都未果,怎麼可能這麼突然就出現在這輛車上。
也許那個女人隻是身上塗了香水而已,我并沒有睜開眼睛,繼續閉着眼睛悶着瞌睡。
睡了幾次都迷迷糊糊的,根本睡不着。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我盯着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山野。
車子就像一頭眼睛發着光的怪獸一樣,在林子裡四處穿行。
車子裡面一盞忽明忽暗的黃色的燈亮着。
當我将視線投向前排的位置時,我看到了那個身上散發着香氣的女人,她就坐在離我不遠的位置上。
可能是因為座椅擋住了,我看不到她的身體,更看不清楚她的臉。
她坐立的很端正,身體一動也不動,就像端坐在那裡的一尊菩薩。
我凝神注視着那個女人,旁邊的春語也醒了過來,擡起頭來望着我的下巴。
笑着說:“你再看什麼,前面的那個女的?
要不咱們走上前去看看正臉,萬一是背影殺手可就要後悔了。
”
“别開玩笑。
”我小聲回答着。
旁邊的孔祥天依然閉着眼睛,他忽然開了口:“這車有問題,你們聞到什麼味道了沒有?
”
春語回答:“香氣,很香的氣味。
應該是前面的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
難道師兄你也聞到了嗎?
你們男人的鼻子可真靈,早知道我也噴一點香水出來。
”
孔祥天閉着眼睛,将鼻子往前面伸了伸,仔細嗅了嗅:“香水裡面有别的味道,是狐狸的氣味。
”
他說話的時候一本正經,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師兄孔祥天都說這車上有狐狸,那麼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他提到狐狸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裡瞬間的緊張起來了,身上有着香氣,而且車上有狐狸。
難道前面的那個人真的是秋詞,我找了那麼久,現在居然會意外出現在車上。
一想到這裡,我就從座位上面站立了起來。
春語将我的手拉住,表情生硬,問我:“你要幹什麼?
”
我細聲回答:“可能是秋詞。
”
我甩開了她的手,身體搖晃着往前面的位置走去。
回過頭的時候,看見了春語低着頭,旁邊的孔祥天已經醒了,他以犀利的眼神盯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慢步走向前面,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給我的感覺從整個身形上來看那女人和秋詞很像。
當我走到那盞昏黃的燈光下面終于看到了那個女人的面容,那個女的和秋詞居然一模一樣,她就那麼真實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雙手擦了擦,她依然還在那裡。
我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秋詞…;…;”
她慢慢擡起了頭,盯着我,我看了她眼眶裡滿是淚水,兩行淚水一直流到了下巴上面。
她這樣子讓我覺得不知所措,也不清楚她到底為什麼也哭泣。
我再問她:“你真的是秋詞嗎?
”
她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了,大聲哭泣了起來,然後在嘴裡大聲吼着:“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和我分開後竟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
她真的是秋詞,我高興得快要叫了起來。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竟然讓我在這裡意外遇到秋詞,看來一切的緣分都是上天安排的。
我低下身子,緊緊抱着秋詞的身體。
秋詞在我的襁褓裡極力反抗着:“我上了車就看見那個女人躺在你的身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個沒良心的男人。
”
秋詞說話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碎了。
那一刻我好害怕這是一場夢,如果真的是一場夢,我真的希望這場夢不要醒來。
“沒有,我沒有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你知道嗎?
你離開後,我有多想你。
我要抱着你不松手,我害怕松手以後你再從我的生活裡消失。
”我在他的耳邊說着,那一刻我能感受到我的眼裡也有淚水,從我的臉頰上米昂流淌而過。
“那我還是你的妻子嗎?
”
“是的。
”我很中肯的回答。
我把秋詞抱在懷裡,鼻子全是她的氣息,這樣的氣息真實得讓我覺得這就是一場夢。
哪怕是夢也好,我都願意接受。
我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了孔祥天的手握着那把同錢串子劍。
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從我們的身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