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馱龜,從蠻荒深處的夢澤跨越雲澤,走進菏澤,用時十五個月,再從菏澤走向開陽關,會用多長時間呢?
四個月。
當開陽關龍陽谷陰沉的天空更加陰沉,當數以萬記的飛禽包括擎天鶴蛇頭鸠随着馱龜的步伐,如同天空緩慢漂移的白雲與烏雲緩慢向前壓迫,當那哄哄不絕的大地被重壓而呻呤的聲音,随同馱龜那形如山岚般的身軀,一路碾壓過幽冥蓮和巨榕緩慢而執着的向着開陽關緊逼這四個月,對于扼守在龍陽谷周圍的劍修而言,那是一種煎熬并逐漸膽怯的歲月,劍巫用這種緩慢的進攻基調,以一種絕對實力下大軍壓進的步伐,在正式的大戰還未開始前,就已經逐漸壓垮了大部分欲與劍巫死戰到底劍修的自信。
不搞突襲,不搞空襲,更不玩陰謀,劍巫以一種最正大光明的戰争方式,拉開了回歸中原大戰的序幕。
這一切無不說明了劍巫的決心乃至對決心的自負。
在開陽關廢墟兩側的山崖上,北側宵陽蒙仲統領着宵陽神宗劍修及其西南域劍宗門人數萬,南側是神劍天罡黃坤統領的神劍宗門人及其中原各域支援而來的劍修數萬,而在寬闊的龍陽谷下,他們默契的把阻擊劍巫前進的重任留給了慈渡神宗。
但是這隻是他們一廂情願罷了,往日在龍陽谷中遊蕩的慈渡劍修,在今日似乎完全被逼近的劍巫吓破了膽子,空蕩蕩的龍陽谷除了回蕩的風,看不到半點人影。
蒙仲歎了一口氣,黃坤也歎了一口氣,他們為慈渡神宗的沒落與不堪歎氣,曾幾何時,那支在黑山前線驕傲的以數萬劍修痛擊十數萬東南域劍修的慈渡神宗,已經成為了過去嘛?
人還是那些人,隻是當中少了一個不可或缺的人,也就少了面對強敵勇于亮劍,橫刀立馬的霸氣。
正當兩邊山谷上的劍修失望的回頭時,遙遠的龍陽谷東方,大步行來一個人,一杆旗,人是七旬老者,腰杆卻挺的筆直,旗是潔白滾金邊的水紋旗,上書:慈渡申蕞!
申蕞隻有一個人,不是他不需要追随者,而是這裡沒有婁渡神宗的人願意追随他,至少在此刻是,他唯有親自扛着旗,大步流星的來繳巫,單人隻劍,來維護慈渡神宗已經淪為笑料的聲譽。
看到這裡,龍陽谷兩側山崖上的劍修止不住一聲歎息,一個活着的人,一個在慈渡神宗擁有崇高身份地位的大閣老,抵不過一個死了的,一個在慈渡神宗短短數年,讓很多的人盲目崇拜,更讓不少的人忌憚咒罵的人,在門人心中的影響力,這是何其悲哀。
一個身穿紫色劍袍的人影飄飛至申蕞身側,宋念面帶敬佩之情抱拳道:“這第一戰,老夫陪你共迎敵!”
“多謝。”
又一個身穿黑色劍袍的人影如幽靈般在申蕞身前閃現,魔宗斑銘抱拳道:“上一次未能與你盡興而歸,這一次,敢于我并肩而戰否?”
申蕞抱着拳頭,眼角濕潤,面對以德報怨的斑銘不知該說什麼好。
“唉你什麼都不要說,我是私自來的,隻代表自己,這裡沒有魔宗,也沒有慈渡神宗,當我們站在這裡,我們就是繳巫的劍修。”
斑銘揮手道。
“好一個我們都是繳巫的劍修。”斑銘話音未落,又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南側的山谷上方飄飛而至,落到三人跟前,笑道:“斑銘不表态,我還真沒膽子站出來。
”說話的,是神劍肖遙。
曾幾何時,慈渡申蕞,魔宗斑銘,神劍肖遙,還是拔劍相向的敵人,現在因為一個共同的敵人,他們撇開前嫌站在一起“哈哈”四人放聲大笑,不管曾經他們有多大的怨隙,面對劍巫這個共同的敵人,他們就是繳巫的劍修,他們是伸張正義維護安甯的神。
“哈哈”申蕞大笑着把肩上的旗幟插在地上“旗子,我明天再抗,今天,我們并肩而戰,共飲敵人皿!”
“共飲敵人皿!”龍陽谷兩側的劍修望着逐步逼近的劍巫大軍,舉劍高呼。
“共飲敵人皿!”兩千餘名原慈渡神宗劍修,從北方的山谷上縱飛而下,迅速向着申蕞四人身邊聚集。畢甯望着他們遠去的身影,握在劍柄上的手握緊又松開,那有男兒不豪情,他也想統領這全部兩萬劃修殺出去,但是這些人不是他畢甯的,他們因為狄雲辰才脫離了神宗,他想起了秋雲辰的作風,想起了狄雲辰陰沉的眼睛,就罵了一句狄雲辰該罵的話:“一群棒槌!”
領頭的蛇頭鸠如同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向着龍狙谷兩側急速降落,搭乘的劍巫已經在劍器上擦燃的符紙念起了法咒,馱龜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在緩步逼近,那寬廣的甲殼上搭載了數以百計的劍巫………,
“劃”在敵我雙方即将接觸的瞬間,一聲震驚四野的鳳鳴傳來,一隻巨大的火紅鳳凰抖動着身上如瀑布般流淌下來的岩漿,從火蒼山的最高處向着龍陽谷的方向振翅飛來。
“亞”有了傳說中的神獸鳳凰助陣,劍修士氣大振。
“殺”随着一聲犀利的劍鳴,劍巫與劍修的世紀大戰的序幕已經拉開,是劍修續寫天劍曆,還是劍修開端天巫曆,将有她們的手中劍來主導。
天劍大陸傳聞:天劍曆173年五月初十,劍巫攜二十萬之衆及其神獸馱龜與白岐蛟,越過開陽關廢墟正式進入中原,與十萬之衆的劍修展開激戰。
消息傳開,就算已有心理準備,整個中原大地還是為之震驚除了依舊觀望的慈渡、神劍、魔宗這三大神宗按兵不動,中原各域其他劍修宗門或多或少舉着大義的旗子,本着自願的意思,再次向西南域龍陽谷增援人手。
你無法怪中原劍修宗門面對強敵還優柔寡斷,慈渡神劍這兩個在中原享有百年聲譽的神宗都不管氣勢洶洶的劍巫,憑什麼其他劍宗要管?
而且你還無法說他們兩大神宗愛惜自身實力而不顧大義,人家申蕞黃坤肖遙不是去了嘛?
相比較而言,最積極的要數剛戰敗兩年的東南域劍修,在玄陰宗的号召下,聚起三萬劍修馳援西南,就連俗世,也動員了百萬計的軍士趕往龍陽谷入口築城防禦。
不管怎麼說,劍巫與劍修的世紀大戰,在劍巫的衆志成城,在劍修的各自心懷鬼胎下展開了。
慈渡神宗。
在這個盛夏之際,雙子峰上俨然青翠如往昔,隻是行走于雙子峰的的門人,已經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他們穿着雪白滾金邊高領劍袍,雖然在臉上刻意擺出了一個神宗門人該有的自負與驕傲,隻是這些新進弟子,怎麼也無法在眼中僞裝出前輩們的那種霸絕與自信。
長老閣的鐘聲依舊那麼渾厚,回蕩滿山之際,雙子峰上所有的神宗門人都惶恐的擡頭,帶着一絲驚悸遙望後山,最近兩年,老君清除異己的行動一直每有停歇,每有長老閣的鐘聲想起時,代表着又有神宗門人即将被貶或被殺。
在這催命的鐘聲中,薄鑫夢雪兒帶着兩位閣老氣勢洶洶的逼向慈甯宮,守在慈甯宮前的常夢常醒見狀慌忙了喚出了聖姑。
一身藍群的慈渡掌教聖姑,眼中已經多了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憂愁,額上也有細密的尾紋隐現,風韻難比往昔。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看着薄鑫五人散開持劍圍了過來,聖姑喝問道。
“哼,灰十五十六已經死了,墓碑也倒了”薄鑫冷哼道:“什麼意思,你留着去跟師傅說吧!”
立在凝劍宗遺址上的墓碑,終于還是倒了,在前幾次倒碑無果後,慈渡老君派出了自己的大弟子薄鑫親自去辦,半路上再次遭遇兩個施展水屬劍罡的黑衣人截殺,但是薄鑫不是一個人,暗中尾随他同去的還有三位閣老兩名灰衣,兩名蒙面劍帝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薄鑫六人圍殺。
撕開面巾後,發現竟然是兩名灰衣長老,灰十五,灰十六。這兩個灰衣長老錄屬大閣老玖違直接調派,不過在聖姑上位之初,玖違就把這二人送與聖姑,暗中護衛她的周全,所以,在截殺失敗身份暴露後,加上玖違已死兩年,誰要阻止老君倒碑,已經不言而喻。
聖姑身體一顫,踉跄的回退兩步,連連搖頭的她沒有慌張,而是在臉上呈現出一種頹敗的心傷,長風重傷無法阻止老君倒碑,就交給了她,可是甚少踏出雙子峰的她又能調派誰來用,不管是丁幕霍慶忠還是蔣坤,雖然打着養傷的名義一直避世不出躲避着老君,但是同樣他們這三個聖姑的絕對親信也被老君派人盯的死死的,所以她隻能冒險用灰十五十六了,有了長風給她的那封玖違遺書,背着老君調派昔日玖違的親信,自然是輕而易舉。
看着步步逼近的薄鑫等人,聖姑凄然的慘笑,她不後悔,長風說的對,守護那塊墓碑本該就是由她來做的,如果有一天還能見到那個“他”她隻會後悔自己沒做過。
一道人影趕在雙方動手前斜飛至慈甯宮前,沖着聖姑吼道:“還不走。”
來的,正是重傷未愈的長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