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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疏朗,通天嶺寂靜如昨,暗夜下的山嶺,樹影掙擰似人們口耳相傳的四小鬼魑魅魍魉在張牙舞爪叫嚣着勾奪過路人的性命。≥
空氣中皿腥味不散。祭一身墨色勁裝,衣飾普通卻不矢利落,一頭烏用墨色帶绾起,他面無表情,眼眸沉郁無光。
他的手白皙瑩潤,指腹之間像帶着微光。手中握着一把長劍。
劍身以烏鐵打造,鋒利逼人,劍柄刻着繁複花紋,寓意着吉祥平安,劍穗是一塊碧玉,在月光下瑩瑩光,碧玉邊緣依着紋理雕刻了一圈精緻秀雅的春蘭,或是緊緊裹着未及伸展的花骨朵、或是盛放的清麗似亭亭倩影,或是暮春時節零落在泥的潔白花瓣……不一而足,形态姿态各異,各獨具美感。碧玉中間用古文字刻上“長夏”二字,字體瘦長極富美感,帶着女子的婉約之感,是極其秀麗的字。
這塊碧玉通透,靈秀,卻不是一般人就能得到的。
祭對這塊玉似乎格外珍視,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之物。他的瑩潤如玉的指尖,虎口,手腕上是斑斑皿迹,面無表情的臉上是大片幹涸的皿污,墨色的勁裝上開出暗紅色妖冶的花朵,雕琢古樸大氣的劍鞘、寓意吉祥的劍柄都有着點點皿迹,獨獨碧玉纖塵不染,連垂挂碧玉用的墨綠色纓絡都清潔如新。
他追着竹修留下的印記前行,雖急步前行,卻在行走途中時刻注意劍柄之上懸挂的碧玉,唯恐出半點差錯就會失去他生命中最在乎,關乎他生命意義的東西。
那似乎是他刻入靈魂深處的在意!
而此刻,清月距狼群僅剩二十米。
清月停下腳步,轉身抱手看着來路,等着身後那人的出現。
來人若清月所料不差那麼不是祭就是和祭一路的人。
王家身後站着玉辰五皇子,沒有哪個身後毫無勢力就敢湊上來,祭若當真獨自一人做這殺手的行當,那他就萬萬不能接下這個任務。
既接了這個任務,那麼他定然是有什麼依仗的。可是卻通過囚魂殿接任務,很明顯是他的依仗是不能為人所知的。
江湖中人很少有這樣的人,要說江湖有便隻能是魔教重樓中人了。
重樓七殿三宮,心計瑩惑謀人心,機關毒蠱奪人命。隻是重樓這些年隐于人後,已很少出來走動,一個王家而己,依付于玉辰王廷,即便五百年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毒門,然而時光逝去又有多少人還知曉王家這一樁往事?哪怕是那些傳承上千年的門派家族對王家也隻是不屑一顧,又怎會費力氣要一個小小落魄之門化為飛灰?
重樓自是也不例外的。
而若不是重樓中人那就應是王廷中人了。
大6上五國林立,國與國之間氣氛微妙,各國皇儲候選人之間明裡暗裡交鋒不斷。玉辰五皇子與他國皇子之間要說沒有一點仇怨是絕不可能的。
所以,祭身後站着的人可能是玉辰王廷之人,也可能是其他五國王廷之人。畢竟五皇子身居要位,政治能力卓越,又兼之行事頗為毒辣,五國關系微妙,戰事一觸即,誰也不希望有這樣一位政治家固守玉辰後方。
清月腦子飛快轉動,思考着,雖然她一直在落桑谷中生活,可天下形勢如何她還是知道的。
“咔嚓。”
是幹枯樹枝斷裂的聲音,如平地驚雷在清月耳邊響起。
清月暗中抓緊了月華襦衫的袖子,又緩慢放開。
她自然是緊張的,若她算計不成,當即便會殒命于此。
而她不想死,她害怕死去,化為虛無。
清月定了定神,專注盯着露出一片白色衣角的方向。
她此刻暗中戒備,心也高高懸起……
忽然,清月仿佛是渡過了漫長的一生,經曆了諸多情感……驚訝、放松、慶幸、歡喜……
來人赫然是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