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安置妥當,摩天大師及大光明寺幾位高僧一起請狄雲辰共用了一頓齋飯,雙方把該走的形式全部走完,摩天大師離去前問道:“不知特使大人欲在我大光明寺待多久。”
衆所周知,狄雲辰此行的明面上的目的是拉攏大光明寺一起對抗東南域劍修,真實的目的是旨在安撫,說兩句漂亮話,替神宗許諾一些空口白話的好處,然後雙方心懷鬼胎的一個頭,也就完成了這一趟的使命。
但是狄雲辰漂亮話半句沒說,好處一點沒許,反而沒進山門就把大光明寺拖下了水,擺明了一副刺頭的樣子,這讓摩天大師有一種“趕人”的沖動。
“怎麼?摩天大師是打算趕客咯?”狄雲辰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問道。
“阿彌陀佛,豈敢,豈敢,寺院生活寡淡,條件清貧,怕怠慢了特使大人及随行的諸位神宗門人,如若特使大人待的久,我也好派人下山去為特使大人置辦一些起居物件兒”摩天趕緊圓了慌。
但是摩天到此顯然還不清楚,千萬不能跟狄雲辰這樣毫不在乎臉面的人客氣,你越客氣他就越得寸進尺。
“大師好意在下心領了,大不可為我等的到來而大操大辦擾了佛門清淨,一切入鄉随俗就好。”狄雲辰說着側身推開廂房正堂的木窗,窗外正是浩瀚的東海,萬裡波濤起伏不定,一陣濕潤的海風送進了“嘩嘩”的浪擊聲,“大師,我久處中原,對于大海勝景早已心生向往,此次得此良機打算在此多駐留一些時間,好好領略一番‘擡頭雲卷雲舒,低頭潮生潮滅,遙看海天一色’的山海勝景”
狄雲辰引經據典,這話說得堂而皇之,讓摩天大師心下焦急,卻也無可奈何,正值海底仙府開光之際,神宗特使突然到來,并打着欣賞風景的名義賴着不走,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個一肚子壞水的神宗特使,必定有所圖謀。
摩天大師一行剛從狄雲辰的居處出來,宏笙像個陰魂不散的小鬼般跑來禀告道:“師父,宵陽神宗閣老宋念大人有請。”
好不容易安撫下狄雲辰這個“瘟神”的摩天大師一聽臉上神色不動,心裡卻暗暗發苦,昨日他以閉關的名義安排師弟擎天接待了宋念,沒想到宋念如同狄雲辰一樣,死賴着不走,今日摩天“破關而出”親自接待了狄雲辰,總不能厚此薄彼,怎好再拒接宋念的邀請。
宋念貴為宵陽神宗閣老,雖然沒有受到摩天大師第一時間接待,但是居住的地方,卻與狄雲辰這個神宗特使有着天壤之别,他被大光明寺的知客僧安排在位于距離主殿佛音殿不遠的貴賓廂房,不論門窗桌椅還是卧榻一律名貴的檀木制成,加上香草制成的窗簾裝飾,外加一排小沙彌日夜伺候着,聞着屋外陣陣誦經聲,給人一種心甯的安詳之氣。
一個老人一頭白發及腰,身着一件素袍,如一片枯葉般靜靜落于房間角落,說不出的蒼涼與枯寂,你那裡能感受到他體内那炙熱的元力。他就是宋念,如果狄雲辰在這裡,他一定認識,這個昔日在開陽關跟他有一面之緣的老者。
摩天大師單獨進房與等候的宋念客套幾句後,宋念開門見山道:“聽聞貴寺海底仙府不日即将開光,我是為哪傳聞中仙府内可能存在的金丹舍利而來。”
“這..”摩天大師雖然隐約猜到宋念來意不善,但是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直接挑明了說。
“大師你聽我說。”宋念示意摩天大師坐下,親自為對方沏茶後說道:“我知道,我的請求不止狂妄,更有辱沒貴寺先祖的意思,但是宋念我也是萬般無奈,我那孫兒在菏澤與劍巫周旋間,中了劍巫詭計,誤服陽葵之毒,體内三魂被壓,七魄清醒,日日遭受噩夢侵襲,折磨的已經不成人樣兒。”
宋念說道這裡滿面悲涼,摩天跟着連呼“阿彌陀佛”。宋念之孫的事兒,摩天也有耳聞,中陽葵之毒的事不假,但是中毒真實原因,到有很多種說法,流傳最廣的一種據說是宋念的孫子為人殘暴好色,在攻下菏澤一個寨子後,變着法兒的折磨**了這個寨子裡的所有女人,這才引來了大魔頭初音對其下手,用佛家的說法,這是因果循環,是報應。
宋念略一頓後接着道:“這幾年,我四處打聽無果最後親自深入蠻荒腹地,終于找來了一株陰葵,又在慈渡聖姑哪裡求來了解陽葵之毒的配方,萬般俱全現如今隻差一味主藥,就是金丹舍利,還望大師成全”
“這可如何是好。”摩天一臉難色,他見如今仙府開光已然瞞不住對方,索性放開了說道:“先不說仙府開光遙遙無期,内中是否有金丹舍利暫且不論,您也知道,金丹舍利乃是我佛門先祖坐化時全身精氣凝聚而成,對我佛門來說乃是無上之寶,我豈能讓他人玷污先祖遺骸,拿去當藥,還望宋施主見諒,這事,沒得商量。”
面對摩天大師的一口回絕,宋念并不意外,他背手起身來回在房内走了幾步,淡淡道:“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昔日佛主舍身喂鷹,今日我隻求一粒金丹舍利來救人一命你卻不肯,難道說皈依佛主的普天之下佛門衆僧,都是欺世盜名之輩麼?”不知不覺間,随着宋念的語氣逐漸犀利,房間内的溫度驟然上升。
“你..”宋念搬出了佛主舍身喂鷹的佛門典故,摩天被宋念反駁的無話可說,今日在狄雲辰一個後輩弟子面前受了一肚子窩囊氣的摩天,哪還管什麼嗔念不嗔念,站起來拍桌子勃然大怒,“你不要欺人太甚。”
迎接他的,隻是宋念的一雙眸子,那雙原本混濁無色的眸子,此刻已然變得赤紅,如同兩團炙熱的火球,灼的摩天無法直視,散發的熱氣讓滿屋子木質桌椅冒起了淡淡的青煙,随着一陣威壓,摩天大汗淋漓雙腿發顫,已經無法抗拒。
這是劍神之境的威儀摩天對此毫不懷疑。
下一個瞬間,滿屋的炙熱高溫與威壓盡退。如若不是看着屋内被無形的高溫炙烤的焦黑一片的桌椅家具,摩天還以為自己隻是黃粱一夢。
“我聽說,慈渡神宗已經派了一個特使來拖你下水,而且你應付還相當狼狽,那麼,我給你一個承諾,不管慈渡神宗倒于不倒,不管這天下大勢何去何從,隻要我宵陽神宗一天不倒,我将佑護你大光明寺乃至天下佛門的安甯,而你付出的,隻是一粒金丹舍利”宋念打一棒子又給了個甜棗,馬上話鋒一轉,又把棒子高高豎起。
“不然,你說我盡屠你大光明寺,慈渡神宗對此會不會有意見?”宋念脅迫道。
摩天整日念經誦佛,少與俗世及他宗劍修交際,對于那些爾虞我詐的勾當,也許能勉強應付,但是一旦遇上狄雲辰宋念這種頂尖的謀略高手,就不夠看的了,被宋念三言兩語唬的敗下陣來,擦着額頭的虛汗,懇求道:“此事事關重大,容我與寺内諸位執事僧人商議,定給宋施主一個滿意的答複。”
面對摩天的以退為進,宋念毫不在意,點頭道:“也好”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現在宋念就在大光明寺,他還不信了,這群笨和尚還能給他玩出一朵花來。
“師父。”摩天大師剛一出門,守候在門外等候的宏笙,立刻上前挽住步伐稍顯淩亂的摩天,“去…去把你幾位師叔全部請到觀海樓,有要事商議。”摩天急忙吩咐道。
宏笙立刻領命小跑着去招呼幾個師叔,剛剛屋内争論的聲音不大不小,雖然隔着木窗,耳目聰慧的他該聽見不該聽見的都聽見了,他現在焦慮的是,如何把這最新情況去告訴狄雲辰,在秘籍沒有到手前,他可不能衆目睽睽之下,跑去跟狄雲辰套親近。
如同摩天所意料的那般,狄雲辰落住後并不會安生,幾乎摩天大師一行前腳剛走,後腳施洋就領着十幾個神宗門人去十幾裡外的小鎮上買來了酒肉,施簡洪常青算是看出來了,狄雲辰是什麼都能将就,但是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女子可就不好說了,特别是冒充常醒的雲靜中午喝粥時像喝毒藥一樣難受的樣子,看的他們都于心不忍,于是無需狄雲辰吩咐,酒肉就買來了,如今被狄雲辰與宋念連番算計的焦頭爛額的幾個大光明寺高僧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以至于狄雲辰甚至讓施洋拎了幾壇酒送到了大光明寺夥房,正伸長了脖子攀狄雲辰音訊的宏興跟前。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宏興當着屁都不敢放一個夥房執事師叔的面,抱着兩壇酒在一衆火工弟子的羨慕眼神中整一個意氣風發了得,“什麼叫兄弟知道不,同生共死那是熱皿上頭,不管他混的如何榮耀如何顯赫,在你落魄時,任然惦記着你,給你送酒的那個人,就是你兄弟”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