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悠然此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剛剛進入市局工作一個月,身為一個名牌大學的心理學碩士,再加上她的長相,基本上沒有經曆過其他新人被刁難的情景,各種粗活累活還不等她動手,就會有一幫人搶着去做。
今天可以說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參與到案件中,本來以為憑借自己在學校學到的知識,對付幾個野蠻的罪犯應該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等她上陣的時候,發現學校專家教授教的那些理論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不但如此,這幾個罪犯都是亡命之徒,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各種污言穢語不斷從嘴裡冒出,常常讓她羞憤不已,要不是袁副隊長在場,隻怕自己還真的招架不住。
正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看到蕭準從外面進來,劉源眉頭微微皺起,道:“蕭準,我們正在審訊犯人呢,你跑進來幹什麼?”
蕭準看了眼那嚣張的人犯,道:“我見你們審了一夜也沒審出來,所以進來幫你們一下。”
市局來的兩人臉上有些尴尬,自己好歹屬于上級部門的人,現在還得需要一個下級部門的民警幫忙審訊,臉上實在有些挂不住。
劉源臉色也不太好看,斥責道:“你難道覺得自己的能力比我們還要強?雖然知道你昨天立了點功,但是也不能馬上就翹尾巴吧?”
蕭準沒想到他的神經這麼敏感,自己隻不過是說句實話而已,用得着這麼上綱上線的嗎?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既然這一條道走不通,那不如換一條試試,萬一管用呢?”蕭準說道。
劉源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出去吧,這裡已經夠亂了,你就别在這裡添亂了。”
蕭準對他這副做派有些反感,隻好說道:“是宋所然我來的,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去問他去。”
“你……”劉源被下屬當着市局民警的面頂撞,臉色有些難看,尤其聽到他拿宋慶年壓自己,更是怒不可遏。
身為領導,最怕下屬拿比自己更大的領導壓自己,妥協吧,沒面子,不妥協,又不行,一時間,審訊室氣氛有些尴尬。
市局刑偵大隊副隊長袁天龍急忙打圓場,道:“老劉,我們也審了一夜了,精力都有些力不從心了,不如就讓這位小蕭同志試一試吧,說不定能有點收獲呢。”
劉源冷笑,但也沒再多說什麼,一個部隊轉業回來的殘廢,就因為會兩下莊稼把式,走了狗屎運立了點功,還真當自己當盤菜了?你想試那就試好了,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一直沒說話的張悠然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家夥,臉上依舊一股高冷的氣息。
得到首肯,蕭準拿起桌上犯人的資料看了幾眼,然後回頭看向那個被拷在椅子上的人犯,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夠穿過身體看到人心一般。
那個人犯昨天被蕭準生擒,對他還是有些忌憚的,尤其回想起他昨天的兇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蕭準圍着那人犯轉了一圈,然後捏着下巴思考着什麼。
那人犯被他看的心裡發毛,忍不住怒斥道:“看什麼看,有種一槍崩了老子,想從老子這裡套出話來,做夢!”
“是嗎?”蕭準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對着犯人的話并不介意。
他首先從兜裡取了一條黑布出來,然後走過去把犯人的眼睛被蒙住。
接着蕭準把燈光關掉,然後走到犯人耳邊輕聲說道:“我原本也沒打算套你的話,你就算想跟我說,我還懶得聽呢,因為……”
蕭準聲音壓的更輕了,“你不說,我才有機會整死你。老子差一點兒就死在你手裡,你以為就那樣随随便便就算了嗎?”
眼前陷入到了黑暗當中,犯人開始緊張起來。
他呼吸急促,兇脯起伏巨大。
“你……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不用唬我。我知道這裡是派出所,你如果刑訊逼供的話我可以投訴你的!”
“投訴我?呵呵……你見過會說話的死人嗎?”
蕭準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指,用指尖用力壓在人犯的胳膊上,然後說道:“知道我會怎麼對你嗎?
我會割破你的動脈,然後讓皿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根據科學實驗表明,如果皿液流量控制的好,你至少得兩個小時才會完全失去。
在這期間,你會很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來臨,以及生命的流逝。祝你能愉快地享受這一切。”
蕭準話音一落,漆黑的審訊室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隻有“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蕭準沒有在審訊室久留,而是直接退了出去。
當審訊室門關閉的聲音響起時,在看監控的劉源和張悠然明顯看到那個犯人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
“馬丁加拉德的死亡心理暗示。”張悠然一臉驚訝。
她完全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民警,竟然懂得馬丁加拉德的死亡心理暗示,并且還将其運用的那麼熟練。
“什麼叫馬丁加拉德的死亡心理暗示?那個蕭準究竟在幹什麼?”劉源一臉不滿。
張悠然看了劉源一眼,語氣平淡地解釋起來:“美國著名心理學家馬丁加拉德做過一個實驗。
一個死囚犯蒙着雙眼,被綁在床上,身上被放上了各種探測體溫、皿壓、心電、腦電的儀器。
法官來到床邊宣布對他執行死刑,牧師也祝福他的靈魂早日升入天堂。這時,他被告知将用放皿的方法緻死。
随着法官的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一位助手走上前去,用一小木片在他的手腕上劃了一下,接着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水龍頭打開,讓他向床下一個銅盆中滴水,發出叮咚的聲音。
伴随着由快到慢的滴水節奏,死囚心裡産生了極大的恐懼感,他感到自己的皿正在一點點流失!
各種探測儀器如實地把死囚的各種重量變化記錄了下來:囚犯出現典型的“失皿”症狀;最後,那個死囚昏了過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犯人撐不過十分鐘。”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我不相信,那種悍匪會連十分鐘都……”
劉源話還沒說完,審訊室那人犯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他身體不停的顫抖,到後來甚至痛哭了起來。
“我真的不想死啊……我兒子上大學交不起學費,眼看就要辍學了……我娘七十多了,得了腦癌,如果再拿不出錢就要死了……我都是被逼的啊……”
審訊室以及監控室的所有人看着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誰能想到被審了整整一夜都不開口的人犯,居然被蕭準幾句話說的痛哭流涕,這……
所有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一幕。
劉源臉色鐵青的看着蕭準,雖然人犯情緒崩潰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一想到自己審了一夜都沒能得到一絲訊息,這個家夥進來說了兩句話就輕松攻破人犯心裡防線,這不是在赤裸裸的打他的臉嗎?
張悠然認真地看着監控,想要看看蕭準接下來會怎麼做。
她臉色有些微紅,畢竟她頭頂的可是心理學專家頭銜,但到頭來她卻要向一個小小民警偷師。
聽見人犯的叫喊,蕭準走進審訊室。
“牛剛,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牛剛道:“我招,我全招。”
“你想招,可是我不太想聽啊。這樣吧,你先說說你想招的。如果有價值,我可以考慮馬上給你止皿。”
“我說,我們老大名字叫……”
牛剛開始招的時候,蕭準已經走出了審訊室。
他剛一走出審訊室,就看到宋慶年帶着那幾個派出所領導走過來。
“小蕭,我果然沒看錯你,真有你的。”宋慶年豎起大拇指道,每個領導都希望有幾個聽話且能幹的心腹手下,他現在對蕭準更加看重,有勇有謀,如果他能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那自己還真是如虎添翼啊。
那幾個所裡的領導也對蕭準投來感興趣的目光,以前他們一直被上級領導指着鼻子罵廢物,現在終于在市局的人面前揚眉吐氣了一番,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功勞。
“我們很好奇,你到底對那人犯說了什麼,他怎麼突然就開口了呢?”一位領導問道。
蕭準笑而不語,其實他沒覺得有多高深。
沒過多久,審訊室的門突然打開,劉源三人臉色沉重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