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神宗首徒(上)
修士之間的戰鬥,在遠距離的劍氣劍芒殺傷下,除非依靠堅固的城池堡壘或者法陣,否則絕不可能存在抱成團固守陣地一說,但是在這相對平坦空曠的庫房外圍,東南域的劍修,依仗身後庫房箭塔上密集弩箭,愣是抱成團一攻一守攔住了準備沖進庫房襲燒糧草的慈渡神宗門人。
對于施簡洪常青來說,他們不止要防備敵方射來的劍芒劍氣,更要躲避那些勁道十足的弩箭,看着己方一個不慎就倒下了五六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糧草,在狄雲辰被敵方劍聖纏住後,連門都進不去的他們,再想襲燒糧草就成了一個笑話。
沒有人牽制,狄雲辰也拿這個全神對付他的劍聖無可奈何,劍聖與劍尊之間的差距,除了在前者可以随心所欲的一定範圍内禦使飛劍傷人外,還有元力總量的差距,量變引起質變,深厚的元力足以讓他的身法速度更快,加上超高的神念警覺,可以說狄雲辰要想一對一施展傾城擊殺一個劍聖,絕不是短時間内就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劍聖要想殺他更加困難,飄渺無痕超強滞空能力帶來的靈活多變的身法,加上絕對速度與身化九影,可以說,此刻劍聖比狄雲辰要狼狽的多。這使得狄雲辰還有精力來分散關注場中的局勢,他見洪常青他們無法沖散守在庫房外的劍修,也不禁暗暗着急,他不是着急進去點火,就他們攜帶的那幾灌火油,在這依然飄飛着雨霧的天氣裡能燒多少?
狄雲辰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自己放火燒糧,所以他跟洪常青宏興一行連火油都沒帶,他必須引來或者沖散庫房外圍的劍修,毀掉庫房四周的箭塔,給空中的鳳鶴制造放火的機會。
這裡的劍修可不是昔日圍攻雲城山的那群馬賊,劍宗境界以上的劍修,是能夠給予虹兒緻命傷害的,更何況庫房中還有如此多能夠自由調整角度的弩機,所以雲辰不敢讓虹兒下來冒險。
但是雲辰又不敢放任這個劍聖不顧,親自去出手,這樣一來面對沒有了他糾纏騰出手來的劍聖,洪常青他們就危險了。想到這裡,雲辰絕對速度發動,瞬間擺脫了劍聖,身形閃現在庫房前的側移,在“咚”的一聲如洪鐘般的劍鳴中,十六道熾白的劍芒向着前方守在庫房外的東南域劍修濺射而去,這十六道劍芒飛射了三十五米後,頃刻間化成了十六團冷霧萦繞開來。
下一個瞬間,施展完劍技沉默的狄雲辰,身化九影頃刻間又飛了回來纏住了敵方劍聖。
随着冷霧在庫房前彌漫開來,在這種無可抵禦的如同冷鋒般極寒冷氣的侵襲下,東南域的劍修再也守不住了,不得不哆嗦着縱出冷霧的範圍。
雲辰的一擊懲魔劍技,提醒了正在與花情花淩假打的宏興宏笙,二人立刻縱回戰場的中央,頂着密集的弩箭,“咚咚”兩記正宗的懲魔,化作六十四道萬字劍芒,飛逝了盡六十米的距離,淩空罩向了剛剛縱出冷霧範圍的一衆敵方劍修。
“..啊..”在一片慘呼聲中,再也守不住的敵方劍修倒下了十餘人後,剩下的四散而逃,施簡洪常青抓住機會,領着剩餘的十幾人一鼓作氣沖進了庫房。
“先毀箭塔”的施簡準備引燃火油時,庫房外傳來了狄雲辰的厲喝聲。
其實在這雨天,火石極難打燃,加上敵方劍修的追擊,就算引燃了火油,恐怕效果也不大,聽到雲辰的呼喊後,雖然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僅存的十餘個神宗劍修,還是聽了雲辰的吩咐,分散領着一衆緊追不舍的東南域劍修,在偌大的庫房中四處遊走,逐一擊毀裡面的箭塔。
隻需一道劍芒,擊中這些簡易木質箭塔的立柱,就能讓搭載了沉重弩機,而顯得頭重腳輕的箭塔轟然倒塌,看着一個個箭塔倒地,還在外面與花情花淩幾個焚陽宗女弟子近身纏鬥的雲靜,擡頭向着空中一陣清嘯。
漆黑的夜空中,在“鶴啊”一聲震驚四野的鶴鳴聲中,七道金虹從高空劃落,那經久不散的流光尾焰,如同從天際延伸下來的一座鵲橋,美的令人沉溺。
一隻身軀長達十二米,拖拽着七條長長尾巴的鳳鶴,從頭到尾流動着如同水紋般的金紅色流光,美輪美奂仿若仙鶴落于凡間,帶着君臨天下的氣勢,瞬間懸停在距離庫房地面百十米的空中,頂着稀疏射來的弩箭,虹兒脖子一縮一伸向下拉的筆直,背部高高拱起,尾部向下彎曲,雙眼變得如同瑰麗的寶石般豔紅,小嘴微微張啟…
看到這裡,雲辰恍然色變,馬上知道虹兒要幹什麼了,趕緊出聲提醒道:“快離開庫房,快”
“快阻止那隻鶴”與雲辰纏鬥的劍聖,雖然不清楚這隻僅限于傳說中的鳳鶴要幹什麼,但是作為一隻火系的天級元獸,來到了大軍堆積糧草的庫房,還能幹什麼?所以他當即舍去了雲辰,身形急速的向着庫房飛去。
但是這個劍聖顯然不清楚,雲辰可以分心二用,他不行,在他的背後,雲辰嘴角帶着一抹陰沉笑意,劍尖遙指劍聖的背影。
幾乎在虹兒吐出了一粒如同鴿蛋般紫紅色的炎火,看着那毫不起眼的一團火焰,讓絕大部分人大失所望的同時,“彬”的一聲劍鳴聲響起,剛剛縱上糧草堆,準備向虹兒發射飛劍的劍聖懵然回首,隻看到一道如寒星般的劍芒,洞穿了他認為,怎麼也能抗住對方幾道劍芒的護體元氣….
“砰”的一聲,這是人體炸散的聲音。
“轟隆”一聲,占地數百畝,堆積着如山的糧草庫房,随着虹兒那一粒毫不起眼的炎火落下,頓時炸起了一朵如同蘑菇雲般的火焰,漫天濺飛的火焰瞬間把整個庫房包裹其中,數十個來不及撤出庫房的東南域劍修,直接葬身在火海中。
虹兒一擊得手,立刻“咻咻”歡呼着,直接從下方滾滾火焰中飛過來,一陣火雨逼開雲靜身邊的花紅等人,帶着雲靜振翅高飛,頃刻間沒了蹤迹,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七道金紅構織的虹橋。
滾滾的熱浪讓庫房周圍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全身水分被烤焦的錯覺,讓剛剛得到雲辰的警訊,縱出庫房的施簡洪常青等人,背後流出了一層冷汗…
至此,施簡終于明白自己帶的火油,是多麼的多餘。
“撤”雲辰一聲吆喝,帶頭向着東方縱去,僅剩的十餘人紛紛縱起跟上,在一衆為庫房的大火而震驚的軍士與僅存不多的東南域劍修的注視下,轉瞬間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救火,快救火”領頭的劍聖被狄雲辰殺死後,群龍無首的永安城軍士呼救的聲音,在庫房那漫天的火焰面前,顯得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
同樣火光滔天的黒木城,在兩方劍修的肆虐下,過半數的房舍已然倒塌,堆積糧草的庫房早已燃燒多時,面對大量火油引燃的熊熊火焰,軍士們奮不顧身的施救顯得杯水車薪,城外更有數萬從大鷹谷要塞支援來的軍士,正在簇擁着進城。
人數遠遠少于來襲的東南域劍修的神宗門人,在畢甯的帶領下,依靠四周城牆上的弩箭,頑強的與來襲的東南域劍修,做着殊死搏鬥,沿着城牆四周,普通軍士的屍體堆積如山,但人力終有窮時,随着城牆上的弩機被逐一毀去,沒有後援而依仗越來越少的神宗門人隻剩下十餘人,被百名東南域的劍修,逼在了黒木城的東北角。
就在這時,西方的天空傳來一片火紅的亮光,驅散了黑暗,沖破了黑山的阻隔,讓遠處黒木城的劍修,都能感受到那淩烈的火勢,毫無疑問,那是永安城的滔天火焰。
正在厮殺的敵我雙方同時一愣,東南域劍修的第一反應時,她們中計了,神宗門人利用玄陰宗對狄雲辰的仇恨,故意拿狄雲辰當誘餌,來yin*她們傾城而出,再派人偷襲她們在永安城的糧草。
而畢甯他們則對此一片茫然,壓根不知道誰去永安城放的火。
永安城沖天而起的火光,激起了畢甯身邊十幾個神宗門人的鬥志,同樣激起了來襲的東南域劍修的滔天怒火,“我們此刻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殺了他們我們将功補過”東南域劍修的首領,大手一揮,長劍直飛畢甯而去,這追追殺殺的一路上都是畢甯在出聲指揮,雖然他已經褪下了掌教親傳弟子的服飾,但是卻改變不了,他在敵方劍修眼中,是條大魚的事實。
“殿下快逃”金長老胖胖的身影一閃檔在畢甯的面前,同時手中的長劍飛出十米開外,攔住了敵方禦使來的飛劍。但是更多的東南域劍修,奮不顧身的直接用身體替同伴擋住了劍氣劍芒,掩護同伴縱進了敵陣,頃刻間,十餘個神宗門人的陣型已經被沖散,隻餘一個胖胖的身影,趁機翻過高高的城牆,向着大鷹谷的方向急縱而去。
夜已深,霧蒙蒙的細雨依舊。
黑山東西兩邊,那沖天的火勢似乎在嘲笑老天的無力。
黑山東南,距離永安城二十裡外的一片丘陵中,低矮的灌木在這深秋時節隻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雜草也已凄凄倒地,比起一年四季常綠的黑山,在這裡才能體會到秋的蕭瑟。
十餘個人影,帶着一種興奮的喘息,奔逃于一個個如同土包的丘陵之間,雲辰宏興宏笙主動斷後,事實上所謂的斷後,不過是個幌子,因為有心思追來的東南域劍修,隻有花紅花淩幾個跟雲辰宏興相熟的那麼區區數人,對雲辰宏興來說,那是故人,他們斷後的目的,其實就是保護故人。
追來的花紅花淩這幾個焚陽宗女弟子,眼看着黑山遙遙在望,而後面并沒有旁人追攆,花紅頓住一跺腳喊道:“你們還逃”
于是宏笙第一個停了下來,回頭走向花情,雙手合十,就在雲辰以為宏笙會叫一聲“女施主”的時候,色膽包天的宏笙卻笑嘻嘻的叫了一聲:“花情姐姐”
“小和尚你還敢笑,姑奶奶我正要找你算賬呢”花情說着一臉瘟色持劍就向宏笙刺去。
面對氣勢洶洶的花情,宏笙的禅定功夫相當了得,依舊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臉相迎,色膽包天的他壓根就沒躲閃的意思。
但是最終,花情的長劍,在及身的那一刻軟了,垂了,“我被你們害死了,你們兩個死和尚,幹嘛殺我那麼多同門?”花情氣道。
“不是你偷偷告我的麼,紮紅頭繩的是你那萬惡的掌教門下,紮綠頭繩的是你那已故的好人不長命的師父門下?”宏笙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冤枉。
剛剛往回走的雲辰算是明白了,原來小和尚宏笙在亂戰之中,就已經跟花情開始眉來眼去了。
“對,可是你們那裡知道,那些人都是我帶來的,掌教的門下死一個,回去了掌教就會處死我師父門下弟子一個,我被被你們害慘了。”花情一臉沮喪的說道,十幾個被她帶來的掌教門下,被宏笙宏興一個照面就用懲魔屠殺一空,這回去她受責罰是小,那些好不容易被花紅師妹從菏澤帶出來的一衆師妹,卻要為此抵命。
這個狗日的掌教真惡毒宏笙宏興雲辰同時在心裡詛咒道。
“花情…有花紅的消息麼?”縱然萬般不願,縱然知道希望渺茫,雲辰還是問出了口。
“恩,我追來就是為這事。”
花情如此一說,雲辰心頭狂跳,他激動的上前幾步拉住花情,“花紅還活着嗎?花間呢?”
“你給我死開,休想沾姑奶奶的便宜”花情一把摔開激動的有些不顧禮節的雲辰,杏目一瞪嗔道:“你想詛咒我師妹死啊?還有花間是誰?”
宏笙看的兩眼發亮,原來便宜都是這樣占的。
自知失态的雲辰,穩了穩心神問道:“花紅,真的從菏澤回來了嗎?”
“當然,我師妹是誰啊回來都快三年了,一直漂泊在外與我們暗中聯系,掌教這次拿我們性命要挾,師妹才重回焚陽宗”花情一說完,雲辰才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花紅活着,更善于藏匿的花間,更有可能活着。
“我就是為了花紅師妹的事情,才攆來找你們的。”接來下花情一通長話短說,雲辰三人終于明白了始末。
花紅是在雲辰離開哀橋半年後,翻越千山萬水才回到中原的,不過回到焚陽宗鐵定要遭受掌教迫害的花紅一直流離在外,暗中與花情花淩她們這幾個同門師妹保持着聯系,這事兒最近不知怎麼被焚陽宗掌教知道了,借故關押了數百名焚陽宗上任掌教的門下,逼迫花紅回到了焚陽宗,并讓她潛去東海普陀山下深海深海仙人洞府中,盜取金丹舍利。
“你們焚陽宗掌教怎麼知道我普陀山下洞府中有金丹舍利?”
“她要金丹舍利幹什麼?”
宏興和雲辰聽到這裡大駭,這事兒對宏興宏笙兩個大光明寺的弟子來說,也是絕對機密,如若不是宏笙激靈,他們也根本不知原來普陀山下的深海中還有如此玄機,更關鍵的是,焚陽宗掌教派花紅去深海盜取金丹舍利,這等于讓修煉火屬性心法的花紅自尋絕路。
“還不是慈渡聖姑害的,宵陽神宗某位長老的孫子在菏澤中了初音的陰陽毒,那位宵陽神宗的長老就找上了慈渡聖姑,聖姑給出了一份藥方,其中一味就是金丹舍利,我焚陽宗那個挨千刀的掌教聽說後,為了讨好焚陽宗,四處派人打探金丹舍利的下落,最近宵陽宗告知她普陀山下的深海中有仙府開光,裡面有金丹舍利,你可以想象,千米之下的深海對我們修煉火屬性心法的焚陽宗門人來說那是無法企及的禁區,掌教就派花紅師妹孤身去盜取金丹舍利,不管成與不成,至少對宵陽神宗有個交代,同時還能借故毀了花紅,徹底了解她一塊心病。”
花情恨恨不平的說完,又馬上盯上了雲辰,“雲辰,我不管,你鬼主意多,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花紅師妹。”
雲辰點了點頭,“你放心,這裡事了,我就準備動身去東海普陀山,花紅的事,就是我的事,還有,你們老這樣在焚陽宗受制于人,終有一日,會被掌教逐一清除的,以後你勸勸花紅,領着你們早點叛出宗門吧。”
“這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我們能去哪裡,一般的太宗玄宗在焚陽宗的脅迫下,哪裡敢接納我們。”花情一臉氣苦的說道,“而且把數千的門人全部帶離焚陽宗,根本不可能,所以花紅才遲遲沒有下決心。”
“去雲辰宗吧,哪裡,我說了算,而且,就算焚陽宗找上門我也不怕。”雲辰說這話是有底細的,焚陽宗掌教也就是一個劍帝,别說有魔宗給他暗中撐腰,就是天藍姑姑,也能把一個劍帝折磨的動彈不得。
“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麼?”花情遲疑道,現在西北域不太平不說,她更怕雲辰罩不住她們,反而引火燒身。
“相信我,沒有任何問題,如果你們說服了花紅,怎麼帶領你們門下,脫離焚陽宗,我來想辦法。”雲辰保證道。
“嗯”花情及其身後的幾名焚陽宗女弟子滿臉喜色的答應下來,對于雲辰的謀略,凡是跟他相處過的人,都有一種盲目的新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