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離别
雲辰循聲看去,寬敞的客廳中隻擺放着一桌一椅,顯然這裡的主人并不打算待客,相比較于院子裡的淩亂,客廳裡收拾的一塵不染,在牆角的一盞青燈下,盤坐着一個槁面長眉的老者,坐在那裡就如一片飄蕩到牆角的枯葉般,自然而不驚于心。
雲辰輕輕一擡腳,進了客廳,在與老者相對的角落坐下,運轉起心法後答道:“我不知道”
“那就給我滾,老夫沒時間陪你廢話”老者語氣顯得不耐煩,但是面容卻如一潭死水般波瀾不驚。
雲辰淡淡一笑:“我在宗坊消耗了十點貢獻值,來讨取一個答案,如此而已。或者說,因為你是神宗門人,就有拿了貢獻值不辦事的特例嗎?”
老者渾濁的雙眼中一道精光閃過,卻并沒有爆發所謂強者的氣勢,在宗坊接了懸賞令就要按章辦事,這是三大神宗共同制定的規矩,就是神宗門人也違逆不得。“小子,你為何要知道摘取陰陽葵的方法?”
“很簡單,知道了摘取陰陽葵的方法,才能摘取陰陽葵回來兌換貢獻值。”雲辰的回答讓老者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你有信心找到陰陽葵嗎?”
“難道說,你的答案隻給那些看起來很有信心的人?還是說,你要人找到了陰陽葵所在的地方,再跑回來問您該怎麼摘取它?”雲辰有種預感,這位一雙濃密白眉垂鬓的老者,有可能就是懸賞陰陽葵的幕後人。
“哈哈…”老者爽朗一笑,“倒是老夫欠考慮了,誠如你所說,我的那條懸賞令發的确實欠妥,可是,我的本意,并不是讓你們帶回陰陽葵來兌換貢獻值,而是隻需帶老夫找到陰陽葵即可獲得那一萬貢獻值。所以,這就是你懸賞的那十點貢獻值所能知道的全部。”
“老東西一個個賊精”雲辰在心裡暗罵一句,确是,懸賞令上也沒有注明非要人把陰陽葵帶回來,而面前的老者,顯然不想讓任何有關陰陽葵的秘密外流。想到這裡,雲辰也懶得再廢話,起身抱拳就欲離去。
“小子,告訴老夫你摘取陰陽葵的真實目的,真的是為了兌換貢獻值嗎?”老者突然問道。
“當然,我以為,采藥總比殺劍巫殺神獸要簡單些吧。”雲辰假話說的比真話還真。老者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隻是動了動嘴角,揮手示意雲辰離去。
“真是一波三折,愁死人啊”雲辰走出東南區後,心中愈發沉重,在宗坊看到陰陽葵的懸賞令的那一刻,他以為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沒想到一番折騰下來還是雲遮霧繞毫無頭緒。
他回到住處時,雲靜她們已經替他收拾好房間離去了,但是又來旁人,雲林雲長雲良三人正在他房間坐立不安的等着他,看到他們三人,雲辰猛地一拍腦門,頓時想起來了,在莫陽寨時他們三個去搜索據說是劍巫初音在莫陽寨的臨時住所了,這段時間雲辰一直忘了過問。
随手關了房門,雲長剛要說什麼,雲辰眼睛一瞪,“聽你說話浪費我時間,雲林說。”
“我們在那座院子裡敲敲打打一夜,就差掘地三尺了,終于在一個地闆下的暗漕裡找到了這個…”雲林說着看向了雲良,雲良趕緊解開了貼身的劍袍,掏出了五張黴黃的圖紙和一本冊子。
雲辰現在看到圖紙都頭疼,去坊市的路上在散修們身上弄到的那張隐圖到現在還沒有一點眉目,現在倒好,他們三個一下子給他弄來了五張。雲辰接過,看都不看先把圖紙直接揣進懷裡,翻開冊子看了兩眼,字句深奧晦澀他是一句都沒看懂,沒有心思來細細揣摩的他說道:“行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回家。”
但是三人沒動,似乎有什麼話不好開口,最終還是雲良說道:“聽說你準備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們三個想跟着你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
“邪門了,别人都巴不得早點離開開陽關這座墳墓,你們還死乞白賴的要留在這裡找死,為什麼呀?還是看上了宗坊裡的什麼寶貝?”雲辰說着掏出銘牌,“拿去兌換,不管是什麼,兌換完了早點滾蛋。”
沒想到三個人都沒接,雲長硬着脖子結巴道:“不…不是你說的嗎,男兒當..當自..自重橫行,我們想跟着你揚名立萬”
“都給我滾”雲辰直接把三個熱皿上頭的家夥踢了出去,荷澤,可不是誰都能自重橫行的地方。
轟走雲林三人後,雲辰盤坐在木箱邊,親自磨墨,書寫了離開汝州盡九年來的第一封家書:
“兒狄心辰于萬裡之外遙拜父母大人安康:逆子心辰一别九年,未能端茶請安盡孝于雙親膝下,每每思及悔不當初,望父母大人乞諒。然,兒至學劍之日,至今一直勤勤勉勉不敢怠慢,如今已藝成皮毛,雖偶有挫折,皆一切平安,雙親勿憂,他日,心辰藝成之日必衣錦還鄉,光我狄家門楣不孝子狄心辰敬上”
狄雲辰寫完後,思鄉之情更濃,壓下跟雲靜一起回汝州看望雙親的念頭,含淚把書信裝好,隻待明日交與雲靜帶回汝州親手交到雙親手裡。
第二日一早,在薄薄的霧氣中,開陽關城東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車馬,攢足了貢獻值的雲城、天?B、南離以及焚陽五宗的劍修們,正在搬運行禮為啟程做準備,東大門内外到處都在上演一出出傷感的别離。
花情花菱等一衆焚陽宗女弟子拉着花紅不松手,“師妹,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啊,要麼跟我們一起回去,要麼我們跟你一起留下。”花情這位縱然被烈焰焚身也未曾落下一滴淚的女子,說到動情處,也不免潸然淚下。
“呵呵…回去吧,師傅門下的千餘弟子還需要你們照顧,如果我回去,就會成為掌教的眼中釘肉中刺,恐怕會殃及你們,你們…就當我死了。”花紅撇過臉,妖異冷漠的臉上似有淚花滾落,很多年前,師傅收養了被人遺棄的她,很多年後,為了照顧師傅一脈的弟子,她不得不自我遺棄,現在的她,又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
“師姐,大不了我們領着門下師妹,一起叛出師門另起爐竈。”花菱哭着氣道。
“啪”花紅直接反手甩了花菱一個響亮的耳光,“以後,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甚至連想都不要想,那會讓師傅的一世英名毀于一端,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花紅說完撫去花菱臉上的淚珠,揮手示意一衆師妹出關離去,她自己則獨自背着包裹向着開陽關西大門翩然而去,天下何其大,也許,沒有人清楚花紅為什麼留在荷澤。
而在另一邊,雲靜也在哭,“嗚嗚…心辰哥,最多三個月,三個月你不回汝州找我,我就在跑來找你..”雲靜抹着眼珠子,眼淚向下雨一樣流了滿臉。
雲辰拿着手絹一邊給雲靜擦臉一邊告誡道:“靜兒,不管多久,我答應你一定回去找你,不論在雲城山上還是汝州,你一定要聽話,等我回去了,你想怎麼胡鬧都行。”
雲容雲秀聽了撲哧一笑,有你這麼安慰人的麼?
偏偏雲靜還真吃他這一套,馬上止住了哭,撲閃着還挂着淚珠的睫毛,跟雲辰講起了條件,“那你一定要給我抓隻鶴兒回來,我不要那種龍鶴,又小又不好看,我要白白的擎天鶴。”
“隻要你在家不闖禍,你就是要星星我也給你摘一顆帶回來。”隻要能把雲靜這個禍精弄回去,雲辰什麼都能先答應下來,他說完示意雲容趕快拉着雲靜走。
“不許耍賴哦。”雲靜在雲容的拉拽下,一步三回首的上了馬車。
雲辰把昨夜雲良交給他的五張圖紙和一本冊子遞給了走在最後的雲秀,“拿回去看看,你出的主意,雲良他們在莫陽寨找到的,還有,替我給師傅師娘問候一聲。”說完又向一直望着他的雲雪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她們盡快上路。
“心辰哥…心辰哥”雲靜坐在車上走出了老遠,還探出身體向着留在原地目送的雲辰不停的揮手。直到馬車走的看不到蹤迹了,雲辰才走回開陽關内,愕然發現六道皇浦津并沒有随同門們一起回去,而是站在大門内等他,“你們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回去?”
“我想留在這裡再陪紅繩一段時間。”六道一臉黯然道。
“還有幾十個記名弟子留在這裡,我留下來等皇浦甄回來後,跟他交接一下。”皇浦津解釋道。
很好,兩人的理由聽起來都不錯,可是在雲辰聽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六道你要賠紅繩,直接帶着她的骨灰回天?B宗,陪一輩子都行,還有皇浦津,留下的記名弟子自有你門下的長老安排,輪到你操什麼心?
雲辰懶得追問他們留下來的理由,現在他有更煩心的事,因為送走雲靜這個禍精的同時,他沒有看到霓裳這個禍水,霓裳會不動聲色的悄悄的走嗎?躲起來還差不多。
“霓裳呢,我不是讓你看着她,今天一定把她送走嗎?”雲辰向着六道問道。
六道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反問道:“你看的住她麼?她自個兒不願走,就是送出關了,她還不會再回來麼?打昨個兒回來跟雲靜她們攪在一起後,到現在我壓根就沒看到霓裳的人影。”
雲辰想想也對,還真沒有人管得了霓裳,她的歌聲和大靈兒,簡直就是迷惑人和逃跑的兩大利器,雲辰忽然發現,比起霓裳,雲靜要聽話多了。
馬車在車輪的咕噜聲中,沿着寬敞的龍陽谷向着東方遠去,随着時間的推移,久違的陽光透過逐漸稀薄的雲霧耀射下來,耀射在這群剛走出開陽關的劍修們身上,宛若新生。
雲靜靠着車廂,透過小窗神情呆滞的望着西邊那已經看不見的高大城池,老實安靜的讓雲容雲秀都一時适應不過來。
“雲靜,你怎麼能在分别的時候鬧着讓雲辰給你弄擎天鶴呢,以他目前的實力,你這不是刁難他麼?我還沒聽說那個劍修撲捉到擎天鶴的。”為了讓雲靜活潑起來,雲容主動挑起了刺。
雲靜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隻是讓他時刻記住,不管他為了何種理由留在開陽關,至少有一種理由是為了我,這樣,他就能在我不在他身邊的日子裡,時刻記得我。”
雲容雲秀雲秀一起詫異的看着雲靜,不知不覺間,雲靜…真的已經長大了。
雲雪咬着嘴唇,遙望西方,雲辰,會記住她麼?
….
雲辰離開西大門後,直接去了宗坊前廣場上擺攤的民坊,他把篆刻着“辰”字的白澤劍給雲靜帶回去後,現在他腰間挂着的是那把得之初佞的金火木三屬性的低階天兵,非是他不想把白澤劍留下來,而是,白澤劍已經無法承受他施展‘傾城’了,他必須來淘換一把水屬性的地兵。
宗坊門前的廣場足有百丈方圓,因為是白天,大部分剿巫的劍修都下荷澤了,廣場上顯得稀落了不少,雲辰沾了霓裳的光,加上他一手主導摧毀了莫陽寨,現在在開陽關内好歹也算個名人了,在廣場上一路走來,水屬性劍器沒看到幾把,倒是不停有劍修向他打招呼。
“霓裳的壞人,要點什麼,來我這裡看看,看在霓裳免費為我治腿傷的份上,攤上的東西隻要你看的上眼,給價我就賣。”
“雲城雲辰,你怎麼沒回去呢,難道還準備下荷澤再撈一筆?到時候可要帶上我。”
“還有我們,這樣我們就能天天聽到霓裳唱歌了。”
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卻洋溢着誠摯殷勤的笑意,不停的攔下雲辰打着招呼,雲辰作為一個念過書有教養的世家子弟,臉上始終保持着羞澀笑意,向着每一個向他打招呼的人點頭回應。
水屬性的劍器他也看過幾把,都是劍修們在荷澤繳獲了更好的劍器後,淘汰下來的,别說水屬性的地級劍器,就是高階玄兵也沒有看到一把,這讓雲辰很是心疼初佞埋在莫陽寨外的那五把得之慈渡神宗門人的水屬地兵,宗坊的二樓倒是有得賣,隻是那價格…雲辰就是背一堆低級劍器下菏澤,也不上去讓神宗賺他的貢獻值。
就在雲辰看的意興索然,準備晚上再來看一圈的時候,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散修叫住了他,“雲辰,你是來找水屬性劍器的吧,來我這裡看看,說着從攤位下抽出一把墨綠色劍身的劍器。
雲辰眼睛微眯,這一刻他已經感受到了劍器上傳來的元氣波動與他運轉的心法之間的共鳴,上前接過淡黃色的劍柄随手一揮,運劍無聲是把好劍,隻是劍身稍重不太趁手。
“是把低階的地兵,名翠琴,我從旁人收來收購來的,五百貢獻值,看在霓裳的面子上,一份不賺你的,怎麼樣?”
雲辰沉思了一下,五百貢獻值确實不貴,在宗坊二樓,一把雙屬性的低階地兵,至少要兩千貢獻點才能兌換的到,問題是,劍身稍重了一些,雲辰拿在手裡總覺得别扭。
“洪二哥哥,你又在忽悠誰呢?真的是五百貢獻值汰換來的嘛?”一隻溫暖的小手從身後抓住了雲辰的手,當他微微側頭,看到的是霓裳那張笑意嫣然的精緻臉龐。
被霓裳一張笑臉弄的迷迷糊糊的洪二說道:“啊…是霓裳啊,你瞧我這記性,四百吧,四百貢獻值拿去。”
當雲辰還在猶豫時,霓裳已經揮舞着自己那張隻有五百貢獻值的銘牌,領着洪二去宗坊交易了。
片刻後,霓裳蹦跳着歸來,一把接過雲辰手裡的翠琴劍,向着雲辰羞澀一笑,背過身去,待再轉過身時,劍柄上已經系上了一抹粉色的輕紗。
“壞人,你不要趕我回去好不好?”霓裳抱着劍,搖着雲辰的胳膊哀求道。
“反正也趕不走你,那就留下跟着我受罪吧。”雲辰說着接過匆匆趕來的洪二遞來的劍鞘。
“嗯”霓裳驚喜的連連點頭,把劍還給雲辰後,随着雲辰一起向着宗坊走去。
“白貓呢?”雲辰環顧左右,見一向跟霓裳寸步不離的大靈兒沒了蹤迹。
“在房間裡睡覺。”霓裳甜甜的答道,擡頭見雲辰一臉的不解,馬上解釋道:“上次你喂了大靈兒那麼多沼澤蟒的蛇膽,大靈兒這次恐怕要進化出第六條尾巴了,當它沉睡進化的時候,誰碰它它就咬誰,等它長成九條尾巴,第三隻眼完全睜開的時候,就是真正的三瞳九尾靈貓了,以後每天可以随意變大變小,不用擔心體力不夠了。”
“靠”雲辰聽了想罵娘,原來大靈兒是靠着吃地級靈藥成長的,哪被大靈兒吃下肚子裡的蛇膽,換成貢獻值都足夠把一個劍修提前送出開陽關了。
“在大靈兒沒有睡好前,你半步都不許離開我的左右,在開陽關内也不行。”雲辰告誡道。
霓裳得意的一笑,由此可見這正是她所期待的結果。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