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辰這一問,把所有人都問住了,有些人如魏湘亭甚至想避而不談,來反問狄雲辰此刻談論這些有何意義。
但是這裡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東南域劍修的實力差的實在是遠低于他們的預計,敵人強不強,打了才知道。
這一仗一打,固然有狄雲辰妙計連環的緣故,但是被丁慕以兩萬神宗門人把最精銳的五萬東南域劍修堵在金水橋口動彈不得,這場真刀真槍的硬仗就足于說明東南域劍修的實力差到何種地步。
玄陰宗以這樣的實力,來挑釁神宗權威,甚至妄想把有着四名真身之境的劍神坐鎮的神宗颠覆,這其中固然有着慈渡神宗自身及衆多外部有利的條件,但不管怎麼說,無數的曆史證明以卵擊石這個做法不是一般的蠢,但是玄陰宗偏偏作出了這樣的蠢事。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暗中給玄陰宗撐腰?”長風子就是長風子,當狄雲辰說出第一步,他總能舉一反三想到後面的第二步。
“其實,不管澹台新月一行怎麼躲,我都能輕易找到,現在我們把人家打的這麼慘,給他撐腰的人也該出現了吧!”狄雲辰嘴角微微上揚,顯露出一個明顯嘲諷的笑意。
“誰給她們撐腰?誰又夠資格給玄陰宗撐腰?宵陽神宗,還是神劍宗?”蔣坤有點不以為然的反問道。
待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來,狄雲辰卻揮了揮手示意不再談論這個問題,就好像他突然頓悟了此刻确實不該讨論這樣的事,“不管有沒有人給她們撐腰壯膽,找到了澹台新月就知道了,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說清楚”這關乎着一個人的清白。”狄雲辰說完,向着畢甯點了點頭,當畢甯剛才準備張嘴時,狄雲辰就知道該怎麼找澹台新月了。
畢甯一臉屈辱不甘的當着衆人的面解開身上的劍袍,待解開潔白的内衣後,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兇口上,有一個拳頭大的黑痣。
“皿蝠!”有聞大師和斑嘉吃驚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們吃驚的不是畢甯擁有一隻皿蝠,而是,他們都知道用心皿來供養一隻皿蝠,畢甯要承受多大旁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狄雲辰點了點頭,“首先,我要聲明一件事”神宗内部懷疑畢宇被玄陰宗買通而留了一條命,我想說的是,這件事又對又不對,對是因為,畢甯确實是奸細,不對是因為,畢甯是在我的授意下去當的奸細。”
相對于有聞斑嘉這群天界寺和魔宗的人一副看好戲的心态等着聽狄雲辰下一步解釋,神宗門人連同申蕞在内都一臉驚疑的看着狄雲辰。
“昔日我在熏木城與畢甯一見如故”于是被着所有人作出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計劃,這個計劃小就是故意放出風聲說我在熏木城,引得玄陰宗劍修大肆來襲,而後讓畢甯被俘充當奸細,留待關鍵時刻”反陰玄陰宗一把大的。”狄雲辰說着看着申蕞道:,恍如,這次調動五萬東南域精銳脫離主戰場去惡鲨海峽殺了那兩萬假劍修就是。”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狄雲辰陰沉奸詐,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那時沒有進慈渡神宗的大門,就為将來也就是現在埋下了如此重大關乎着整個戰役成敗的一筆,而且還把他與畢甯之間的仇怨演的如此逼真,連長老閣都瞞過了。
畢甯臉上的屈辱在這一刻無疑代表着他心中的冤屈,至于狄雲辰所說,自然是沒有的事兒,但是就像狄雲辰向他承諾的那樣”我會替你洗刷冤屈,完美的”一戰過後,我要你堂堂正正的挺起兇膛站在雙子峰上”接受神宗門人的仰視而非現在的鄙視,現在他也做到了,完美的。
現在,狄雲辰編撰的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兒,無疑将他畢甯的冤屈洗刷的一幹二淨,而且可以想象的到,狄雲辰這個瞎話,将來必将為畢甯的前途及其在神宗内部以後的人望上,擡高到何種地步。
此刻就連長風子看向畢甯的目光,也充滿了欽佩,還有什麼比不顧自身名節,在不被任何神宗重量級人物知曉的情況下,冒着随時有可能被神宗清理,去自當奸細關鍵時刻卻心向神宗的人更偉大的麼?
“我們錯看你了,我會親自為你正名!”申蕞上前親手合上畢甯的衣裳,他這一席話,無疑将畢甯的功績蓋棺定論。
“一切為了神宗!”畢甯說的大義淩然。
至始至終,畢甯沒有給狄雲辰哪怕一絲感激的眼神,沒有人為此責怪畢甯,在他們看來,狄雲辰隻是整個事件的謀劃者,而畢甯則是施行者,他受的苦受的非議委屈遠比狄雲辰要多的多,來成全了狄雲辰今日幾乎已經到手的無上功績,應該是狄雲辰感激他畢甯才對,所以沒有人懷疑。
如同過往兩人不期而至的冷眼相向一樣,完美的掩飾,完美的演戲。
更沒有人懷疑狄雲辰在編瞎話,在他們看來刻薄的狄雲辰絕不會為了自己的仇人來編瞎話,而且,他的謀略以及眼光已經無需累述,天璇令谕不是說了麼,他算無餘慮。
在這群神宗的絕對精銳心中,狄雲辰就是為陰謀而生的。
“那麼,現在……”長風子指着已經被畢甯從兇口取下,拿在手中的皿蝠,似乎已經猜到了狄雲辰怎麼來找澹台新月。
“所以,要找澹台新月,我們隻需要寫封信,跟着皿蝠就能找到了,一……一直有傳聞狄雲辰是個有辦法的人,此刻就連魔宗斑嘉包括有聞大師都一臉嘉許的看着狄雲辰。
但是,有人就是不服氣,“可是皿蝠的速度之快,怕是申大閣老都難以跟上,如若澹台新月離我們太遠,我們如何跟的上?”魏湘亭問道。
他這話問的,問的讓一向平和示人的有聞,把嘉許留給狄雲辰後”
再看魏湘亭時,眼神中多少充斥的一絲微妙的不屑。
狄雲辰則毫不為意,“我們的速度确實跟不上皿蝠,但是不要忘了我那隻死鳥,藏在地上的虹兒找不到”但是飛在空中的,虹兒一定不會跟丢,所以……”
雲辰向着空中盤旋的虹兒招了招手,待虹兒落下來後指着畢甯手中的皿蝠說道:“這個,雲靜不愛吃,所以,你隻要在空中吊着它,看它落在哪裡”回來報個信兒,火桐子大大的有。”
虹兒扭動的腦袋半信半疑的看着狄雲辰,顯然,在它看來,雲辰的話遠沒有雲靜靠譜,但是狄雲辰就是個挨千刀的專門找人軟肋下刀的,那句“火桐子大大的有”對視火桐子為山珍海味連過年也不見得能嘗一會的虹兒而言,誘惑力太大了”大的它忽略了狄雲辰如何從一隻神獸鳳凰嘴裡去幫它搶食,立刻飛到空中,鼓大了眼睛七條尾巴全部散開,聚精會神就準備好了玩“老鷹攆小雞”的遊戲。
信是狄雲辰親自寫的,隻有五個字”他寫信時并沒有刻意避開,所以有幸看到這五個字的人,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還是憋了一肚子的笑意。狄雲辰把信交給畢甯,畢甯小心的把信筏卷成小紙筒綁在皿蝠腿上後,直接放飛。
皿蝠騰飛而起,在旭日下的晨霧中,如同一團陰影貼着樹梢急速的向西飛去,空中的虹兒尾巴一搖,落後幹米在千米高的雲層中緊緊跟着”正如狄雲辰所說,會飛的,它一定不至于跟丢,不管它大還是小。
令下方跟着皿蝠飛去的方向急速追攆的人驚詫的是”皿蝠竟然飛向了西方,那是與玄陰宗背道而馳的方向,這一點讓狄雲辰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看向了身邊的斑嘉,在得到斑嘉的再次點頭後,狄雲辰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在東南域境内,有三座大山,一名極陰,一名太陰,一名少陰。
三座大山如同一個“川”字橫成在東南域大地上,從西向東分别是少陰、太陰和極陰,這三座山南段與西南域的秦嶺相連,北端至黎江也就是金水江而止。
太陰山橫陳于東南域中部,少陰山與中域接壤,極陰則是整牟東南域劍修的聖地,這裡不止有處于整個東南域絕對領袖地位的玄陰宗,還有天劍大陸唯一的土屬性極宗渾天宗,在山陽處焚陽宗也臨海而建。
東南域大軍兵潰永安城,再接連兵敗金水橋的消息,以比那些潰逃的東南域劍修更快的速度,早已傳得東南域境内哀聲一片,當時間滑到午時,相比于山下小鎮一片人心惶惶,玄陰宗内卻一片沉寂。
但是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麼?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發。
于是,數百名留守玄陰宗的弟子們爆發了,他們一擁而起,将霓裳外公那座處在玄陰宗山門邊緣處的小院團團圍住,高呼:“殺了這妖孽,為戰死的同門報仇!”
“都是這妖精害的永函和永俊兩位少主身死,殺了他以慰少主英魂!”
“……””
此刻,玄陰宗内有點身份實力的人大多還在漫山遍野的躲避神宗門人的追殺,沒有誰能真正的鎮的住這群氣急敗壞的玄陰門人,于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有怒罵演變成了拔劍一湧而起攻向小院。
小院中,霓裳把最後一爐丹藥起鍋,細心的裝入瓷瓶,做完這一切時已經有人一劍轟開了小院的木門,霓裳不慌不忙的順了順額前的劉海,看着賴在她腳邊睡懶覺的白貓說道:“大靈兒,你怕嘛?”
“蚓”小貓立刻變身為大白貓,探出半個腦袋朝着門外吼了一嗓子,頓時方圓十裡鳥獸飛絕。
霓裳蓮步輕移,出了丹房站在院子中,不知何時,腰中已經多了一柄劍,看着被大靈兒一嗓子吓傻在門口的一個劍修,莞爾一笑傾倒衆生,一字一句的說道:“師兄,你們隻聽過我的歌,并一輩子記得,沒見過我姬霓裳的劍,現在,讓你們一輩子都記得我姬霓裳的劍1”
話音落,披着一身淡粉輕紗的霓裳如同一個仙女般,淩飛于空中,“彬”的一聲犀利的劍鳴中,一團劍光密集的如同一束黃色的煙huā在她手中爆射開來。
傾城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