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如也在這兒,事兒就有些複雜了。
錦心是知道陳令如的心思的,她那雙淬了毒的眸子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瞪着她,毫不掩飾。
林珏顯然也看到了陳令如的表情,他十分不悅地繃緊了臉,站在炕前,冷冷地看着這一幕。
錦心雖然被陳令如給瞪得渾身跟紮了針一樣,但今早來的目的她可沒忘,何況,她一個新嫁婦,就算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也不能在這當口和陳令如發生沖突。
她當即掙開林珏的手,幾步走到炕前,溫溫婉婉地給恒王妃行了禮,“媳婦見過母妃!”
她半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一絲不苟。
可是話落,恒王妃半天都沒有動靜。
這個媳婦,本就不是她可心眼的,如今又鬧出了錢嬷嬷這檔子事兒,恒王妃心裡對錦心更是厭惡有加。
她冷着臉,看都不看錦心一眼,就好似她是空氣一樣,隻轉過臉瞪着林珏,“珏兒,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錢嬷嬷是我跟前的老人,你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扣上一頂大帽子。她都這把年紀了,你還下如此狠手,你還是不是人?”
恒王妃越說聲音越尖利,似乎還帶着一股子悲憤,聽上去讓人渾身都忍不住輕輕地戰栗。
被自己的母妃這般說,林珏自然不能無動于衷了。
他一個旋身,撲通一聲跪在了炕前,對着青磚地面就通通地磕了三個頭,仰起臉來,滿臉的誠摯,“母妃,您這番話,兒子不敢當。兒子雖然在沙場上是個心狠手辣冷皿酷厲的人,可兒子扪心自問,從未冤枉過每一個人。沙場上的殘酷,逼得兒子不得不心狠手辣,不然,母妃以為,兒子征戰這麼多年,還能囫囵着在您面前孝敬您嗎?”
恒王妃是個軟耳根子,一大早被錢嬷嬷哭得早就什麼都信了,方才又聽了陳令如的一番話,自是對錦心沒有一點兒好感。
陳令如和錢嬷嬷都說了,這頓打,就是因為世子爺太縱着羅錦心這個小賤人了。
身為恒王府的頂梁柱,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婦人而做出這等不敬母妃的事情?
羅錦心不過是容貌出衆了些,就讓自己的兒子五迷三道的,那将來,這恒王府不還得聽這小賤人的?
到底紅顔禍水,這話一點兒沒錯。
她現在真的後悔了,早知道,給兒子身邊多放幾個有姿色的丫頭,早些開了葷,也不至于被這狐狸精給迷得大逆不道了。
恒王妃看着自己兒子急于表白的樣子,不由得痛心疾首起來。看來,自己侄女說得沒錯,隻要她問起錢嬷嬷的事情,珏兒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是護着媳婦的。
她滿臉都是失望,恨鐵不成鋼地低吼起來,“珏兒,你甭拿那些大道理吓唬母妃。母妃是個女人,膽子小,不經吓,不懂什麼沙場上的事兒,隻知道如今恒王府連母妃站腳的地方都沒了。”
她打定主意要逼林珏就範,這恒王府就不能讓羅錦心一人獨大,擺出一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的架勢,不信就治不了自己的兒子。
旁邊一直在觀察着這邊動靜的陳令如,早就把一雙眸子膠着在了林珏的身上,見自己姑母這般強硬,心裡很是高興,得意地挑了挑眉,挑釁地瞟了錦心一眼。
錦心見林珏一直跪着,自是也不好站着,所謂夫妻同心,這個時候,她自然要陪在他身邊了。
她貼着林珏也順勢跪了下來,卻不料膝蓋剛沾在地上,就聽頭頂上一陣霹靂聲喊,“你是個什麼東西,跪在這兒做什麼?”
林珏霍然擡起頭來,就那麼直直地盯着恒王妃,一字一句道,“母妃,她是誰您不知道?昨兒她才和兒子成了親,今兒一大早和兒子給您來敬茶,您怎麼罵她是什麼東西?她是您的兒媳婦,您兒子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什麼東西!”
林珏越說越氣憤,到最後幾乎是吼了起來。
恒王妃哪裡見過這樣的兒子?
她一下子就傻了,呆呆地坐在炕上,連錦心都忘了罵了。
陳令如一見林珏動了真格的,心裡酸得就跟倒了醋瓶一樣,但她知道,這個當口兒上,決不能讓姑母軟下來。
她戳了戳錢嬷嬷的腰眼,錢嬷嬷立即心領神會,當即就軟趴趴地癱坐在了地上,嚎哭起來,“娘娘,老奴的老臉今兒丢盡了,還活着做什麼?今兒就拜别娘娘……”
她裝腔作勢地嚎了兩聲,作勢就要往牆角的櫃子上撞去。
恒王妃吓得尖叫一聲,就往下挪動身子。
錢嬷嬷看着恒王妃有了動靜,那邁出去的腳步就緩了緩。
錦心早就被林珏給拉了起來,兩個人把錢嬷嬷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隻有炕上的恒王妃,被這兩個人站着擋了一點兒視線,壓根兒就沒看出錢嬷嬷是在裝腔作勢。
她急得往炕下跳,看着林珏一動不動,氣得往他身上踹了一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