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利益熏心的劍修,還未看到冰槍鳗什麼樣子,就被密集射來的冰槍打成了篩子,情形的慘烈已經無需累述,人性為貪欲付出的代價在這裡得到淋漓盡緻的诠釋。
這一片湛藍的海水,幾乎就在片刻間變得粉紅、到淺紅、再變為深紅、最後是暗紅…紅得…連上面傳來報警的海香那火紅的亮光都穿透不下來。
本來夾雜在散修中,準備暗中使壞的雲辰,發現自己來的實在多餘。當他潛上海面時,數十條内陸劍修乘坐的小船被鑿穿後,已經緩緩下沉,僥幸從海底逃生的内陸劍修和海外劍修,根本就沒有多飛口舌,直接開幹。四處迸射的劍氣劍芒,讓很多散修也遭了殃,于是,毫不猶豫的,散修也加入了戰團。
當海底猩紅的皿水尚未漂浮上海面時,海面已經變得更紅。
仇恨的種子既然已經種下,至少在他們拼光之前,狄雲辰覺得自己沒有必要來擔憂金珠的安全,當即與宏興潛回了大船。
大光明寺,觀海樓。
摩天有藏,連同弑天平天等一衆大光明寺高僧都聚在樓頂,一臉慈悲口宣佛号望着南方,雖然隔着二三十裡,但是随着東風送來的濃郁皿腥味,以及他們暗中派在浪擊崖的暗哨,足以讓他們知道哪裡發生了什麼。
“方丈師兄,哪裡的人怕是殺紅了眼,那些皿水怨氣終會沾污我佛門聖地,我們要不要出手驅散一下?”弑天問道。
“佛說,一切因皆有果,一切果皆來于因,這是他們的貪戀該得到的報應。”方丈就是方丈,相比于弑天的天真,摩天就老辣多了,驅散?那不是明擺着告訴他們,海底仙府就在下面嗎?
在一旁奉茶的宏笙聽得撇了撇嘴,心裡罵道:一群道貌岸然假慈悲的和尚,佛主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你怎麼不說?
“那顆金珠…”平天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摩天有藏相識一笑,金丹舍利别人不知道,并不代表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樣,雖然他們也沒有見過,但是根據那些坐化高僧的記載,金丹舍利隻有鴿蛋大小,成線狀放射出如實質般的金光,能夠透水而出讓方圓十裡都能感受到佛光宏大,哪有拳頭那般大的金丹舍利,還能在海底泡這麼多天讓他們感受不到?
“怕是那位神宗首徒弄出來的古怪,有所行必有所圖,他假借金珠的目的,無外乎驅使他人替他斬殺冰槍鳗,而後趕在仙府開光前破府搶丹,隻是仙府的禁制之強大,豈是他一黃毛小兒所能搶的了的。”摩天雖然一度被狄雲辰逼得素手無策,但是這一次,他幾乎完全看穿了狄雲辰的計劃。
而在大光明寺佛音殿旁的貴賓房中,兩鬓斑白一臉老朽之态的宋念,也正在聽随行的弟子,報告打探來的情況,說完後,這位年輕的弟子問道:“師父,隻要您那人家親自出手,那顆金珠還不是探囊取物?”
宋念起身推窗遙望觀海樓,淡淡道:“佛不動,我不動”
…
海底仙府的洋面上,一場亂戰過後,死傷過半,一直到日落時分,身心疲乏元氣耗盡的衆劍修,才各自收劍返回浪擊崖的營地,相互戒備的同時,還急忙飛信傳書,或呼朋喚友或直接向師門求援,夜幕降臨後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呆在營地中修養,沒有誰想借着夜幕的掩護去撈取金珠,先不說去幾個人根本奈何不了那群冰槍鳗,人去多了,他們很難不被對方在背後施暗箭。
在随後的三天,各懷心思的三方,就這樣僵持在浪擊崖上,直到,焚陽宗的人到來。
焚陽宗一行盡六百人,分乘了五艘中型的單桅帆船,一路繞走遠海,花費八日行走盡兩千裡,才從南海之濱的焚陽宗,走到了東海的浪擊崖附近。
焚陽宗門人很少近水,長時間在海上行走,一路風浪的颠簸讓她們看起來面黃肌瘦,萎靡不振,脫下了紅裳穿着海外劍修那種五色雜異服飾的她們,一聽說到達目的地了,立刻打起精神雀躍的湧向甲闆,在她們看來,有海底仙府存在的地方,應該是碧海藍天,形同聖地般的存在。
但是迎接她們的,卻是深紅未退的海水,以及那漂浮在海面上密密麻麻的一層泡的發腫的浮屍,甚至不乏一些散修,劃着小船穿梭于這些屍首中,在尋找财物。
很多人看到這裡,都嘔吐起來,這裡是海底仙府還是人間地獄?
花尐花紅得信後,為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一直等到晚間夜幕降臨才泅水遊到大船上,與帶隊來的焚陽宗長老見面。
千裡迢迢親自押送着五百名前任掌教一脈門下弟子來送死的長老名叫圊靈,與現任焚陽宗掌教圊妃師出同門,加上一向苦修而少于宗内的權利争端,因為頗得圊妃的信任。
這是一個約莫四十的女子,平凡樸實的面孔上卻有一雙誘人的丹鳳眼,眼角邊那一圈細密的魚紋,昭示着她青春不再,這位相傳在焚陽宗以刻薄出名的長老,在聽完了花尐對現下情況的介紹後,才對花紅說道:“告訴你們一個不辛的消息,花情帶來支援你們的那一百多人,在海上被慈渡神宗發現,除了花青僥幸逃脫外,花情花淩她們生死不知,不知道她們有沒有來找你?”
這話問的相當刻薄了,幾百裡的海路,花情花淩就是遊死,也遊不過來。面對圊靈那逼人卻又試探的目光,花紅隻是眼睛一紅,掩面逃出了艙室。有的時候,撒謊,不用嘴說更令人相信。
“師叔,您打算什麼時候動手,這幾天,聞訊趕來的劍修越來越多,連浪擊崖都變得不太平了。”艙室内,聞着艙外船頭花紅那“嘤嘤”的低泣聲,花尐撇了撇嘴。
“以後你們就留在船上,先好好睡一覺,下半夜,你跟花紅帶着我親自去走一趟。”圊靈淡淡的道。
“那花紅她們…”花尐試探着問道。
“如果得手,她們當然就該永遠留在這裡,這裡這麼多屍首,誰知道誰是誰?”圊靈冷笑道。
正在船頭假哭的花紅突然打了噴嚏,當她無意間擡頭時,漫天烏雲已經北去,朦朦的月色掩蓋了海上飄蕩的污穢,微微起伏的海面恬靜而那般美麗,當她看到船頭不遠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時,哭喪的臉龐不可抑制的展現了一抹柔弱的笑意,那是雲辰派來守護她的白貓。
雖然海底仙府的位子已經曝光,但是雲辰并沒有把大船開往那一片海域,依然駐留在距離仙府十裡之外,此刻,他正站在船舷邊,望着海面上,兩具飄蕩到這裡來的屍體怔怔出神。
焚陽宗大隊人馬已經到來的消息,花情花淩也已知曉,此刻她們立在雲辰身後的艙室門前,等着他拿主意,哪想他發愣都能發那麼久。
“他在忏悔麼?”花情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從來不管别人心裡痛快不痛快。
“忏悔什麼?”陪伴着她們的雲秀問道,至于雲靜,現在看到花情就翻白眼。
“因為他的一個計劃,也因為我們,他害死本不該死的人,所以,他才對着屍體發愣,是感到于心不忍了嘛?”
雲秀搖頭淺笑,“如果你問雲辰這個問題,他一定會這樣說,就算他不去鑿船,不讓宏興陸建陰*其他人向下沖,那麼他們終究還是會去争搶金珠,但是不管是誰,一挨近金珠,必然會遭受背後的冷箭。”
花情驚訝的張了張嘴,她雖然有點口無遮掩,但并不是傻蛋,她承認雲秀分析的很有道理,“你這麼了解他?你喜歡他嘛?”在把雲靜惹的不高興後,花情看樣子是要再接再厲,準備把雲秀也惹的不高興。
雲秀低頭,黯然道:“對他來說,我也許僅僅隻是他另外一雙不可或缺的眼睛。”
午夜過後,整個天地萬籁寂靜,隻餘海面微波蕩漾間那如同催眠曲般輕柔的“嘩嘩”波浪聲,花紅花淩加上剛剛趕來的焚陽宗長老圊靈,三人一身藍色劍袍,連船上守夜的焚陽宗弟子都沒有驚動,如同三篇落葉般輕輕飄落于海面上,然後向着十裡外的海底仙府潛去。
在她們剛下去沒多久,漆黑的海面上突然爆發了一團熾烈的白焰,一連閃了三下而後消失不見,而與焚陽宗的船隊相隔盡二十裡的雲辰所在的船隊上空,則傳下了三道閃爍的金紅。
一直撐着眼皮睡在艙室的房頂上,等着大靈兒與虹兒消息的雲靜,立刻溜了下來跑進艙室,搖醒沉修的雲辰,“心辰哥,她們動身了,一共三個人。”
雖然大多時候,雲靜讓雲辰很無奈,但有的時候,他真的很佩服雲靜,比如現在,她不但能讓關鍵時候老掉鍊子的虹兒乖乖的聽她的話,還能讓一直與虹兒不和的白貓,兩個近乎天敵般的存在,聯合起來一起傳遞情報。
雲辰并沒有急着趕下去,而是好奇的問道:“連人數都能傳遞的這麼清楚,那要是她們一下子去九十九個人呢,你讓虹兒閃九十九下告訴你?”
随着雲靜理所當然的點頭,雲辰失望了,心裡無奈道:“你個悍妞”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