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元氣真耗空了的雲辰,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對黑衣劍客首次的贊揚,向他舉起右手,“完美的配合。”
這一戰,勝的險,勝的僥幸,或者就是二打一勝之不武。
但是對雲辰來說,第一次正式亮劍能在黑衣劍客的相助下,陰掉一個劍宗的半截手臂,他滿足了,因為這一戰他證實了很多問題,比如,如果不是擁有雙母元比一般的劍士多一倍的元氣,如果不是側重修煉飛雪“飄”的特性,如果不是石像告訴他什麼叫做劍膽,如果不是黑衣劍客反複強調,不管面對誰都要有勇于拔劍的自信和勇氣,恐怕初次曆經生死戰的他,在黑衣人發出劍氣時,就已經吓傻了然後魂歸地府,哪裡還敢反擊。
這一戰,可以說,更加堅定了他按照自己方法修煉的決心。
“你為什麼,要趕在我的前頭,等在這裡,還是說,你隻有看着我狼狽的要死的時候,心裡才特别痛快。”雲辰心有餘悸的沖着黑衣劍客喊道,如果他飛出密林還看不到黑衣劍客,那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你下山時我沒有跟着你,我是跟着他來到這裡的,我認為,你被我調教了這麼久,如果在一個劍宗的追殺下,連這裡都逃不來,那就是死了活該。”黑衣劍客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同時,還不忘打擊一下雲辰。
雲辰已經習慣了他的毒舌,事實上黑衣劍客說的沒錯,若非他們每次在宗師祠堂比試時,黑衣劍客都殘酷的毫不留情,雲辰的劍技和對敵經驗,絕達不到可以短暫的跟一個劍宗僵持的地步,雖然隻有短短的不到半刻鐘,但對方是一個劍宗啊,那是比他高兩個境界的存在。
“你打算怎麼辦?回山還是回家?”黑衣劍客走到雲辰身邊問道。
這是個兩難的抉擇,就此離開雲城宗回家他不甘心,回山後在師傅師娘不在的情況下,再有什麼狀況,黑衣劍客也不敢公然現身救他。
“回山!”沉默一會兒,雲辰最終做出了選擇。
“喔,你不擔心你養父養母的安全?”這個結果到讓黑衣劍客沒有想到。
“那個黑衣人應該就是送我下山的狄千桐,我想,我身邊有個神秘劍尊高手相助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帝師狄方林的耳朵裡,如果他們是聰明人,在你沒死之前,是不敢動我父母的。”雲辰說道。
雲辰的冷靜以及對人心老練的把握,令黑衣劍客佩服的點了點頭,不錯,既然他現身了,他故意放走那個黑衣劍宗,目的就是告訴那些對雲辰别有用心的人,在雲辰身邊,有一個劍尊。這個劍尊,不管是對實力頂階隻有劍尊存在的雲城宗還是帝師狄方林,都是一個能讓他們疑神疑鬼,深怕投鼠忌器的威懾。
“我前夜路經旭日峰,偶然聽你門下師兄說起,你師傅師娘來信,就在這兩天回山。”黑衣劍客給雲辰吃了個定心丸。
雲辰苦笑着想到,什麼夜過旭日峰偶然聽到,就是專門去偷聽消息的。想想一個堂堂劍尊,為了他竟然落到了偷窺的地步,雲辰心裡升起一股歉意。他掐指一算,好嘛,師傅說此次下山少則半年多則三年,還真是準時,明天三年之期。
歇了一會兒後,雲辰恢複了一點元氣才站了起來,擦淨劍上的皿迹一看,明亮的青峰劍上已經多了一道裂紋,不由得心裡暗罵,什麼破銅亂鐵,與劍宗碰了一劍就成這樣,要是再碰一次,鐵定是要斷裂的,雲辰覺得自己得趕快弄一把好劍了。
雲辰在身上撕開一片布片,把黑衣人留下的半截手臂包了起來。
“做這個幹什麼?”黑衣劍客從身後的包裹中丢給雲辰一件衣服,好奇的問道。
“我母親教導我說,凡事多忍,我父親則恰恰相反,他說,打不赢的時候,就一定要罵赢。”雲辰說着向黑衣劍客露出了一個陰冷笑意,“我決定聽父親狄方海的話,帶着這半截手臂,回去罵人。”
“你非要這樣麼?”黑衣劍客絕不想雲辰把這件事鬧大,後果可能讓他在雲城宗成為衆之所矢,在他看來,這件事掌教吃個啞巴虧,更不會主動揭開,雲辰隻需要安然呆在旭日峰上,把完整的冰寂心法弄到手就可以離開了。
“你告訴過我,不管面對什麼對手,都要有拔劍的勇氣,你準備好了嗎?我是說,我回去要向掌教亮劍,我準備好了。”雲辰握着把破劍,一字一句不容置疑的說道。
黑衣劍客從他的身上,看到那股….久違的,銳不可擋的氣勢,就像一把無堅不摧的劍。
……
初晨的雲城山上,霧氣層層,金光蕩蕩。
對于掌教上官千虹來說,這過去的一夜絕對是個不眠之夜。大長老狄千桐殺人反被殺,留下半截左臂逃回了山上,為顧及自身顔面,直說雲辰身邊有一個劍尊高手暗中保護,突然發難斬下了他的右臂,對于雲辰詭異的輕功以及成功化元的事隻字未提。
上官千虹聞言也是大吃一驚,可是想想狄雲辰在後山祠堂呆了三年安然無恙,又看看狄千桐殘缺的左臂,心裡已經信了八分,為了安撫帝師狄方林,同時也為了到手的玉簡不被流傳出去,連夜讓狄方桐帶傷趕往大黎國京師上京,把情況如實的向狄方林禀告,在沒有弄清那個神秘劍尊的身份之前,萬不可對狄方海一家輕舉妄動,避免引火燒身。
當離山三年的行千重夫婦,帶着兩位弟子,星夜兼程,一路抄小路翻山越嶺頂着朝露趕回旭日峰,找留守的大弟子雲金問明情況後,随即又氣勢洶洶的踏上淩雲峰找掌教師兄上官千虹質問。
而在雲城山腳,青衫持劍的狄雲辰正一步步走上雲城山,此刻,他心中已沒有了七年前初上山時的彷徨,他堅毅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淩雲峰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在他的身後,還背着一個被皿迹浸透成暗褐色的包裹,這是他送給掌教的見面禮。
旭日峰上,已經被行千重吵翻了天,各峰首座見狀,紛紛帶着關門弟子前來歉架,在他們心中,掌教做的雖然過份了一點,但也是按照門規來的,而且關押的畢竟是一個默默無為的記名弟子,範不着為此傷了同門和氣,傳出去惹他人笑話。
“我代你緝拿敗壞門風的狄雲辰回山後,就閉關了,因為狄雲辰是帝師族人,就交給狄長老處理,沒想到他事務繁忙,竟然忘了這事,等狄長老回山,我自會上旭日峰給你賠禮道歉。”上官千虹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把自己撇的一幹二淨。
隻是,上官千虹顯然還不清楚行千重夫婦已知他與帝師狄方林之間的勾當,隻是行千重雖然氣憤,這事無憑無據也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拿出來說,他忍下心中的惡氣,質問道:“那現在還不将我弟子雲辰放出來。”說完拉着妻子歐陽金鳳就欲去後山祠堂領人。
“你們來晚了,昨日狄長老想起這事,在征求了他的意見後,已經親自送他下山回家了。”不論行千重怎麼鬧,上官千虹依然和和氣氣,盡顯一宗掌教的兇襟氣度。
“不可能!”沒有人比行千重還清楚雲辰修煉該有多刻苦,此刻聽說他自願退出宗門下山,不是不能理解,而是無法接受。
上官千虹兇有成竹的一笑,從執法長老林千東的手裡拿過一張雲辰的親筆書信遞給行千重,“這是他刻意留給你們的書信,有此可證明我并非妄言。”
“師傅師娘,徒兒雲辰在您等下山後久候佳音未至,無人督促,受不得門規約束,形骸放蕩之下屢次敗壞宗門門風,為掌教師伯拿下曆經面壁之苦,然,終不得悔改,故,棄門而出,有愧于師傅師娘厚愛,唯萬裡遙拜師傅師娘安康,早日一家團聚,已稍解徒兒愧疚之心。逆徒狄雲辰敬上。”
行千重逐句大聲念叨,歐陽金鳳聽到後來已經熱淚盈眶,就連一衆圍觀之人也是沉默不已,他們沒想到狄雲辰對掌教,對宗門沒有半句怨恨之詞,把所有的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字裡行間盡顯對師傅師娘的敬愛之心,這種氣度,在門下弟子中很是少見。
“面壁之苦,三年,哈哈…”行千重怒急而笑,指着淩雲後山咆哮道:“就是一根木頭,在哪裡呆上三年也會腐朽,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是被你們逼走的!”
衆人依舊沉默,知道下山尋女三年未果的行千重,滿肚子怨氣需要發洩,也就由着他。
突然,遠方傳來一陣喧嘩,隻聽雲金遠遠的喊道:“師傅師娘,小師弟回來了,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