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是一個孤兒,兄妹倆自小相依為命的長大,哥哥很早辍學打工,供她上學。
這麼多年來,哥哥也算含辛茹苦,可算把她供了出來。
她也如願以償的當了護士,雖說還在實習,工資很低,但轉正有望,不久便會領到不菲的收入和穩定的工作機會。
可,就在她以為生活要變的越來越好之際,命運又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自己的哥哥竟然染毒了。
這種事打死她,她都不信會出現在哥哥身上,哥哥勤奮善良,一直是李燕心中的大山,像父親一般,他怎麼可能沾染上那種髒東西。
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他确實染毒了。
還是自己親口告訴的妹妹,并告訴妹妹自己要去強制戒毒中心,戒掉髒東西。
戒毒中心,需要一萬塊錢的費用。
哥哥自然沒有,就求李燕。李燕一個實習生工資很微薄,就算轉正一個月也掙不到一萬塊錢啊。
再加上兩兄妹舉目無親,也沒人可以借給他們。
然後,哥哥就給了她一個建議,也就是跟蕭準下藥,隻要下藥成功就會有一萬塊錢的報酬。
當時,李燕躊躇了很久,她覺得這樣很卑鄙,很髒。
整整考慮了半個月的她,都沒有勇氣答應,更沒有勇氣去作。
可她又沒有辦法,不敢跟任何人說,更不敢跟領導借錢,誰要是知道她哥哥是個吸毒犯,誰還會瞧得起她這個沒爹沒媽的苦孩子?
對于現實和未來的恐懼,讓她瑟瑟發抖。
在看到哥哥毒瘾發作,蜷縮在地上抽搐時,她的内心終于妥協了。
她給蕭準下了藥,也如願以償的得到了錢,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時,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據我所知,強制緝毒機構并不是什麼盈利組織吧?一般都是國家出資建設,地方政府負責維護,免費戒毒。”對于違禁藥物相關的事情,蕭準還是蠻清楚的。
強制戒毒中心一般都是不收費,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費用,那就是夥食和基本的生活費用,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錢,就算李燕的實習工資都能負擔的起。
“确實是不收費的。”李燕道:“可國家規定是一回事,地方執行又是一回事,人家管這種事,就是要收費,你又什麼辦法?一個吸毒的誰能瞧得起?還免費?恨不得把你踩到泥裡,沒錢誰管你?”
聞此,蕭準默認。
李燕說的是實情,他在基層工作過,知道基層的那些事。一句國家規定是一回事,地方執行又是另外一回事,确實是下層社會最為貼切且無奈的寫照。
戒毒所并不遠,二人半個小時就到了。
正在值夜班的崗哨,見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探視,一點好臉色都沒給,喝了一聲,道:“找誰?”
“李偉。”李燕吓的臉色一白,小聲道。
“誰?”保安翻着花名冊。
“李偉。”李燕提高聲音,道。
“沒有。”保安不高興的合上花名冊,拽了拽大衣蓋在身上,準備睡覺。
“怎麼可能沒有呢?”李燕急的臉色劇變,道:“不是剛交了一萬塊錢,剛送進來的嘛?”
“你這個人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保安眉梢一挑,很是不高興道:“再說了,我們這裡從來不收錢,你不要滿嘴放屁,胡亂誣蔑。”
“不可能!我們剛交了錢,剛交了錢的。”李燕叫喊着,一萬塊錢對她來說實在太多了。
蕭準讓她别着急,小聲安慰,而後又給保安遞了根煙,好說好量的跟保安聊了起來。
強制戒毒所堪比監獄,這種地方防衛很森嚴,就怕那些瘾君子逃跑,四周都拉着電閘。
就連探視都是跟監獄差不多,不過,這裡可以送一切衣物和其他生活用品,不像監獄,啥也不能送。
在跟蕭準聊天時,保安基本了解了情況。因為跟蕭準聊的投機,他直接讓蕭準進了保安室,不過死活不讓李燕進,說要跟蕭準說說悄悄話。
蕭準倒像聽聽這保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就讓李燕稍微等一下,說自己馬上出來。
一進保安的屋,他就道:“兄弟,聽我一句勸,這種女的早分早好,也跟這種人家耽誤了。”
蕭準苦笑,道:“其實她不是我女朋友。”
保安看了蕭準一眼,顯然不信,要不是男朋友,又不是親戚,誰會更這種人牽連?大半夜來找人?不睡覺?這不是腦袋被踢了嗎?
不過礙于臉面,保安也不拆穿,道:“不是最好,不是最好。這種人家千萬别招惹,我跟你說一句,我在這裡當保安二十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但就一種人沒見過。”
“那種人?”蕭準搭話道,這保安四五十歲年紀,要是二十歲來當保安确實有了二十幾年了。
“真正戒毒的人。”老保安道。
蕭準一聽,有些心驚。
“其實毒好戒。”老保安語重心長道:“心難安。心安定不下來,他遲早還得吸,他還得進來,這麼多年我見了多少二進宮、三進宮,甚至五進宮的。”
“一次比一次老,一次比一次不像個人,最後一個人把一家子都拉拽垮。聽叔一句勸,趕緊跟這姑娘撇清關系。”
“吸毒的家裡人,有時候也得防着,他們的心啊,跟着吸毒的一起變壞。況且,這姑娘還撒謊。什麼戒毒收費一萬?開什麼玩笑?”
“我告訴你,我來這裡工作二十年了,沒見過一次收費的。這不收費還沒人來着,收費跟沒人了。就現在,除了警察送來的,很少有家裡主動送的。”
“戒毒所裡面就幾個人,我年紀大了,可還認得那幾頭鬼東西。那又什麼李偉。”
“不用說,一定是她哥哥沒錢吸毒,想方設法來騙毒資,把她給騙了呗,這種事見太多了,為了吸毒把孩子老婆賣了都不稀奇,何況騙她?”
聞此,蕭準想想也是,瘾君子的話确實不能信。
況且聽李燕說,她一直都沒來過這間戒毒中心,一直是聽哥哥說的,她信任哥哥自然也沒怎麼懷疑。
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他哥哥騙了她。
老保安一想到收錢的事就不高興,道:“俺們這戒毒所,是江局長最上心的地方,怎麼敢收錢?江局長雖然看起來迷迷糊糊,但可是一個睡老虎,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貓膩?哼!”
一說江局長,蕭準就沒話說了。
因為違禁藥物,江胖子死了多少摯愛的徒弟和同事,要說他江胖子底子不幹淨,斂财,蕭準信。
可要是他用這件事斂财,打死蕭準都不信。
誰會用自己最恨最不恥的東西斂财?也太沒出息了點。
“打擾了。”蕭準寒暄了幾聲,出去了。在江胖子和瘾君子之間,他自然信任前者。
出了戒毒中心保衛處,蕭準對李燕說,“你哥可能真的不在這裡,我帶你去别的地方找找。”
“去那?”李燕很焦急的問道。
蕭準掏出手機,手機上有一個閃爍的紅點,道:“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