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萱可是知道的,相比于自己,甯仕铎的安慰才來的更有效。
确實如裴亦萱所想的,甯仕铎一上前扶起楚夢琪,楚夢琪就撲進他懷裡了。不知為何,裴亦萱現在很想站到簡澤宴身旁,轉頭看過去,卻看不出簡澤宴有什麼異樣的神色,想了想,她也就作罷了。
豐鳳看了在場的年輕人一圈,又看了看眼眶微紅的梅果香,開口說道:“咱們想知道的,梅姨已經跟我們說了,接下來就去冉姨那上柱香吧!”
對于這件事,簡澤宴說了自己的想法:“這趟來是因為我和夢琪的私事來的,就我們自己去就好了,你們在這邊坐着休息吧!”說着就看向楚夢琪,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宣帆起身,到裴亦萱身旁,拉了拉她的手:“你陪着一起去吧,我看着這個簡澤宴的情緒不是很好。”
裴亦萱看着點點頭。
而梁豐堯這時候也過來說:“你們不認識地方,我帶着一起去吧!”
所以最後出發過去的,就隻簡澤宴和楚夢琪這對表兄妹,然後就是梁豐堯和裴亦萱這對曾經的師生,如今的忘年交。
餐館離墓園不算很遠,但是走過去也有一小段路。四個人一開始是并駕齊驅的,後面走着走着,楚夢琪他們就和裴亦萱他們拉開了距離。
楚夢琪剛才聽說了自己爺爺的事,生怕簡澤宴會因為這些事,影響到時候和爺爺相認,所以絮絮叨叨地說着爺爺和她的事。
這也倒好,給了梁豐堯和裴亦萱說話的空擋。
“你見到他了?”梁豐堯直截了當的問。
裴亦萱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因為就在剛才,他們還在聊着梁夏和夏丘的學業問題,冷不丁的話題就跳躍到這個上了。不過裴亦萱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知道他說的是誰。
點點頭應了句:“嗯,是,他是在我回來之後就也回來了。回來了就給我發信息了,之後就約着見面了。我們見面的時候,是在高中那個學校。”
“高中?幹嗎不去初中,那裡不才是你們開始的地方?”梁豐堯想讓氣氛輕松一點,故意開玩笑的問。
裴亦萱也笑了:“那不是因為初中有你在嘛,那記憶肯定就沒有高中那麼美好了呗!”說着還配合着翻了個白眼。
梁豐堯也不生氣,轉而就問:“他有對當年的事作解釋嗎?”
當年呂霖哲病逝的事,梁豐堯也是知道的,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辭了老師的工作。本來他也是要去葬禮的,可是因為自己帶着孩子,餐館這邊又是剛開始沒多久,所以才沒有去,隻在之後骨灰移到墓園這邊,他才去看過。
可是梁豐堯心裡對這兩個孩子一直有愧疚,他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當時知道的話,那他也不會那樣窮追不舍的拆散他們。如果自己當初不讓他們之間發生那麼多事,那是不是他們之間就可以多一些相處時間,多一些回憶呢?
像是猜到梁豐堯在想些什麼,裴亦萱說道:“梁老師,不用自責的,我們的事和你當年的阻攔沒多大關系的。我和他的事,是在高中出的問題,而你當時那些阻止的措施,隻是加深了我們的感情而已。”
“唉,這人啊,還真是很奇怪的。你說我當初多不希望你們早戀啊,這現在呢,可後悔自己當初的阻攔。想着如果沒有我那一出,也許你們,也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了!”梁豐堯哀歎一聲。
裴亦萱搖頭:“不是這樣說的,你也是在盡你的本分啊!不過說起他來,我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那段感情還真是刻骨銘心,而且對我來說,還是經過生離死别的,一段對我人生意義非凡的戀情。”
“說真的,梁老師,前段時間的時候,對于呂霖哲沒死這件事,我就有點心理準備的。所以我就有想過的,如果我真的見到他了,見到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我會怎麼辦?我當時覺得,我一定會哭會鬧,會發洩這些年的壓抑。”
“可事實上并沒有,我在我們學校那個車棚裡,曾經我們一起停車的那個地方嚎啕大哭了一場。那個時候,我腦子裡想的就全是以前的事。有關于他的,也有沒他的,就跟放電影一樣。再回過神來,再見到他時,我就冷靜多了。”
“當時,他跟我解釋他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我就像是一個聽衆,隻是默默的聽着。突然間,我就覺得我自己就真的隻是個旁邊人,甚至對于他說到當初覺得我哭過傷心過,他父母就更會傷心難過的時候,我也沒什麼别的感覺。”
“我能理解,他把他父母看得比我重,我甚至也能理解,他把他的妻子看得比我重。因為是他們,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況且當我知道他有可能活着的時候,心裡堵着的,隻是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已。”
“可是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他什麼都不想失去。梁老師,你知道嗎,他那天跟我說,想和我回到過去!我當時真的是忍耐度很好了,沒有笑出來。他把我當成什麼了,把他的爸媽他的老婆又當成什麼了?”
“他憑什麼覺得,我會在知道他已經成家了的情況下,還和他在一起的?我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啊,這份自信讓我對他都很無奈。不過當時我就想過了,這樣也好的,讓我對他的念想也就更可以打消了。”
“梁老師,真的,不怕你笑話,我以前想過,如果他會活過來,我一定好好和他在一起。可是現在我才發現,物是人非這話說的真不錯。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很多事卻是回不去了。所以啊,我現在是真的想通了。”
“之前還說要好好過日子,可那也是說要一個人活出兩人份。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我是真的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我打算創辦一個土茶品牌,就是我堂舅捯饬的那個,嗯,打算就叫宣氏土茶了。”
聽到這個,梁豐堯笑着問:“你這叫宣氏土茶的,你爸不會生氣?”
裴亦萱聳聳肩:“他還不知道這事呢,再說了,我這是宣傳他老婆娘家,他還會生氣?再說了,他要是真的生氣了,還有我老媽在,我還真不怕。”
在裴亦萱和梁豐堯他們聊着的時候,簡澤宴這邊也打斷了楚夢琪一直憶舊的話:“你說了那麼多,什麼意思我是知道的。隻是我現在還沒想到那麼遠,我隻想先找到我媽,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麼樣,至于認不認老爺子,再看吧!”
楚夢琪聽到他這話,一下子就有些不高興了:“那你早跟我說啊,我還跟你幾裡哇啦說了大半天。我跟你說這半天,還不就是想着,到時候回去你就可以認爺爺的嗎,你倒好,倒一點都不在意這。”
簡澤宴被她的話氣笑了:“我為什麼要在意這個?琪琪,你傻了?你要搞清楚,你和他生活了這麼多年,算是對他更為了解的。可是我不一樣,以我的立場和角度,你覺得我聽了剛才老太太的話,會怎麼想呢?”
“可是我們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啊,你也可以自己想清楚嘛!你也不是和爺爺沒有接觸過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多少也知道的啊。澤宴哥,我想說啊,你千萬不要因為一些都不能确定的事,就不認你的親外公啊!”楚夢琪這話說的有些苦口婆心。
簡澤宴卻隻是苦笑沒有說話。
到了墓園,梁豐堯就加快步子。他先到守墓人那邊做了登記,然後才帶着他們幾個往園裡走。因為每年來這邊祭奠親人的時候,梅果香也都會順帶着看看冉千珍,所以梁豐堯他們一家人,也是把冉千珍當成自己的親人來看的。
“這邊走!當時因為找不到冉姨的親人,就亦萱和小禦的媽媽和老人家有接觸過。所以最後安葬的時候,我媽就做主了,把她葬在我家這些親人旁邊。老人家就是想着,生前冉姨總是孤孤單單的,這過世了,旁邊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所以每次,我們來看自己家的親人時,我媽也都會跟家裡人絮叨上幾句。左右說過來說過去的,就是那幾句話,要他們幫着照顧好冉姨。我們之前也不太清楚冉姨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媽要這麼看中一個不怎麼認識的陌生人。”
“後來,通過每次來這看她,從我媽絮絮叨叨裡,也算是聽到一些。我們這些外人聽到這些,都覺得挺可憐挺心酸的。”正說着就停住腳步了:“哦,說着話就到了,就是這裡了。”
聽到梁豐堯這話,簡澤宴和楚夢琪的目光就順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那一塊長方形的墓碑上,黑色的底碑上鑲嵌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已然是上了點年紀的。可是,容貌間卻能看出熟悉的感覺,簡澤宴沒有說話,而楚夢琪的眼睛裡早就已經開始蓄滿了淚水。裴亦萱看着神情迥異的兩個人,心裡卻是一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