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馬面一腳踹回人群後,可能是因為臉上有一邊沒有肉,所以也看不出來他當時到底是什麼神情。
男人回頭望了望牛頭馬面,最後慢悠悠回到了人群中去了。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看來想要進入陰司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有些猶豫,害怕自己上去後被拒絕,如果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被踹一腳是不是很丢臉。
我站在人群裡,人家都是朝着牛頭馬面的放走,而我卻盡量保持自己在旁邊站定。
我的手指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動的很厲害了,強烈的震動感讓我能感覺到春語就在附近。
我在人群裡面将腳墊高,盡可能的在四周搜索着春語的身影。
就在離我不遠處的地方,春語居然和那些死人一樣眼神渙散,安安靜靜走着。
雖然我們在擁擠的鬼群裡面,可是峽谷裡面靜谧無聲,沒有一個人在說話。
倒是牛頭馬面和那個老頭的聲音在峽谷裡異常響亮,就像是在峽谷的兩邊安裝了擴音器。
我已經離牛頭馬面很近了,自然不能對着春語高聲大喊。
我從狹小的人群縫隙朝着春語擠了過去,當我走到春語的面前,她仿佛沒有看到我。
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在她的頭上濺起了一陣黑氣,那些黑氣撲面而來打在我的臉上。
她被我這一敲,似乎是反應過來了,咕噜咕噜轉着眼睛,她看見我站在她的身邊,原本的死人臉瞬間變得和悅了一些。
她剛想張開嘴巴,我一掌捂住春語的嘴巴,将嘴巴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我們先走遠一點,過去說。
”
春語的眼睛四處盯着,似乎才明白現在的情況。
我将手放了下來,她跟着我,我們兩人朝着反方向走去。
朝着峽谷的反方向走了一陣,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峽谷的懸崖下面。
我看了看距離差不多已經夠遠了,牛頭馬面應該聽不見我們兩人小聲說話了。
春語摸着自己的腦袋,小聲嘀咕着:“我剛剛是怎麼了?
感覺腦袋昏沉沉的。
”
“你估計也把自己當成死了的鬼,我剛剛在門口看了一下,那牛頭馬面的身後有個老頭,他又一本冊子,如果那冊子上面沒有我們的名字,我們是去不了陰司的。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
春語聽後很吃驚,将聲音放低:“怎麼辦,我怎麼知道?
要不我們過去試試,沒準我們能進去。
”
“不行,如果我們兩人都被拒之門外,沒準我們今天就沒有機會了。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現在我們最丢不起的就是時間。
”
春語似乎有些氣憤,一臉憎惡,回答:“尹林怎麼不給我們說一下還有這一關。
”
我們兩人靠在懸崖下面,身邊的那些剛死去的鬼魂不停的朝着裡面走去。
大多數都進去了,可也不乏被拒回到人間去當孤魂野鬼的。
我和春語這樣的算什麼,我們又不是正常死亡,壽命未盡,按理說老頭手上的冊子應該沒有我們的名字。
現在我們身上也沒有什麼通關文牒之類的物件,簡直是摳破腦殼皮了。
想了一會兒,我倆最終還是決定去闖一闖。
我們順着鬼群朝着牛頭馬面走去,我站在前面,春語在我身後。
我前面似乎已經好幾個鬼魂被拒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頭的心情不好。
當我走到牛頭馬面的跟前的時候,他們高我兩三個頭,我是擡起頭望着他們的。
牛頭馬面說話的時候,嘴裡的舌頭還不停舔着嘴邊,看着有些惡心。
以前在牌坊村放牛的時候沒覺得牛有多惡心,可今兒個看到了卻分外不舒服。
那牛頭馬面審視了幾秒,然後大聲問:“你這小夥子叫什麼名字?
”
“林一生。
”我回答着。
接着牛頭馬面身後的那個老頭将冊子翻閱,一本在毫秒之間翻完,他的小腦袋繞過了牛頭馬面的身體大聲喊着:“林一生,你的陽壽未完,來我陰司幹什麼?
”
老頭的聲音很大,不過看似還很客氣。
我立馬快速回答:“找人。
”
“陽間的人找陰間的人,沒這個道理。
快回去,陰間的人想你了,會給你托夢的。
别浪費我們時間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死了那麼多人,忙死我們了。
”老頭将頭又縮了回去。
“哪天人死的多,哪天人死的少是閻王的事情,判官咱們還是别妄加議論了。
小心小鬼告小狀。
”判官在身後似乎沒了聲音。
牛頭走到我的面前,有些不耐煩地說:“快滾,咱們哥幾個今天還要加班,别浪費我們時間。
”
牛頭的力氣很大,将我推開,我的身體差點倒向那些站滿了的鬼群裡。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好嗎?
”
牛頭和馬面見我如此倔強,臉色瞬間就變了,一臉嚴肅的大聲罵着:“快滾……”
看來我已經是沒有戲了。
唯一的機會就在春語的身上了,如果春語也進不去,那我們這次陰司之行就算是白走了。
我經過春語的身邊時在她的耳邊小聲說着:“如果你能進去,一定要找到師傅。
”
春語點了點頭。
她朝着牛頭馬面走去,那牛頭馬面見到春語站在他們面前,眼珠都瞪出來了。
馬面一副色眯眯的問着春語:“小娘子是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
”
我當時差點都快暈厥過去,沒想到這陰司裡面的鬼差還好這一口。
早知道就讓春語去使一招美人計就好了,我還費那麼多腦筋幹什麼,剛剛還被罵了一通。
我這才想起,剛剛被拒絕的都是男人,也有女人被拒絕了。
那些被拒絕的女人都長得奇醜。
春語裝作一臉嬌羞的樣子,含情脈脈回答着:“差爺,你說小女子叫什麼名字?
”
在後面的判官透過牛頭馬面身體的縫隙裡瞅見了春語的容貌,将牛頭馬面撥開,摸着自己已經花白的胡子,然後大聲說着:“這位姑娘,我老人家耳朵不好使,要不你過來給我說說。
”
春語一點也沒猶豫,從高大的牛頭馬面的縫隙之間走了進去。
她進去後,判官還不忘讓牛頭馬面将縫隙合上。
當他們合上的時候,牛頭馬面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我的視線,根本看不見春語和判官在裡面幹什麼。
那判官該不會在裡面非禮春語吧!
我想了想,可不能讓春語陰司裡面丢了自己的貞潔,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孔祥天的人,臨别的時候我還答應了孔祥天要好好照顧她的。
我努力向前擠着,前面幾個小鬼擋着我的路。
隻見春語進去後,裡面的判官似乎有些忙了,外面的小鬼報一個姓名,那判官隻是在裡面大聲回答着:“通過……通過……通過……”
我聽的有些火冒,然後沖到了牛頭馬面的面前,他們擋在我的面前。
牛頭和馬面見是我又來了,很不客氣朝我大聲吼着:“你這個小夥子怎麼不聽勸,快點滾回陽間去,當你的人吧!
”
“你們快點放了那個姑娘,我們不進去就是了。
”
“快滾……”牛頭馬面的臉色驟變,她們原本空着的手上忽然一道紫氣閃爍,兩把兵器赫然出現了。
他們拿着兵器要挾着我:“再不走,給你點顔色看看。
”
眼前的牛頭馬面,不說拿着兵器了,就連空手也能将我降服。
就在我們僵持的時候,從他們的身後忽然伸出了一雙蒼白的手,我看的很清晰,那雙手就是春語的。
春語從牛頭馬面的身後走了出來,她笑着對我說:“咱們進去吧!
”
春語走了過來拉着我的手想要往裡面走,那牛頭和馬面似乎還沒搞明白,隻看見那坐在桌子上的老頭忽然大聲喊着:“放他們走,剛剛看錯了,冊子上面有他的名字。
”
那本冊子在判官的手上,牛頭馬面無非就是小卒子,根本沒有權利看冊子。
也隻能聽判官的話将我和春語放了進去。
我一臉疑惑望着春語,該不會春語真的被那個也不知道多少歲的老頭子給欺負了吧!
我們沒走幾步,判官一臉淫笑沖着我們吼道:“小娘子,我們的約定被搞忘了。
”
我聽得更疑惑。
我和春語向前走了幾步,正準備開口的時候,春語卻打斷了我,她居然搶先說:“你别問為什麼,反正我和那個老頭子之間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
”
如果沒有色誘春語,我倒也猜不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約定了。
過了那道關口,峽谷裡面的路就平坦多了,身邊的鬼魂也少了很多。
既然春語都這麼說了,我應該相信她,我拉着春語的手繼續前行,這裡的鬼魂很多,如果在這裡走丢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們快速通過了峽谷,當我們站在峽谷的谷口望去的時候都有些傻眼了。
在我們的眼前居然是無垠的熔岩,熔岩在裡面冒着熱氣翻滾着,好似海浪。
一條鐵索橋一直通往一座建築。
那座建築分明是倒置在一座浮山上面,它的頭朝下,下半截竟然倒查在了火熱的熔岩裡面。
春語在我的身邊小聲嘀咕着:“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