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澤宴倒也沒太強求裴亦萱,隻是要她陪着自己吃完午飯之後,就開了輛車帶着她出發了。
“去哪?”
“去浪!”
“去哪浪?”
“去你想念的地方浪!”
等車停下來,裴亦萱突然發現,她來到她外婆家了。
裴亦萱眼睛瞪得老大,微微靠在車身,側頭看着簡澤宴:“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又是宣禦豐?”
“不然呢?”簡澤宴說着就帥氣的甩上車門。
裴亦萱暗罵一句:宣禦豐,你這個叛徒!
可是關上車門的時候,心情卻好的可以飛起了。
簡澤宴把車停在村口路邊上,裴亦萱帶着他從村口的小坡往村裡走。路程很短,裴亦萱卻走的有些慢。
簡澤宴也不催促她,知道她很久沒回來,可是對這裡又有着很獨特的感情。所以,她現在這樣子,簡澤宴完全能夠理解。
據宣禦豐這個“内線”彙報,小時候他和裴亦萱都在裴亦萱外婆,也就是宣禦豐的奶奶家這邊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宣禦豐的外婆家,也在這個村子裡,所以小時候裴亦萱的外婆帶的多的就是裴亦萱了。所以相比較宣禦豐這個大孫子,裴亦萱的外婆和裴亦萱更親近。
進了村子,裴亦萱就開始四處打量。
這個小村子離景城大約有四十分鐘的路程,這嚴格意義上說起來不是很遠。可是之前,每次裴亦萱回來景城,都是直接就去了墓園,然後就匆匆回濱城。所以就算不遠,她也沒再回來過。
記得上一次過來,還是呂霖哲身體好的時候。裴亦萱帶着他來到自己成長中最重要的地方,當時就帶着他去見了他外婆。
其實那時候,外婆就看出呂霖哲本性不是個多好的人吧。反正那次外婆見到站在裴亦萱身邊,有些拘謹放不開的呂霖哲,就是不停地搖頭。
“囡囡,這個不行,配不上你,畏畏縮縮的,不大氣!”這是外婆偷偷跟她說的話。
那個時候裴亦萱哪裡聽得進去,隻是一個勁兒的跟外婆強調:“外婆,他可是我從初中開始就喜歡的人呢,以後啊,我還要嫁給他!”
當時外婆是怎麼說的來着,啊,對了,外婆皺着眉頭搖搖頭,又擺擺手:“我不同意,我覺得,你爸爸也是不同意的。”
裴亦萱那個時候哪裡聽得了說呂霖哲的不好?
加上她外婆又提到她爸爸,當時就和她外婆争論:“外婆,我都說了,他是我喜歡的人嘛!爸爸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以後又不是要他和你們在一起!反正我不管,我就喜歡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之後外婆也沒說什麼,隻是很嚴肅的告誡她,不管怎樣都要保護好自己,不可以在合法結婚之前越過雷池。裴亦萱當然表示贊成了,她早就和呂霖哲說好了的,所有的一切都要走到最後結婚的。
本來,裴亦萱以為,外婆會是支持她的。後來在知道呂霖哲病了的事,她就一改之前不冷不淡的态度,極力反對裴亦萱和他在一起了。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囡囡,不是外婆老古董。主要是這個病,不是一般的病,是癌症啊!小小年紀的,就得癌症,這身子骨得有多差?你這身闆本來就不是很好,難不成你也跟着熬出病來?不行,這是絕對不行的!”
這些是外婆在電話裡和她說的,是最認真最嚴肅的一次,也是外婆和她說的最後一次了。
之後,她生她爸爸的氣,同時連帶着媽媽和外婆。而她爸爸也一直氣她,甚至連她外婆病故,都沒有告訴裴亦萱。
據說,她家那個會長老爸是這麼說的:“一個人做出了選擇,就得承擔相應的責任。她既然選擇離家而去,這家裡的事就不用她操心。再說了,給外婆養老送終也不差她一個!”
這番話說的裴亦萱無話可說。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才慢慢接受外婆已經離開她的事實。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依然沒有放下自己心中的執念。
現在想想,裴亦萱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就一門心思鑽進對呂霖哲思念中無法自拔呢?在這個男人身上,她耗費了她人生中大好的青春,消耗了最美好的初戀時光,甚至還為他得過抑郁症。
可是這一切最後換來的是什麼,是背叛,是欺騙!
裴亦萱并不知道,她想到這些的時候,不自覺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睛直直盯着前方,步子也停了下來,緊接着,眼淚也掉下來了。
簡澤宴在前面走着,像是有心理感應一般,猛地轉頭就看到裴亦萱傻傻的站着,淚流滿面了。
趕緊轉身走到她身邊,關切的問:“怎麼了,你這是……”說着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手足無措的看着裴亦萱。
半天才想起要擡手幫她擦眼淚,擦着幹脆一擡手把她按在自己懷裡:“乖,别哭,乖……”
裴亦萱隻是默默地流淚,偶爾哼唧兩聲。
過了好半天,簡澤宴就感覺懷裡沒聲音了,就在他以為裴亦萱不會是就這麼在他懷裡睡着了的時候,裴亦萱擡起頭來了:“突然發現,你好像又闖進我心裡的一個禁區了。”
簡澤宴被裴亦萱帶着哭腔的聲音給迷倒了,半天才回過神:“禁區?”
裴亦萱苦澀的笑了:“對啊,我外婆,她是我心裡的另一刀傷疤。”
簡澤宴有些尴尬了:“我聽宣禦豐說,你從小和你外婆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以為你會很想來看她的。”
“他沒告訴你,我外婆在我大學的時候就去世了?而且,因為我當時和我爸處于冷戰時期,所以我爸都沒告訴我這件事,導緻我沒見到我外婆最後一面?”裴亦萱有些奇怪的問。
簡澤宴搖搖頭:“沒有,我以為……”
裴亦萱擺擺手:“算了,反正我也是想來看我外婆的,今天也算是誤打誤撞吧,可以解開我一個心結。”說完就邁開步子往村裡走去。
這是個并沒有被如今商業繁華所涉足的小村莊,在這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然是常态。而在現在臨近年末的時候,這裡是最能感受到濃濃年味的了。
因為天氣比較冷,所以家家戶戶基本上是關門關窗的,生怕漏了一絲寒風到屋裡。可是通常,還是會有不少人在外頭忙忙碌碌的。比如他們走過的村口村長家,剛才還是關着門,說話間側邊廚房的門就打開了。
一個比裴亦萱她媽媽看起來要大個幾歲的婦女,端着盆熱氣騰騰的水就走了出來,嘴裡嘟嘟囔囔的對着裡屋說着什麼。
這邊倒着水就看到裴亦萱,一臉的驚訝:“诶,你,你不是宣家的小萱萱嗎?哎呀,就是那個小丫頭吧?”
裴亦萱一愣,她沒想到村長家的這個同村舅母還會記得她,當即就笑了:“是啊,舅母,我是小萱萱。”
村長老婆聽裴亦萱這麼回答,就笑呵呵的把手頭的水盆放在一邊。
邊把手往身上的圍裙擦着,邊招呼着說:“你這小丫頭啊,這都有十來年沒回來過吧?當時你外婆過世的時候,你怎麼沒回來啊,你這小沒良心的,怎麼就不回來呢?”
裴亦萱笑的就更尴尬了:“我,我當時遇到了點麻煩,走不開。”
一旁的簡澤宴見她身子有些一僵,幹脆伸手牽住了她的手,直接看向村長老婆:“亦萱稱呼您舅母,我也跟着她這麼叫,您好啊,我是亦萱的頭号追求者。這次特地帶她回來故地重遊一下,才回來,就先不打擾您了。”
他這一開口,村長老婆才又注意到他。剛才的時候,她其實就注意到他了。按照簡澤宴這樣的帥哥的套路,那必須得是老少通吃的啊!
隻是在看到裴亦萱的時候,村長老婆一心去和裴亦萱說話,就暫時把簡澤宴給忽略了。現在聽到簡澤宴開口,注意力一下就又被他給吸引過去了。
“哎呀,這個青年人長的真好,像是個混皿兒似的。年輕人啊,你說你是小萱萱的追求者?那就是說,你喜歡我們萱萱,想求她來做老婆了?”中年婦人說話可是直白的很。
裴亦萱聽着隻覺得臉上發燒,正想打斷他們的對話,卻沒想到簡澤宴笑出聲來:“是啊,我可是從今年夏天開始追呢,時間還不夠,所以我這路還長着呢!”
“那可不能耽誤啊,我記得啊,小萱萱可也不小了。這要是她一直在我們這邊長的話,現在自己的娃娃都能滿地跑了。小夥子啊,加把勁加把勁,小萱萱還是個好丫頭的,我們看着長大的!”中年婦女說的很是誠懇。
裴亦萱這下覺得,自己要是再不打斷他們的對話,估計再聊下去,就要聊到他們的小孩成家立業了。
“不是……”
還沒多說第三個字,簡澤宴就晃着牽着裴亦萱的手說:“诶,好嘞,您看我這不是正努力着嘛!”說着又跟村長老婆打着招呼就牽着裴亦萱繼續往前走。
走着,裴亦萱就開口問:“我現在對你這一趟說來就來的真實意圖了,你是到底為了我還是你自己?或者說,你隻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拉着我陪你過來這邊散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