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酒吧裡驟然響起一片驚呼,坐在最靠近吧台的一桌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的跳了起來。這些人全都是隸屬于附近一個叫做毒蠍的小幫派的成員,而剛剛那名如同人肉炮彈一般被甩飛出去的人,正是這群小蠍子們的老大。
唯一一個沒有站起來的,是一名臉上神情透露着一股狠厲,裸露在外的兩隻手臂皮膚黝黑,左眼下方有着蜈蚣一樣傷疤的平頭中年人。此時此刻,這名以多智與謹慎出名的毒蠍幫的副幫主,并沒有将視線放在那名留着莫西幹頭,渾身都透露出一股如同蠻荒兇獸般的氣息的壯漢身上,反而是用一副驚疑不定的目光,緊張的注視着吧台後邊的紫發少女。
就在剛才,這名常年習武,因而擁有比常人稍高一點兒目力的毒蠍幫智帥,勉強看清了光頭壯漢倒下的整個過程,這聽起來似乎并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因為每個人都擁有一雙能夠看見事物的眼睛。
然而事實上的情況卻是,那些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的喽啰們,顯然并沒有看清他們的老大究竟是怎麼倒下去的。因為如果他們都能夠像他們副幫主那般,勉強看清了光頭壯漢倒下去的全過程的話,那麼就算再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絕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站起來的。
“媽的死女人!裝什麼裝?!現在是一副清純樣,到了床上的時候還不是叫的比誰都大聲?還有那個惡心的肌肉人!對,說的就是你呢!隻敢乘我們老大喝醉的時候偷襲的下三濫,算個什麼東西?現在給老子乖乖的跪在地下,自己用手抽自己的嘴巴!你那身肌肉疙瘩我他媽看着就惡心,真不知道你把自己弄得跟頭熊一樣的有什麼自我感覺良好的,哎,别亂動!媽的,你再敢給老子動一下試試?!我操!行,你覺得自己很硬是吧?那麼我們就來看看究竟是你的身體硬,還是老子手裡的這把家夥射出來的子彈硬!”
一名明顯才新加入不久,此刻似乎急需通過一些表現來為自己謀取更好前景的年輕成員,竟是直接将自己腰間别着的一把54式手槍給掏了出來。在這樣一個槍支管理嚴格的國度,還敢明目張膽的将自己的武器在公衆場所亮出來,即便這隻是一個急功近利甚至還有點兒不顧一切的瘋狂的沖動小夥,這樣的勇氣也是并不多見的。
新人毒蠍成員的臉上充斥着憤怒與掩飾不住的緊張,憤怒是因為莫西幹頭壯漢那毫不理會他威脅,反而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樣的把頭轉過去與吧台後邊的少女聊天的欠揍模樣,而緊張卻是因為莫西幹頭壯漢那粗壯的像是人形怪獸一般的背影,在無形中給他帶來的一份沉重壓力。
雖然毫不懷疑自己手中這把已經奪走了好幾個人性命的家夥的威力,然而當看到對方全身上下,那仿佛全部都是由最堅硬的花崗岩所組成的肌肉堡壘的時候,新人毒蠍成員的心中卻依然有那麼一瞬間,産生了一種不可遏制的,不知道子彈能不能射得穿對方身體的荒謬念頭。
原本在這名新人毒蠍成員的預想中,當他掏出自己的手槍後,那名有着古銅色肌膚的莫西幹頭壯漢應該迅速變的面色慘白,然後在自己威脅般的命令下,乖乖做着各種各樣的自辱行為。而他自己則會在這不久之後,因為在這對待件事上的處理上所做出的對幫派聲譽維護的貢獻,而被幫主很快的提升成更高的地位。一切規劃的都是那麼美好,隻可惜現實往往不會如人所願。
大理石制成的光潔吧台之後,紫發少女手中那銀白色的小巧調酒壺,依然以一種恒定而又高頻的幅度晃動着。僅僅露出一邊的眼角餘光,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名持槍對着這邊的人的身影一眼。微垂着的清麗容顔像是在皺眉思考着什麼事情,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事情絕不是類似此刻正因為被無視而漲紅了臉的毒蠍新人成員這樣的無關小事。
古銅色肌膚的莫西幹頭肌肉男趴在吧台前,高大的身軀如同小山一樣的遮擋住他人的視線,隻能讓人從他那不停由嘴巴裡蹦出來的充滿了讨好與獻殷勤态度的話語中,默默推測此刻其正臉上的表情究竟是有多麼的下流與不要臉。
新人毒蠍成員的臉上逐漸布滿了陰寒,到了這個地步,顯然也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無論對方是真傻,還是的确擁有足以蔑視自己的實力,自己此刻所要做的都隻有一件事,那便是為了維護自身在**上的地位,而讓對方的存在徹底消失在自己這方人的火力聲之中。雖然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見皿的變态,然而這并不妨礙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會使用一些不折手段的方法的原則。
隻見他招了招手,随即其身後跟他一起站起來的幾名同期的新人,便毫不猶豫的給自己手上的槍支上了膛。似乎隻要那名為首的新人毒蠍成員一聲令下,他們便絲毫不會介意用自己手中的這些武器,給這間小酒吧立刻鋪上一層用皿染成的新妝。
“噢,噢,尊敬的幾位客人。這間酒吧裡雖然并沒有明确規定必須要禁煙,但是無論怎麼說,槍支武器什麼的似乎還是過了一點兒。”
一道優雅的聲音突然在劍拔弩張的新人毒蠍成員們的後邊響起,所有原本還一臉殺氣騰騰的人,幾乎在下一刻全部都換上一臉驚恐表情的快速轉過了身去,舉起的槍支更是下意識的便對準了身後那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站在了那裡,此刻正用單手托着一隻盛放了幾支空酒杯的盤子,另一隻手優雅的背在身後,臉上還流露着一絲溫暖笑容的服務生身上。
“哎呀,哎呀,看來幾位客人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呢?不過身為一名稱職的服務生,我還是想要提醒大家一句,夏天抽煙的時候,要小心别讓煙頭引發火災喲。”,男服務生的聲音在衆人耳邊輕輕的響起,就像是被清晨的微風吹拂過一般,讓人從心底升起一絲溫暖的感覺。他的笑容仍舊是那般親切,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七八把槍給指着一樣。
遺憾的是,無論是一衆新人毒蠍成員,還是那名隐然間已有成為衆人首領趨向的年輕男子,都并沒有因為男服務生那宛若春風般的溫雅勸誡,而有絲毫放下手中武器的念頭。從他們抓着槍柄的手上那緊繃着的青筋來看,這些人心中的緊張程度甚至在見到男子之後就一直以一種極高速率的向上持續攀升着,就好像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并不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服務生,而是一隻巨大到足以對他們産生生命威脅的嗜皿怪獸一樣。
為首的那名新人毒蠍成員雖然心中同樣緊張無比,然而表面上卻裝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知道,此刻已經到了自己必須出手的時候,因為若是再這樣繼續與那名惡鬼一樣的男子對持下去的話,說不定不需要對方出手,自己這邊的人就已經全部先行在這種無形壓力下崩潰掉了。
緩緩舉起手中那經典款式的54式手槍,黑幽幽的槍口對準了那名服務生的心口,他用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平息逐漸開始劇烈跳動的心髒,随即便再沒什麼猶豫的扣動了手指上的扳機。
他必須要殺掉眼前這個看起來并沒有什麼威脅的男子,并不單隻是因為對方隐隐帶給他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是因為此刻的他正好需要這樣一個人來立威,隻有在用鮮皿向場中人昭示過他的殘忍之後,才能帶給人們最為深切的恐懼。
下一刻,男子手上的54式手槍突然爆炸了開來,就像是槍管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飛濺的金屬碎片如同一顆顆弱化後的子彈,頃刻間便盡數射進了他的身體裡邊。
餘下所有的毒蠍新人成員,本來就一直都處于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态之中,此刻再突然聽到這麼一聲爆響,當即下意識的便扣動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機,然而預料中火舌噴吐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反而是一道道陌生的“嘭”“嘭”的聲響炸響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同時綻放了一大串的煙花,一下子淹沒了所有人的視野,而在最後的最後,一些人才突然意識到,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麼煙花,而是自己槍管炸裂的聲音。
劇烈的炸響聲過後,這間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小酒吧,又很快的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原本所有毒蠍新人成員坐着的地方,早已被四散炸裂開來的金屬碎片給弄的一片狼藉,除了一名見勢不妙而提早鑽進了桌子底下躲着的中年人,以及站着的那名使用54式手槍的毒蠍新人成員之外,其他所有躺倒在地上,被飛濺的金屬片給割破了喉嚨的人的臉上,全部都凝固着死前那驚恐與錯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