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域的慈渡神宗與西北域的雲城玄宗,相距何止萬裡,一路頂着高空急勁的氣流來回的雲靜,小臉吹的蒼白無色,不過當她第一眼看到雲辰少見的探出腦袋在仰望她時,頓時心裡甜滋滋的,原來心辰哥一直在惦記她呢雲靜如是想到。
“心辰哥”
“雲辰”兩女一落地,顧不得梳理被勁風吹拂的淩亂長發,齊齊向着雲辰跑去。
“快進來。”雲辰打開車門招呼道,沒有誰比他還清楚,騎着鳳鶴看似風雷電馳風光無限,但是那急勁氣流讓你的周身時刻如針刺般疼痛。
兩女上車後,先是背對着雲辰整理了一下衣裝,雲靜馬上笑嘻嘻的上前抱住了雲辰的臂膀,雲秀則腼腆的盤腿坐在了雲辰的對面。
“山上,還好吧”雲辰問道。
“嗯。”雲秀點了一下頭,“天藍姑姑說…”
“對了對了”雲靜急忙打斷道:“姑姑說那份解藥配方應該是真的,她說等你找到了陰陽葵,如果取天鴻極陰水有困難的話,可以讓虹兒馱着她一起去。”
相比于散落生長在蠻荒各處的陰陽葵,天鴻極陰水也算是天靈地寶,應用得當,不論對于劍修還是劍巫,都有諸多妙用。聖姑就說過,有天鴻極陰水的地方,早已被蠻荒劍巫霸占,他無疑更難獲取,而天藍姑姑顯然也知道這點。
但是雲辰卻決然不願讓無法行動的姑姑去涉險,化身為石像的她,哪怕受一點點損壞,後果都無法預計,而且那麼遠,雲辰根本沒有信心保全她的安全。
“這次去大光明寺,我的目标是金丹舍利。”雲辰說着頓了一下,想到萬一海底仙府中如果隻有一粒金丹舍利,就讓給宏興,他隻有再想辦法,打定主意後他接着道:“你們的身份,是與我随行的侍女常夢常醒,她們身份是慈渡神宗掌教聖姑的藥童,記住了,為了讓以後不穿幫,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以常夢常醒稱呼。”
面對雲辰的霸道,雲靜不滿的“切”了一聲,馬上又爬到雲秀身邊,嬉笑道:“師姐,我最愛睡覺了,我就叫常夢吧”
雲秀沒上雲靜的當,她疑惑的看了一眼主動尋求配合的雲靜,雙眼中有一股奇異的光芒在閃爍,這種光芒,叫睿智。
“你個死丫頭,”雲秀馬上瞧出了倪端,伸手敲了一下雲靜的額頭,“常夢該是比常醒大吧,你想讓我叫你姐,這種便宜你也想占?”
“哎…”被雲秀點穿了心思的雲靜,沮喪的低頭趴在了雲秀的懷裡,不依不饒起來,“讓我當一回常夢吧…”
雲辰看的含笑搖頭,指着旁邊的一個包裹說道:“這是你們的神宗劍袍,待會兒去試試,如果不合身,路上找個鋪子稍微裁剪一下。”
一聽說雲辰給她們準備了神宗劍袍,雲靜雲秀哪裡還等的下去,顧不得身上的酸疼,拎起包裹下車跑向了後面的一輛馬車,,不用想也知道,這輛馬車是雲辰刻意為她們二人準備的。
這輛馬車布置的一如雲辰乘坐的那輛奢華,寬闊的車廂中四壁塗上了淡黃色暖色調的油漆,地闆上鋪着潔白的毛毯,還有兩個精緻的軟榻鋪着翠綠色薄薄的軟被,以及一切在長甯鎮上能購置到的最好起居用品。
雲靜迫不及待的打開包裹,最先吸引二人目光的不是四件簇新的女式潔白滾金邊的潔白劍袍,而是放在劍袍上那五個小巧精緻,上面用彩線勾勒出鴛鴦喜鵲這些吉祥鳥的淡黃色荷包,确切的說,是荷包中散發的淡淡玉蘭香味,沁人心扉,瞬間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一向大條的雲靜在這一刻呆滞了,雲秀輕輕掐了一下雲靜,嗔道:“死丫頭,一路上你嘀咕個不停,讓我幫腔找你心辰哥要什麼玉蘭水粉,看吧,我就說,等我們回來,雲辰一定會給你弄來的。”雲秀心裡同樣喜滋滋的,有雲靜的,自然也會有她的,這是雲辰一貫的作風,哪怕是鳳鶴虹兒,名以上是雲辰送給雲靜,但是隻要她們要騎乘,虹兒是從不會拒接的。
雲靜眼角濕潤的點了一下頭,伸手拿起一個荷包,捂在兇口。雲秀拉着雲靜,像個大姐姐般告誡道:“雲靜,你還記得雲辰下山時,說的話麼?”
我會回來的一定
這是雲辰對所有雲城門人留下的誓言,她們每一個人都記得。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慈渡神宗,以他的脾性,賴在雲城宗有魔宗和天藍姑姑佑護,就是不去,慈渡神宗和玄陰宗也拿他沒轍,雖然他沒有說,可是我知道,除了替天藍姑姑尋找解藥,他一定還有更重要的目的要入慈渡神宗,而且還是以敵對的身份,這使得他在神宗步步如履薄冰,雲靜,我要說的是,以後盡量不要為這些小事分他的心,不管是玉蘭水粉還是荷包,懸下重賞自然有人給你弄來,你現在還會缺錢麼?”
雲秀這麼一說,雲靜滿臉愧色,卻又不甘的分辨道:“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心辰哥面前想什麼就說了…”
雲秀莞爾一笑,“傻丫頭,你也不想想,你心辰哥是什麼人,隻要你心裡想了,就是心裡不說,他也能看出來。”
“對哦..”雲靜眨巴了一下眼睛,第一次為雲辰能時刻看穿她的心事苦惱起來。
待二人換好了神宗劍袍,回到前方雲辰乘坐的車上,頓時讓雲辰眼前一亮,二人本就天姿國色,加上神宗這潔白滾金邊的高領劍袍這麼一打扮,掩去了她們臉上的疲态,顯得英姿飒爽。
“心辰哥,這裡有五個荷包,我一個,雲秀師姐一個,還要給霓裳留一個,還有兩個給誰呢?”雲靜很有自知自明,知道不管什麼東西,如果有多的,鐵定有霓裳一份。
“留一個,給天藍姑姑吧”雲辰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還有一個呢?”雲靜追問到底。
還有一個?雲辰心裡浮起了兩個影子,一個冷豔如冰,一個火紅如火,但是最後,卻有被一個罩着輕紗的黑衣女子覆蓋了,并愈來愈清晰,他不知道這個時候為什麼會想起她,難道是她在背後看他時,那種令他熟悉而溫暖的感覺?
雲辰不知道。
車隊晝夜不歇,一路向着東海之濱馳騁而去。
佛宗,是天劍大陸上最獨特的一脈劍修宗門,除了例行的菏澤剿巫外,清心寡欲的他們甚少參與世俗的争端,天劍大陸的佛門劍宗如今存留不過十隻,但是講究與世無争寬大慈悲的他們,卻深得百姓愛戴,雖然這些佛宗分布天劍大陸各處,卻一向精誠團結,一宗有難數宗鼎力相助。
而極西的天界寺與東海之濱普陀山上的大光明寺,無疑是天下所有佛宗的領軍宗門,但是最近幾十年,佛宗逐漸衰落,其主要原因,是因為佛宗在最近百年中,再沒有出現過一位可以與劍神比肩的神域聖僧,使得其在天下劍修中影響力一落千丈。
于是這才有了天界寺的高僧,不遠萬裡來到了普陀山大光明寺,期望在普陀山下深海中六十年一開光的上古仙人遺府中,瞻仰一下聖僧坐化時餘留的金丹舍利,沾沾靈氣說不定就能被感化,從而更近一步踏進神域。
不論是天界寺的第一高僧有藏,還是大光明寺掌教方丈摩天,都是最接近神域聖僧的人。在大光明寺連成一片的廟宇外圍靠海的一處懸崖上,有一座四層高的樓閣,名為觀海樓,相比于下方三層全封閉式的塔樓結構,頂層的四樓卻被修建成了涼亭的格局,在這裡不但可以鳥瞰整個偌大的大光明寺,還能坐看萬裡波濤。
此刻摩天有藏二人正坐在觀海樓上喝茶論禅,看似臨海聽濤閑情雅緻,實際上是日夜在等候仙府開光的第一抹信息,如同狄雲辰所意料的那樣,他們隻能推算出是那一年,卻不知道是那一季那一天,唯有用這種笨辦法來守株待兔。
但是,好事多磨。随着天劍曆170年的時光逐漸流逝,打着各種各樣借口前來拜宗的天下各宗劍修越來越多,弄得摩天大師不慎其煩,幹脆以閉關為借口統統不見。普陀山下有仙府的事,雖然比較隐蔽,但是在天下各宗稍微年長一些的劍修中,也不乏知曉者,加上有藏大師一行常駐不走,無疑讓人能看出一點倪端,不論是裡面可能存在的金丹舍利還是那傳聞中的上古仙人遺留的仙劍功訣,對所有知道這個訊息的劍修來說,無不充滿着緻命的吸引力。
“師父,有客遞帖拜訪”一個長的眉清目秀,身着幹淨的深黃色僧袍的小和尚跑來,雙手合十向着摩天大師禀告道。
“宏笙,為師不是說過麼,不管什麼人以何種名義拜訪,一律對外宣稱為師閉關,為何還跑來說這種瑣事”摩天大師一身随意的素白僧袍,圓圓的臉上慈眉善目,卻無法掩飾額頭上的隐隐怒氣。
“可是…”宏笙剛要分辯什麼,長的五大三粗,鷹鼻凸眼的有藏突然口宣佛号,“阿彌陀佛,此乃緊要關頭,師弟切莫擅動嗔念,招此業障”
摩天大師聞言立刻垂目低頭,化去了眉宇的怒氣,才擡頭看向弟子宏笙,“是何人拜訪?”
宏笙趕緊把拜帖遞了過去,躬身道:“禀告師父,有藏師伯,是宵陽神宗閣老宋念”
宋念?有藏和摩天同時動容,如同慈渡神宗一樣,宵陽神宗也設有長老閣,而且宵陽神宗長老閣的權利一點也不比現階段的慈渡長老閣的權利小,而宋念,在宵陽神宗長老閣說話一向很有分量,是個标準的實權派。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摩天方丈一臉愁色的看向了有藏,“難道他也來打仙府的主意?”
“要不要見一面,探探對方的來意?”有藏提醒道。
摩天果斷的搖頭道:“不能見,除了宵陽神宗,神劍宗,焚陽宗、玄陰宗都派人遞了拜帖,總不能厚此薄彼,這一番見下來,誤了仙府開光的時機,豈不耽擱了你我的大事。”
有藏聞言連稱“有理”摩天這才把拜帖遞還給宏笙,“就說為師閉關了,讓你擎天師叔待為師招待一頓齋飯。”
“是”宏笙畢恭畢敬的接過拜帖轉身離去,下的樓來走到一處轉角隐蔽處,把先前的拜帖收進懷裡,又拿出一張燙金的拜帖,嘴裡嘀咕道:“老秃驢,看老子不磨死你,我就不信把你弄不下觀海樓”宏笙再次向觀海樓走去,觀海樓雖然處于大光明寺外圍,但因為位置得天獨厚可以俯視大片的東海,加上環境清幽宜人,掌教摩天一直把居室安放在這裡,摩天整日賴在這裡不走,宏笙根本沒有機會再次進去把那份秘籍臨摹一份。
“宏笙,往**甚會察言觀色,今日怎麼如此沒有眼色,三番兩次的來打攪為師,不是說了麼,不論是誰,一律不見。”摩天一見宏笙才去了一會兒,又持着一張拜帖複返,頓時哪管什麼嗔念不嗔念的,直接怒道。
宏笙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滿臉惶恐的擡頭道:“師父,這個人,怕是隻有您才有資格親自接見。”
“喔?難不成是那個神宗掌教親自來臨?”摩天一看那光鮮的拜帖,凸起的雙眼冒出一股駭人的精光。
“不是那門神宗掌教,是慈渡神宗的掌教特使…”
“不見”不等宏笙說完,摩天直接揮手攆人。
“師父,他是慈渡神宗首徒狄雲辰”宏笙臉上依舊惶恐,語氣中卻多了一抹底氣和玩味兒。
“狄雲辰?”摩天大師驚得手一抖,這些天雖然他一直端坐觀海樓,但是外面的消息一直有人告知他,狄雲辰在黑山一戰中的事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加上狄雲辰未入慈渡神宗之前的種種表現,無不證明他狄雲辰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有些胡作非為的刺頭,而此刻狄雲辰又是掌教特使身懷尚方寶劍,不客氣的說,摩天情願面對三大神宗掌教,也不願跟狄雲辰這個奸詐陰沉之徒交際。
可是他又不能不見,萬一狄雲辰把大光明寺攪的烏煙瘴氣,擾了大光明寺的清淨,而且他還不能拿對方怎麼樣,畢竟對方神宗掌教特使的身份擺在哪兒。
“狄雲辰?他是什麼樣的人?”有藏見摩天一臉隐憂,頗有一種惡人來襲風雨飄搖的意思,急忙追問道。
摩天起身,生硬的吐出兩個字:
“惡人”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