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雲辰每天早上和雲長一起陪行千重走幾招,然後回到石碾旁,或閉目沉思,或翩然舞劍,隻是那劍依然很慢很慢。
紅石坪上練劍的弟子也慢慢熟悉了雲辰的古怪行為,偶爾累了的時候,他們便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站在一邊看雲辰舞劍。他們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能從中看懂些什麼,可仔細想想,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懂了些什麼。可每一個人仍舊很享受的看着,越來越仔細的看着,他們仍然堅持的認為,自己遲早都會懂的。
在過去那個風雪交加長達五個月的冬天,雲辰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可是滿腦子裝着劍技和心法的他根本不願意去想。
和煦的陽光灑滿整個旭日鋒,當南國已經百花滿地瓜果飄香的進入盛夏時,雲城山上的春才姗姗來此。有陽光的地方,似乎都會溫暖許多,人站在溫暖的地方最想做什麼?當然是睡覺了。
雲辰忽然覺得一陣困乏,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他已經完全忘記了。他關心的卻是現在這一覺怕是非睡不可。看了看旁邊溫暖的石碾,一陣困意襲來,他竟然,稀裡糊塗的睡上去了。“舒服啊”雲辰在半睡半醒之間發出一句感歎,便與周公下棋去了。隻留下一衆驚掉下巴的旭日峰弟子。
偶爾來紅石坪巡視一圈的行千重,在旭日鋒所有弟子的殷切期望中,終于在雲辰睡醒之前如約而至。看着躺在石碾上的雲辰,行千重心裡一陣好氣;“這小子,練功練困了,回自己的屋去,大模大樣的躺在青石坪上,叫我以後如何管教别的弟子”。想到這裡,行千重便緊趕幾步,準備把雲辰一腳從石碾上踢下來。
“咦”行千重本已揚起的腳,在幾百雙期待的目光中忽然停住。初春的陽光下,雲辰的身上升起一層淡淡的,若無若有的白霧。這層白霧太過稀薄,也許普通的門人弟子不會留意,但如何逃得過行千重的眼睛,這是第五層冰寂心法運行時才獨有的。
“他既然邊睡邊修煉心法,這………”這一腳卻是怎麼也踢不下去了。行千重有些沉重的轉身,向着飛升殿疾行而去。紅石坪上本想看雲辰出醜的一衆弟子頓時被師傅的舉動跌掉了一地眼睛,這樣的結果讓他們知道雲辰在師傅心中的地位究竟到了怎樣的高度?練功的時候,公然在練武場睡覺,他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
“雲城冰寂心法修煉時講究清心寡靜,雲辰這樣遲早要出問題的啊,這可如何是好?”歐陽金鳳聽完行千重把雲辰睡覺練功分心二用的事情一說,頓時大吃一驚,一臉着急的望着丈夫。
“看他運轉的如此熟練,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了,我說這小子怎麼舞起劍來慢悠悠的,才開始我以為是劍法不熟,現在可以肯定,他舞劍時也在修煉劍法,一旦速度加快,就沒有辦法修煉心法了”。看着妻子一臉的擔憂,行千重試圖把氣氛變得輕松些,隻是他自己心裡,比任何時候都沉重。
“隻是現在叫他停止這樣修煉,怕是不妥,雲辰看起來對我們是言聽計從,隻是那脾氣也是犟的厲害!”說到這裡的歐陽金鳳腦海想起了那個隻用了三年就修到冰寂心法第五層修煉完成的弟子,那個在滿天風雪中不眠不休堅持修煉的雲辰。
行千重歎了口氣道:“現在,一切隻能靠他自己”。随即,心裡多了一絲憂患,還有一絲期盼。
行千重起身向着六指峰飛奔而去。歐陽金鳳知道,他這是去找從師兄讨要治療内傷的良藥去了。六指峰首座從千放制作的療傷藥聞名于天下,特别是治療内傷的藥,更是千金難求。據說,他制作的的心肌丹就是死人服用了也能救回一口氣來。
“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歐陽金鳳看着石碾上那個躺着的身影,喃喃自語道。
當天空的那面金輪快要被群山淹沒時,酣睡的雲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醒轉過來。這時,旭日峰上一個比他小兩歲名叫雲鴻的弟子走到雲辰身邊,看着一臉懶散樣的雲辰說道:“師兄,師傅說讓你醒了去飛升殿找他。”
“撲通”尚未完全清醒的雲辰聽到師傅行千重已經來過了,吓的從石碾上滾到了地上。“師傅,師傅他老人家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說什麼?”從地上爬起來的雲辰顧不上拍去身上的灰塵,抓住鴻業的手急忙問道。
看到雲辰與以往判若兩人的樣子,鴻業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放心把,師傅沒有發脾氣,要不然你還想睡地這麼安穩”。
雲辰這才放下心來,他了解師傅行千重的脾氣,當時事當時了,從來不會秋後算賬。醒悟過來的他看着笑眯眯一邊走開的鴻業,暗自罵道:“慌什麼慌,連個小屁孩兒都來笑你。”不過,要他現在馬上去面對師傅,他實在心裡沒底啊!
當夕陽最後一絲餘晖被群山遮住之後。雲辰終于“舉步維艱”的走到了飛升殿行千重的面前。那一臉的小心與謹慎,看的旁邊的歐陽金鳳掩嘴“咯咯”直笑,雲辰這時才真正放下心來,就算師傅要跟他算賬,心情大好的師娘肯定會為自己擋災的。
行千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雲辰,遲遲沒有說話。這一段時間以來,雲辰每日清晨都會跟他過幾招,在他隻出一成多元氣的支持下,雲辰有最初的幾招到現在的三十招方落敗,可以說每天都在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而行千重自己何嘗不是每天都在期待雲辰給他驚喜,從今天下午知道他修煉武功時可以一心二用時,說自己出了憂患之外沒有一點驚喜那是假的。隻是這驚喜為何是這麼的沉重,隻是這誘惑實在太大,畢竟,不管是誰如果每天十二個時辰都能不停的修煉,如果不出問題的話,十年後,試問天下玄宗内二代弟子中,誰能與其一戰?
雲辰見師傅久久沒有說話,以為他隻是要提醒下自己,便躬身行了一禮,準備開溜去繼續自己的雙修大業。
“如果内起一旦出現絮亂或者别的什麼問題的話,馬上吃這個,”行千重叫住準備溜出去的雲辰,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遞給雲辰。這是他剛剛從六指峰讨來的療傷聖藥“心肌丹”。
雲辰也不跟師傅客氣,上前雙手接過了瓷瓶,“還是被發現了!”雲辰知道自己雙修的事可以瞞過所有的師兄弟,但絕瞞不過師傅行千重的那雙慧眼。這藥,便是師傅給他保命的。“看來師傅是認可了我的修煉方法,貌似以後可以可以光明正大的躺在石碾上偷懶了!”想到這裡的雲辰一陣興奮,剛準備拜謝了師傅師娘離開飛升殿,見師父還有話說,又停住了腳步。
“我與你師娘不日就要離開旭日鋒下山一趟,多則三年少則半年必将回來,眼下我門下衆弟子中,最有希望沖擊玄關煉氣化元的,就是你跟雲長了,我已經關照過六指鋒首座你從千放師伯,到時候他自會指導你們,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安心呆在旭日鋒上修煉,自然無人敢動你!”行千重說完揮手示意雲辰離去。
關于師傅師娘為何事下山,雲辰往日多少聽師兄們提起過,十多年前師傅師娘不小心把年僅兩歲的**丢失,所以每每聽聞到什麼消息,都會下山去尋訪一趟。
回去的路上雲辰想到這裡,又想到了自己,自己在汝州城呆了四年多,又在雲城山上呆了盡四年,如果生母要尋他,怎麼也該找到了,但是沒有,那隻能說明,她死了,或者壓根就沒打算來尋他。每次想到這裡,雲辰都拒接想下去,其實他自己也清楚,他在等一個,永遠也等不到的人。
近日,整個雲城玄宗都在傳遞着這樣一個消息,旭日峰上的記名弟子狄雲辰公然在紅石坪憨然大睡,連一向以嚴厲出名的旭日峰首座竟然視而不見。一時引得各峰弟子門人紛紛揣測,這狄雲辰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如此逍遙。沉浸在武學中的雲辰卻是不知道,一不小心,自己已經在雲城劍派小小的出名了把。
“雲秀,你們幾個怎麼回事,一有時間就偷懶。想向旭日峰的廢物一樣,每次比試都排在最後,讓人恥笑麼?”蘇雲蓉大聲呵斥着幾個練功不勤的小師妹,目光卻望向了對面隔崖相對的紅石坪,看着對面那些無精打采練着劍法的旭日峰弟子,還有那個在石碾上憨然入睡的狄雲辰,“這家夥簡直是我們雲城劍派的敗類”想到這裡,雲蓉的目光轉到師妹孟雲雪的身上,依舊有些單薄的身體,依然揮汗如雨,一刻也未放松地修煉着劍法。
“超越自己隻是時間的問題吧?”雲蓉有些欣慰的露出笑容,雲雪本就是雲城劍派的奇迹,雲蓉卻是知道,所謂的奇迹是永無休止的勤奮加執着堆砌出來的。想到奇迹,雲蓉又想到對面旭日峰石碾上那個懶懶的身影以及被師傅不知怎麼哄的閉關快四年的狄雲靜,“她們也許也算是個奇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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