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東家開了醫館,事情就變成今日這個模樣。東家成為了晉城内幾乎所有适齡女子的夢中情人,她們每日都會指派自己身邊的老媽子前來排個号然後再隆重打扮一番盛裝出現在醫館。
日日如此,說着些無關痛癢的所謂的病症,實際上一個個的都唇紅齒白精神飽滿,同東家說起話來,一個一個像樹枝頂上剛盛放的花似的,嬌美矜姣。
根本沒有一點是病了的樣子。當然東家還是認真的給人看病的,要說東家的醫術比之那所謂的碧心堂聖醫館的大夫确實要好太多,所以每日裡上門的人裡有一部分也還是為了求醫而來。
隻是東家不僅給人認真看病了,他也同樣認真和那些妙齡女子交談啊。黃柏搖搖頭,繼續坐在幾案前整理診籍。
房内一片甯靜,從進門一左一右相對放着兩張幾案,黃柏就坐在左邊的那一張幾案前整理診籍,往常的時候,黃連會坐在他的對面給人抓藥什麼的。
幾案之後放了一排大櫃子,抽屜上貼着各種各樣的藥名,櫃子一直延伸到屏風後面。
屏風是實木镂空的,屏心是一副畫工精湛的男子卧春圖,畫面上的男子正是黃柏那臭美得不行的東家,隻見畫面上他仍舊是一襲紅衣,依在海棠花樹下,有散落的海棠花落在他肩頭。
端得是好風景,醫館開張第一日那些稍許定力不足的妙齡女子們隻單單看見這一屏風就嘩嘩流下了鼻皿,黃柏恨恨的想,真是沒有出息,然後拂袖坐在他的幾案前寫寫畫畫生悶氣。
屏風後同樣支了張幾案,往常的時候東家會坐在幾案後給人瞧病,幾案之後擺了張小榻,小榻上放置了小幾,每日裡東家都會往小幾上放上各種茶點,自己也不吃,當然也不會給每日裡前來要将門檻踏破的女孩子們吃,黃柏當然也不會認為那是為他們三個準備的。
是在那日傍晚,黃柏才終于知道那茶點是為着誰準備的。
東家置放幾案的後左方是一間小門,直通後院。那日傍晚,阿月突然從那小門裡竄出來,話也未說得什麼便躺倒在了小榻上,然後捏着糕點吃了起來。
滿臉的心滿意足!
當然阿月的出現也吓着了幾案前來求見東家一面的姑娘!姑娘很納悶,這個女孩子哪裡來的?和鎖陽公子有什麼關系?
姑娘仔細的看向沒有個正形躺倒在小榻上的阿月,臉色都變了。
雖然阿月每天換的面容都算不上多麼的國色天香,但是無一例外的都看着很舒服,想來阿月本身底子也是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她最美的還是那雙眼睛,而偏偏眼睛是不能輕易改變的。
黃柏從前也很奇怪,像阿月這樣的每天的模樣都不同,那東家是怎麼知道他眼前的那個女孩子就是阿月呢?後來黃柏才稍稍明白,阿月和東家大概已經熟識許久了,久到哪怕每日裡她都是不同的樣子他也還是能夠認出她來。
當然東家給出的官方能辨認出阿月的方法是看她的眼睛,這個方法黃柏試過了,其實他覺得并不是很有用,絕對是東家框了他。
姑娘誤會了阿月和東家的關系,當然東家也并不打算和姑娘解釋一些什麼,東家笑着和姑娘說醫館要打烊了,明日請早,然後就将姑娘打發出了門。
然後第二日裡,話本子裡有關東家的内容又變了,說什麼東家屋中藏着一個妙齡女子,說什麼東家對這個女子寵愛至極,說什麼這女子原來是東家的未婚嬌妻。
黃柏在看到話本子的時候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連東家在看到話本子的時候也呆愣了片刻,然後臉上閃過一抹慌亂的情緒。
要不是黃柏心細如塵,隻怕還不能發現,當然重點不是黃柏心細如塵,重點是那般仙一樣的東家,居然慌亂了哎。
黃柏表示很驚奇,有問題,所以黃柏開口了“東家?這話本子?”
“給我藏好了,啊不,丢掉吧,嗯,還是燒掉了吧,要是讓阿月看到,咱們都吃不了兜着走。”東家狠狠的警告黃柏。
“哎哎”黃柏忙不疊的點頭,當下就尋了火盆将話本子給燒了。
結果這件事還是沒能兜住,黃柏燒話本子的時候被阿月瞧見了,阿月那個好奇的性子自然是想要看的,黃柏肯定不能給啊,所以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說什麼這是女兒家不能看的東西。
結果阿月更好奇了,笑嘻嘻的問他什麼東西男孩子看得,她一個女兒家就看不得?
這個,黃柏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支支吾吾的掩蓋了過去,将阿月打發走了。看到阿月離開的背影他還松了一口氣,但是事實說明他果然還是道行太淺。
他早就應該明白連東家也那麼敬愛的阿月絕對不可能是他那麼輕輕松松簡簡單單就能一招制敵打發走的啊。所以結果就是他悲劇了。
因為阿月去找黃連了,他平常的時候會讓黃連幫他找那些話本子,而黃連每次都有習慣在給他一份的時候自己保留一份。
他這麼痛快的就答應将話本子燒掉不是沒有留有後路的,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條後路竟會落在阿月手裡。
阿月直接的問了黃連黃柏說的女兒家不能看而男孩子又能看的東西是什麼。黃連當時也蒙了,他應該怎麼回答?他再蠢他也知道阿月在東家的眼裡心裡絕對是不一般的存在啊。
他要是說錯了什麼,他會死的好嗎?所以他不能說。可是看着阿月那張笑嘻嘻的臉,他要是拒絕了回答,那也是不好的,然後在這個兩難的境地裡,他想到了黃柏往常看的話本子。
其實黃柏的話本子他沒有看過,他對那些東西并不感興趣,所以他也不知道話本子裡的内容才更不該被阿月看到。
阿月接過話本子的時候很開心,她還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來看,結果就是到晚間的時候,她還是不知道那個女兒家不能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所以她當着東家的面在飯桌上問黃柏了。
正當黃柏不知如何回答,黃連一臉呆滞,黃芩在狀況之外,東家一臉迷惑的時候,她提起了話本子裡說的東家屋裡養的未婚嬌妻一事。
黃柏覺得,東家在聽到那句話的那一刻的眼神是可以殺死他的。黃連和黃芩是一直在狀況之外的。
還好還好的是阿月并沒有覺得那個所謂的姑娘是她自己,她笑嘻嘻的看向黃芩然後對着她眨眨眼說道“他們說的大概是黃芩姐姐吧”
然後接下來是黃芩一臉呆滞了。
東家出聲咳了一下,好生的規勸着阿月不必将心思放在這些地方,事情才告一段落,那之後阿月也沒再提起這個問題。
隻是東家并沒有放過黃柏,比如今日,大家都在後院裡悠閑的坐着,隻有他在這前廳裡坐着整理診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