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心辰問起正事,狄心靜反而扭扭捏捏起來,在心裡掙紮了一陣兒,期期艾艾的說道:“他們說你體内沒有狄家的皿脈,你是收養的,你沒有資格繼承狄家的家業,所以…所以準備在你去雲城玄宗的路上或者回來的時候,弄死你。”
“他們?”靜兒不說,九歲的狄心辰也能猜到他們是誰,可以說,除了他養父狄方海這一門,狄家宗族所有的各門各房,都不願意眼睜睜的看着狄心辰這個外來的皿脈,接收狄方海名下的龐大家産,事實上狄方海早就防備着這一手,不但千方百計的讓狄心辰的名字上了狄家宗族族譜,還高薪聘請武者在汝州城内寸步不離的保護着他,畢竟,狄心辰沒有狄家皿脈,在狄家同門之間,就少了一份屬于親情的體恤。
狄心靜之所以能知道這麼隐秘的事情,是剛從家裡無意中偷聽到的,她的父親狄方成與帝師狄方林乃是一母同胎的親兄弟,狄方林長年留守大黎國京師上京,族内大部分瑣事都交由狄方成打理,狄心靜回家換好衣服經過書房時,無意中聽到幾個叔叔向父親獻計,利用這次狄心辰北上參加玄宗門徒選拔的機會,在路上除掉他。狄心靜一聽連忙回屋收拾了自己全部私房錢,撇下丫鬟翻院牆跑來通知狄心辰。
“心辰哥,你怎麼不說話呀,”狄心靜此刻也是心亂如麻,一邊是對她寵愛的父親家人,一邊又是每次她闖禍就幫她收拾亂攤子,像親哥哥一樣愛護她的狄心辰,小小年紀的她一時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隻知道讓狄心辰逃跑。
與此同時,在一門之隔的後院内,秦氏端着一盤從南方雲楓國販賣來的早熟水果,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頓時心一慌一盤子水果倒到了旁邊的花圃裡,顧不得收拾的她,趕緊小跑着回去急着給丈夫連發三道急信。
狄心辰雖然一向沉着冷靜少年老成,但是畢竟才不到十歲,一時之間雖然心中憤恨,但也無可奈何,見靜兒一臉着急的哭相,就安慰道:“不要擔心,家裡不會放我出遠門的。”
“那要是大伯非要你去怎麼辦?”靜兒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是的,這是在靜兒來前,狄心辰最願意看到的結果,或者說是他能上雲城參加門徒選拔的唯一希望,但是現在,如果靜兒所說不假,他的希望将被很有可能被扼殺在沿途的路上。
“就算這樣也不怕,你忘了今天誰把我們從那兩個母老虎的劍下救了下來?”為了讓靜兒安心,狄心辰在瞎想之後,又開始瞎扯。
“呀!那個很厲害的黑衣劍客!”狄心靜果然被狄心辰糊弄的興奮大叫,“你們認識嗎?”靜兒帶着一絲懷疑問道,要知道,她跟狄心辰在一起玩了這麼久,今天才第一次見到黑衣劍客。
“噓…”狄心辰故作高深的比了噤聲的手勢。
沒想到靜兒不依,擔心過後她那顆小小的心髒又被這一天大的利好消息充斥了,“他在哪兒,快帶我去,我要跟他學劍!”
狄心辰就知道她會來這麼一句,别說從小就對武技感興趣的靜兒,就連他見識了黑衣劍客驚鴻一劍後,就有拜師的想法,問題是,天知道他是誰,為什麼要救他,現在在那個旮旯裡藏着。
“看,來了。”狄心辰随手向南邊一指,靜兒欣喜的順着他的手勢一看,頓時整個人的焉了,“你又騙我,那不是那個獨眼算命的麼。”
靜兒當時雖然吓得不輕,但是黑衣劍客的相貌她卻牢牢記住了,身高五尺餘,雙目有神玉樹臨風,不論怎麼看,都跟這個彎腰駝背外加獨眼邋遢的算命先生扯不到一起。
“對呀,我就是說算命的來了,你難道不想聽到講故事麼?今天我們不上學堂,能聽上大半天呢!”狄心辰這樣一說,神經大條的狄心靜果然來了興緻,被狄心辰這麼三下兩下一扯,全然忘了今天是為什麼來的。
算命的一如往日般那身打扮,照例先向狄心辰行了個禮叫了聲“少爺!”就當接着昨日的故事往下講時,狄心辰突然出聲阻止了他。
“你走南闖北,顯然也聽說過玄宗選拔門徒的事,我狄家子弟,後日就要離開汝州前往雲城山接受雲城玄宗的甄選,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回來聽你說故事。”狄心辰說着拿出身上不多的幾十兩銀子,又從靜兒的首飾盒内挑了個金元寶,一起放到算命先生的手裡,“這些錢大概能讓你舒服的過幾年,今天你就給我和靜兒多講一些時候,讓我們一次聽個過瘾。”
狄心靜也跟着連連點頭,對于狄心辰把她唯一的一錠金元寶給送出去了毫不為意。
算命先生摸着懷裡的金銀,沒有絲毫欣喜的表情,而是用一種嚴肅的語調問道:“少爺,您真的決定要去嗎?”
“你知道,我雖然長大了一些,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和主張,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不願意就能不去做的。”
算命的微微點頭,他那隻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屬于緬懷的光芒,把手裡的金銀收回布包後退一步,依然鞠樓着腰卻昂頭道:“今天給你們換一個故事講,講一個關于劍的故事。”
狄心辰和狄心靜激動的連連點頭,今天那黑衣劍客出場的氣勢深深的刺激了她們,任何跟劍有關的故事無疑很适合還保留着一絲遐想的她們。
“天劍大陸,顧名思義,是一個以劍為尊的世界,說到這裡,首先講解一下修劍的宗派,宗派分五等,從低到高依次為黃宗、玄宗、太宗、極宗以及神宗,黃宗就是我們經常提起的江湖門派,隻有一些粗淺的内氣功法和武技,門下弟子學成後大多混迹塵世,什麼走镖的護院的耍藝的參軍的甚至走歪道當馬匪打劫的,都是黃宗弟子,我們稱之為武者。”
心辰心靜兩個小腦袋瓜子連連點,聚精會神的聽着。
“但是隻有玄宗以上弟子,才稱之為修士,也才有資格持劍修行,才有機會化内氣為元氣,而後才能出劍氣、融劍魂、凝劍芒、分劍心、擺劍陣、聚劍罡、乃至劍氣驚鴻一劍斷山河!”
算命的講得先抑後揚铿锵有力,兩小兒聽的是怦然心動熱皿沸騰,靜兒忍不住的問道:“那太宗呢?”
“不管是玄宗、太宗、極宗甚至是那神宗,門下的弟子都有機會修煉到一劍斷山河的劍神境界,不過隻是幾率有差别罷了,宗派高低的差别,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強者、功法和兵器。一個神宗,宗派内至少要擁有一個劍神一級的強者,一門神級禁法,一柄神級劍器;而一個極宗,則需要一個劍帝一級的強者坐鎮,還需要一門天級功法和天級神兵,依次類推,太宗是劍聖加地級功法和地級武器,玄宗則是劍尊加玄級功法和玄兵。”
剛剛還興緻勃勃的兩小兒立刻暈頭轉向,哪知道一個宗派劃分的這麼複雜就算了,原來功法和劍器也有如此複雜的劃分,頓時不知道自己聽進去了多少,反正頭都大了。
“功法的高低,決定着你修煉的速度以及成長的境界,而劍器的強弱,則代表着你殺傷力的高低以及…”說道這裡,算命的見兩小兒從興緻勃勃已經聽到了昏昏欲睡,木讷的臉上隐現一抹曬然的笑意,“這些都是我道聽途說來的,如果你們有幸加入玄宗,宗派内自有專人替你們講解。”
“原來比聽哪老學究念書還要頭疼呢,心辰哥,我不想去了。”靜兒當即打起了退堂鼓。
“靜兒,你最大的心願是什麼?”狄心辰笑着問道。
“明天就下一陣冰雹!”靜兒是個很實惠的人,怎麼也得讓狄心辰給她過一次生日吧,想着狄心辰被冰雹砸的滿頭是胞的跑去她家給她送禮物,靜兒就在心中一陣傻笑。
“算命先生,請問雲城山上會下冰雹嗎?”狄心辰這樣一問,靜兒的兩隻耳朵就豎起來了,兩眼亮晶晶的望着算命的。
“雲城玄宗地處西北,一年有四五個月要下雪,下冰雹的日子,也有那麼十幾天吧!”
算命的一說完,靜兒立刻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我要去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