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宏烈走了,帶着一臉不解的六道,帶着滿臉不舍的霓裳。目送着他們下山遠去的身影,雲辰站在山道口又沉入了自修,一個殷切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壞人,你一定要來找我哦”
聲音清脆而婉轉,穿透了層層萦繞的山霧,壓過了低呼嗚鳴的山風,将一個深情女子的癡心表露無遺。
兀然驚醒的雲辰,彈了彈腰中的長劍,劍柄上又被系上一抹亮麗的粉紗,猶如那個女子昨日,在深淵峭壁中,随風搖曳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輕紗上停留了一會兒,就轉身向着望月峰走去,他握在劍柄上的左手,一直在輕輕摩擦劍柄上刻錄的“靜”字。
望月峰,對所有雲城男弟子來說,一向是禁地,如果未得允許擅入,被桂千月挖了眼睛丢下山崖,那是常有的事兒,但是對狄雲辰來說,望月峰從來沒有成為過他的禁地。
走過纜橋,踏上望月峰,有一陣陣淡淡的香風湧入雲辰的鼻腔,這是女人的味道。
“呀,走了新歡,這才想起了舊好,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給我滾回去。”雲雪拔劍橫在雲辰的脖子前,雲辰像沒有看到,依然筆直向前走,在劍鋒即将劃破他脖子的刹那,雲容的手軟了,劍垂了,雲秀嘻嘻的笑了,雲曦永遠那麼善解人意用眼色給雲辰指明雲靜沉修的小屋,雲雪某名的看了雲辰一眼,繼續領悟她的分氣術。
她們都知道,雲辰絕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很傳統,很念舊的人,所以霓裳一走他就來了,他來找雲靜。
狄雲辰站在雲靜房間的窗前,臉上帶着一種似笑非笑的神色,眼中有一種溺愛的味道,看着正在閉目沉修的雲靜。事實上雲辰一來雲靜就知道了,他那輕緩而又堅定的步伐,雲城山上沒有人模仿的了,她甚至知道,雲辰此刻像看猴一樣在玩味的看着自己。
雲靜沉不住氣了,她的呼吸開始急促,随着飽滿兇脯上下的起伏,證明她的心已經亂了,這在以前都很正常的事情,為什麼今天他溫柔的凝視,給雲靜的感覺就不一樣呢
雲靜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簾依然垂着,可是她的眼珠子已經在亂轉了,她知道,如果她不說話,雲辰一直看下去并且還能不影響修煉,但是雲靜不行,所以雲靜說話了,臉上學着雲秀的樣子帶着腼腆的神色道:“心辰哥,你怎麼來這裡了。”稱呼依然很親切,隻是話裡的意思卻有疏遠之意。
“呀,狄雲靜,幾天不見你學會矜持了呢”雲辰逗道,在雲靜的面前,他從來不覺得浪費修煉的時間有多麼可惜。
雲靜臉紅到了脖子根,“嗖”的一聲站了起來,翻着白眼喊道:“人家長大了嘛”
雲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我這裡,哪怕過一百年,你永遠也隻是一個調皮的小姑娘,能讓我看着,就能感到快樂的人,現在,你是讓我站在這裡陪你修煉,還是你過去陪我修煉,你知道對我來說不管在哪裡修煉都沒有區别,唯一的區别是,有沒有你。”
面對雲辰深情的凝視,雲靜似乎從他深邃的眼睛裡看見了他的心,那是一顆有你才快樂,跟她一樣的心。雲靜走出了小屋,歡快的拉着了雲辰的左手,一路說笑着向旭日峰而去,在她們緊握的雙手上,劍柄上那随着山風搖曳的輕紗,無精打采的黯然垂下。
“雲靜,霓裳來了,你消失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什麼也不會對你說,什麼也不會對你承諾,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你心中,你認為我是你什麼樣的人,我就是那樣的人;我們一起從汝州牽手走到了這裡,走到今天我們依然牽手在一起,我希望一百年以後,我們依然能像今天這樣牽手。”
“不管我為什麼目的而修劍,雲靜,至少有一個理由是為了你,對我來說,你是我修劍唯一能看得見的目标,如果連你這個目标都沒有了,我就會沒有了修煉的動力。”
石碾上,雲辰如是對雲靜說完後閉目自修,雲靜聽完後,整顆心完全的落了下來,幾日辛苦修煉的她,依偎在雲辰身邊,沉沉睡去,妩媚的臉上,沉靜而甜蜜。
淩雲峰飛雲殿,上官千虹一臉疲憊的從閉關密室出來,手中握着那個玉簡,他已經短暫的閉關領悟了數次,對玉簡上記錄的劍技功法領悟的連一知半解的都算不上,而狄方成則一直來信催問事情的進展,雖然沒有挑明了說,但是信函裡的意思上官千紅明白:如果你辦不了,那就玉簡還回來,我另外請人辦。
上官千虹想到了西華論劍,想到了輪劍之後有可能的荷澤剿巫,他的臉上終于擠出了一絲陰沉笑意…
雲城山上,你永遠感受不到春天的氣息,當滿山冰雪融化後,你會發現,日子已經從冬天直接過渡到了夏天。
在進入夏天的前三天,雲靜施展輕功直接從望月峰飄向旭日峰時,這次沒有故意的摔下山崖,而是在上崖前向着雲辰發射了一道劍氣。
距雲雪之後,在培元丹的輔助修煉下,雲容、雲秀、雲靜紛紛跨入了劍師境界,現在的望月峰落鳳崖演武場上,不再是劍光霍霍,而是劍氣縱橫。,望月峰的整體實力,也憑此一舉超過了淩雲峰。
當晚雲辰宣布閉關,十層冰寂心法修煉圓滿的他,要開始化元氣為元力,從而逼迫出劍氣。雲辰修煉一向無人敢打擾,他所謂的宣布閉關,不過是向雲靜一個人宣布閉關。
但是在午夜過後,雲辰卻出現在望月峰雲雪的閨房,沉修的雲雪以為雲辰又來鑽她的被窩,頓時面色一寒拔劍在手,就要把這個得寸進尺的‘色狼’轟出去。
“我來拿圖紙,看一眼天亮前還回來。”雲辰趕緊解釋道。
雲雪也不說話,轉身出了門,片刻後回來把雲秀交給她保管的圖紙遞給了雲辰。雲辰接過習慣的把圖紙放到鼻子邊一嗅,一種怪怪的味道把他熏的趕緊把臉調開,他敢發誓這絕不屬于雲雪的體香。
“你藏在哪裡?”雲辰下意識的問道。
“茅廁”雲雪顯然聽雲秀說過雲辰的色樣兒,這次是專門對付他的,看着雲長那副惡心的樣子,雲雪在唇邊隐現了一絲輕微的笑意。
雲辰遠遠的拎着圖紙,出了雲雪的房門又進了雲靜的房門,搖醒了酣睡的雲靜,趕在她出聲前說道:“看鬼去”
雲靜立刻滿心歡喜的穿衣起床,事實上雲辰敢半夜摸進她的房間,雲靜就已經很驚喜了,雖然結果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但是能去看看傳聞中的‘鬼’長什麼樣,雲靜也不覺得遺憾。
二人牽手走到望月峰的崖壁邊,也不上通往淩雲峰的纜橋,直接飄下了絕壁下的山谷,順着連接雲城五峰的山谷,走到了淩雲峰後山後,二人身如柳絮同時向上飄起,偶爾輕點峭壁,借力旋轉向上,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就像石像姑姑說的那樣,修煉了‘飄’的你,永遠不必擔心被摔死。
約莫小半刻鐘,二人才落到了宗師祠堂的小院外,一年四季山風呼嘯的這裡,陰氣陣陣鬼泣聲聲,有誰知道,這其實是一個化石的女子不甘沉寂的發洩。
雲辰站在門外,一時恍若昨日。雲靜不但沒被着森森鬼氣吓住,整張臉反而顯得特别亢奮,直接一腳踹開了小院的門,拔劍在手四顧,隻是除了漆黑一片,她什麼也看不見,在一片塵埃的黴腐氣中,鬼嚎聲更甚,聲聲悲切入耳,讓人忍不住心驚膽跳。
不過這反而更加刺激了雲靜的好奇心,就在她準備一頭撞進院子裡找鬼時,雲辰卻已經抓住了她的手,一直牽着他走到祠堂正殿的門前,“姑姑,是辰兒來了。”
鬼泣聲随着雲辰出聲啞然而止。
“嗯?”雲靜一頭的霧水,怎麼這裡還有她心辰哥的姑姑?雲靜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雲辰推開了正殿的門,地上神案上金剛石像上又落滿了厚厚的塵埃,他伸手攔開連成了一片的蛛網,牽着雲靜在黑暗中一直走到了石像的面前。
雲辰拉着雲靜跪下,“叫姑姑”
“姑姑”雲靜叫的某明奇妙,來這裡鬼沒有見着,她的心辰哥卻讓她喊一個石像姑姑。
“你就是心靜?”
“呀,誰在跟我說話,是個女聲心辰哥你聽見了嘛?難道是女鬼嗎?”跪在地上的雲靜左顧右盼咋呼道。
“是姑姑”雲辰也不多解釋,起身走到神案邊,點燃了蠟燭,又從門腳處尋來掃帚,開始清理祠堂裡的塵埃和蛛網,一如他很多年前,第一次走進這個祠堂時一樣。
雲靜借着微弱的燭光,這才好奇的打量起面前的石像,“你就是姑姑嗎?可是你為什麼變成了石頭呢?”雲靜伸手在石像的身上摸了一把,小手上立刻沾滿了厚厚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