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你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軍師。”羅貫走到雲辰身邊,說的很平淡,隻是往日那自信明朗的額頭難掩頹敗之色,他看向了山下,随着他們一路走上來,幾乎把所有劍修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他明白他們目光中那一抹祈願的意思――他們都不想這麼灰溜溜的返回開陽關,所以他們兵敗并沒有如山倒,因為雲辰橫空出世,解了死局,讓這裡的劍修又看到了希望…獲取榮耀證明自己的希望。
“我覺得我們一開始就站錯了位置,應該你來當統帥,我來當軍師。”這話羅貫說的相當苦澀,但是他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不論是他的自信還是幸存的五行宗門人的自信,都再也經不起下一場失敗的打擊了,羅貫已經沒有信心來領導他們取得什麼輝煌的勝利了,所以他隻能順應民意,交出位置。
雲辰依舊閉着眼睛,仿若不忍心看到下方那一片對他飽含希望的眼神,他明白下面所有劍修的意思,羅貫兩次下菏澤都失敗了,而他一次下菏澤就創造了摧毀莫陽寨的驚人壯舉,下午更是舉手投足間,帶領他們逃出了劍巫的八面合圍的死局,狄雲辰與羅貫誰更适合做這個隊伍的統帥,已經一目了然。
“這是你一個人的意思,還是大家的意思?”雲辰側頭睜眼,沒有看羅貫,而是用一種令皇浦甄長孫垣惡心的不自在的笑意,看向了他們兩個。
皇浦甄長孫垣唯有低頭,要想盡可能的把宗門的精銳帶出開陽關,要想不成為宗門的千古罪人,當前局勢下唯有向狄雲辰低頭,因為他們需要大量的貢獻值,而狄雲辰,則是最有希望帶領他們去獲取貢獻值的那個人。
當狄雲辰的目光看向無涯為代表的一群非輪值劍修代表人的身上時,無涯剛準備表态,羅貫指着山下上成片的劍修再度開口:
“你看看他們,隻要看看他們的眼睛就知道他們的心願,這一次浏陽河潰敗我們犧牲了五百餘劍修,他們想要複仇嗎?你看不到;他們憤怒嗎?你也看不到;他們需要是雪恥,他們帶着榮耀的渴望投奔到我們麾下,他們不想就這樣回去被人恥笑,獲取多少貢獻值對這些非輪值的劍修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們需要跟随我們打下一座前三的寨子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眼光沒有錯,沒有跟錯人”
雲辰終于站了起來,高高在上俯視着下方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是的,每一個不論懷着什麼目的來到開陽關剿巫的劍修,無論往日表現的多麼小心謹慎,但是男兒本豪情壯志,誰不想轟轟烈烈的幹一出大事揚名天下?而攻克荷澤前三的任意一座寨子,足以讓他們感到不虛此生,撈取一個吹噓一輩子的本錢。
羅貫向前五步,站在雲辰的側下方,向着下方成群的劍修喊道:“告訴我,你們希望接下來誰來領導你們攻城拔寨一雪前恥,你們心中的統帥是誰,大聲的喊出來。”
“雲城雲辰”
“雲城雲辰”
“雲城雲辰”
…..
漏*點飛揚的聲音在漫山遍野中回蕩,盡一千八百名劍修舉劍高呼着雲辰的名字,他的事迹,他的劍,無一不證明了他是個合格的統帥,毋庸置疑。
“吼”這麼多人向着這邊呐喊,白貓似乎受了驚吓,猛然變身大白貓呲牙裂齒威風凜凜的站在雲辰身前,地動山搖的吼了一嗓子。讓所有見識過白貓揉捏劍巫的劍修,都緊閉了嘴巴――這個白貓現在強大的已經讓所有人遺忘了它被霓裳抱着的時候,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雲辰對這白貓的這一嗓子是相當的滿意,聰明的白貓總是知曉他的心意,知道該什麼時候為他添威壯勢。
“表現不錯,以後别說地級元獸的膽囊了,就是神獸的内丹,隻要弄得到,老子也送給你吃。”雲辰踢了白貓一腳,輕聲說道。
白貓立刻變成了小貓溫順的縮到了雲辰身後,白貓覺得,為了成長,它有必要背叛霓裳這個隻知道把它當寵物養的主人了,跟着霓裳的壞人多好啊,神獸内丹,白貓想着就笑暈了。白貓心中的雲辰,雖然很壞,但是對自己人一向是大方的很,說到做到。
“昨夜,我對身邊的人說:你們準備好了麼?我是說,從老是像個膽小鬼一樣走在隊伍的最後,走到隊伍的最前面去,結果有人理解為,我要沖鋒在後,逃跑在前”萬衆期待下,雲辰的開口白有點讓人失望,就像故作而言他在訴說着一件家常事,說着看向了身邊的洪二,洪二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哈哈…”整片山腰都響起了笑聲,雖然在此之前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其實我說的是,我将會領導你們沖鋒在前,雖然這個上位不盡光彩,是我踩着五百餘劍修同道的屍體爬上來的,可是怎麼辦,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冷酷的把你們送到浏陽河去死心的人。”
全場瞬間又變得的鴉雀無聲,很多人都扣心自問,如果昨天狄雲辰站出來提醒他們,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他們,聽得進去嗎?
“我并不是全知全能料敵先機的人,但是我隻相信我自己判斷,第一次下菏澤前,我如是對麾下的劍修們說過,我無法保證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回到開陽關,但是我始終會沖鋒在最前面,每一個随我回到開陽關的人,我将保證能把他們送出開陽關。”
是的,雲辰做到了,連那些随他下菏澤充當炮灰的記名弟子,現在都在開陽關内睡大覺隻等三年期滿就出關回家。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我也對六道皇浦津說,我可以帶領你們,但是任何情況下都不許問為什麼,哪怕前面是個火坑我命令你往下跳,也不許問為什麼,他們答應了,于是現在,跟着我一起跳莫陽寨這個火坑他們依然站在我的身邊,如果你們立誓能做到像他們一樣,我,将帶領你們前行”
我,将帶領你們前行
這個聲音久久在衆劍修耳邊回蕩,讓整個山丘周圍沉寂的落針可聞,這難道不是他們一直渴望的嗎?
“雲城雲辰”衆劍修齊聲呐喊,以此代表他們的決心。
全身纏滿繃帶的六道向着雲辰的背影舉起了加油的拳頭,他一直都知道,雲辰從來就不是一個甘居人後的人,現在他憑借他的劍,他的腦子,他身邊的她們,終于走到了人前。
沒有任何的休息,在浏陽河潰敗下來的一千八百餘劍修,在更換了一個統帥者後,就踏上了歸途,沒有人知道雲辰會把他們帶向哪裡,會去攻打那座寨子,用什麼策略去攻打,也沒有人去問,他們默默的跟着走在最前方的雲辰走向東北。
因為雲辰事先說過,不要問他為什麼,他也不會來解釋每一個為什麼,一如,他初次下菏澤一樣,他走在最前面。
四天後,晝夜兼程甚少休息的劍修們回到了她們出征的分岔口,那個雲辰殺蜂的幾座山丘下,昔日他們草草搭建用來宿營的木棚依舊,甚至那座昔日他們定計的木棚中的地形圖都依舊。
不同的是這個木棚,現如今已經換了一個主人。
當初定計的人一個不少依舊坐在了沙盤邊,不同的是增加了不少新面孔,比如散修的代表甯默,這是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卻有一雙犀利狡黠的眼睛,比如海外劍宗的代表陸建,在開陽關混了幾年的他,現在一副白皙溫而儒雅的樣子已經很難讓人想起他初來開陽關時,那被海風吹的黝黑幹瘦的容貌。
又比如雲秀….宏興花紅都沒在這裡搶到位子,雲辰卻偏偏把雲秀拉了進來,因為雲辰懶得廢話浪費修煉的時間。
昔日整個會議中雲辰一言未發,今日所有的人都盯着他,希望他開口,為他們指明進攻的方向,雲辰既然回到了這裡,顯然已經放棄了攻打莫陽寨。
最先出口的是雲秀,不,是出手。性格腼腆的她伸出芊芊玉指,向着緊挨着她們現在所在位置的荷澤盆地東北角邊緣一指….
“怎麼會是這裡?”皇浦甄率先出言詫異道,馬上又在周圍衆人的偷笑中緊閉了嘴巴,對,雲辰說過不要問為什麼,可是這個地方,他們已經證明過行不通啊皇浦甄四顧,向周圍人求助,但是所有人都緊閉嘴巴,他們是來聽命令的,不是來質疑命令的。
“男人麼,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雲秀回答了皇浦甄的疑問,雖然漲紅了臉瓢借了雲辰的原話,但是一個女人當着一群男人說這樣的話,無疑很有氣勢,讓一衆男人都羞紅了臉不敢再質疑。
“怎麼打?”皇浦甄硬着脖子,勢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圍點打援”雲秀輕飄飄的吐出四個字後,木棚裡一片嘩然,無需雲秀再多說,這“圍點打援”無異于畫龍點睛神來之筆,他們已經熱烈的讨論起細節來了。
雲秀恨恨的翻了閉眼沉修的雲辰一眼,兩句話的問題非要拉上她來說,卻也知道雲辰這是在懲罰她,懲罰她偷偷給雲靜寫信,告訴她霓裳雲雪的眉毛又被燒光了….
雲辰謝絕她們向雲靜傳遞任何她敢興趣的信息,他很難相信雲靜不打着要看“霓裳雲雪被燒光了眉毛”為借口,剛回家沒多久就千裡迢迢的再回到開陽關。
讨論的很激烈,大大小小讨論出了幾十個可行性方案和應對意外事件的策略,因為一個計劃的意見不合,皇浦甄和長孫垣由辯論到對罵,最後差點拔劍相向了,鬧得整個木棚亂成一團。
雲辰依舊閉眼旁觀,他現在是統帥嘛,什麼是統帥,統帥就是指明一個方向,定一個大概方針策略,把所有細節留給下面的人去讨論執行的那個人。
雲辰沒有在意他們是怎麼達成一緻的,甚至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當他從沉修中醒轉過來的時候,棚子裡就剩他一個了。
“定的什麼計劃?”宏興抱着聚元塔跑過來問道。
“不知道”雲辰的回答讓宏興目瞪口呆,“接下來你繼續敲你的木魚,可别有買主上門了,你手裡的貨又不足。”雲辰說着走出木棚,來到下面六道皇浦津居住的木棚中。
六道傷的并不重,隻是全身大部分換了一層皮,或許手臂上纏繞的紅線被劍巫的一把火燒成了灰燼的緣故,讓他的心不在時刻被羁絆,憂郁的眼神中多了不少明朗的笑意,“你來尋霓裳雲雪的吧,呵呵,眉毛不長出來怕是不會見你的,你說真是邪門了,劍巫幹嘛老跟她們兩個的眉毛過不去,難道是嫉妒她們長得太漂亮了?”六道調侃道。
“我是看你的。”雲辰拉着六道說道,可以說六道打開劍巫們合圍的豁口,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的本意是,讓大靈兒趕去支援六道等人突圍的,可以說,正是六道奮不顧身的殺開的這個豁口,替雲辰赢得了更多的人心。
“放心,明天就能拔劍。”六道保證道。
雲辰點頭,他确實需要六道、宏興、花紅這些左膀右臂,雖然他現在是統帥,但是他隻信奉一個守則,人一定要靠自己關鍵時刻,他還是需要這些自己人站出來挺他。
如果說有陽光才有希望的話,那麼在荷澤這個沒有陽光的世界裡,也就沒有希望。雲辰不明白花紅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還刻意到水陽寨的外圍去等他,當他順着山坡走了一圈看到花紅時,天已經飄起了小雨。
小雨中的花紅仰着臉,雨水沖刷去了她臉上的妖魅,讓她看起來分外的甯靜。“我們那裡…很少下雨。”依然是花紅率先開口。
面對花紅,雲辰不知道怎麼說,如果有另外一種選擇,他情願花紅不要來找他,是的他怕跟花紅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在一起,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常理出牌的男人。
雲辰聽霓裳說過花紅的一些事情,曾經貴為焚陽極宗掌教的師傅早死,繼任的掌教把前任掌教一脈視為肉中刺,一并打發來荷澤剿巫,希望她們就此枉死荷澤,但是花紅卻打破了這一宿命,把絕大多數同門都送出了開陽關。
“為什麼,要留在荷澤?”雲辰最終還是問出來了。
“因為…你在這裡”花紅依然仰着臉,在嘴角勾起一個勾魂的笑意yin*道。
“大姐,你說我哪兒好,我改還不行麼?”雲辰裝着哀求道。
“呵呵..”花紅凄然一笑,“真正的理由,會讓你覺得我需要可憐,可憐這種東西,是你我都不想要的,所以,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我不問你以前的事,你也不要問我以後有什麼打算。”
通過這句話,雲辰已經撲捉到了一點花紅的心事,也許花紅…隻有留在荷澤,才能活下來吧。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現在我已經算是神宗弟子了。”雲辰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殺神宗弟子,為我那些被神宗逼迫着下菏澤而枉死的師妹們報仇。”花紅說着伸手照着雲辰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哈哈…”雨中的兩人同時大笑,她們都不明白為什麼要笑,或者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她們,有着太多的含恨不如意?
這天晚上,圍着聚元塔修煉的變成了八個,霓裳雲雪,已經用炭筆勾勒出了眉線,不認真看還真看不出來,這讓她們能理直氣壯的擡頭面對雲辰了。
比較郁悶的是宏興,看着圍着聚元塔修煉的人越來越多,他第一次為兌換了聚元塔而後悔,或者說,到今天他終于明白,自己這是幫雲辰兌換了,雲辰走路說話都能揣着聚元塔修煉,宏興不行。
第二天一早,長途跋涉後休息了一天一夜的隊伍再度啟程,向着羅貫的第一次下荷澤的潰敗之地卷土重來。
水陽寨位于菏澤盆地東北,是菏澤三大寨子中最靠近開陽關的寨子,但是它卻不是三大寨子被攻破次數最多的寨子,上一次被攻破還要追溯到五十年前,那也是水陽寨成立的百年來,僅有的被攻破的一次。
水陽寨構築于浏陽河畔,浏陽河從西向東流經這裡,改道東南,在内測形成了一大片的回水灘,在這片回水灘上,劍巫們用萬年不朽的榆木構建了一個方圓盡千米的龐大寨子,水陽寨東北兩面臨靠浏陽河,而西北兩面則被荷澤最大的湖泊臨陽湖包圍着,可以說是四面臨水,易守難攻。
每有陽光普照時,整個寨子都被四周水面上衍射上來的無數絢麗的水紋包裹,可謂美不勝收。
一隻鷹鴿從東北方飛進水陽寨,落在寨子中央一座高達七層的木質閣樓上,水陽寨副寨主莫炯親自揭開了鷹鴿腿上的信筏,匆匆浏覽一遍後,一臉驚異的對身邊的寨主也是親哥哥莫問說道:“怎麼可能?前兩日還聽說渾陽寨盡誅了來犯的二千劍修,怎麼現在外圍的寨子告急說,又有兩千劍修已經明目張膽的向她們的寨子開拔而來?”
一頭白發的莫問輕輕颔首,“要麼,是開陽關的劍修都瘋了,要麼,是渾陽寨那邊說了謊,兩千劍修在他們那裡碰了釘子,又回頭來我們這裡了。”
“怕什麼,上次還不是殺的她們連浏陽河都沒看到,就退回去了。”莫炯信心滿滿的說道。
“而與此同時,西北的莫陽寨被人攻克了,初佞現在還在烏陽寨養傷,我們不怕初犯的敵人,就怕吸取教訓加上有經驗了吃回頭草的敵人。”,莫問替莫炯補充道,“告訴她們,依舊按上一次的策略,打打看。”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