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鄰右舍也都紛紛從自家探出頭來,看看新搬來的這對夫妻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居然大白天被人将玻璃砸爛。
我想,大概他們都會以為我是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吧。
丁銳聞聲跑過來,站在客廳裡,與我隔窗相望。當然,是已經被我砸爛了的一片窗。
他還是沒有為我開門的意思,站在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對我說:“小愛,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這樣鬧還有什麼意思?”
我憤怒地指着他,“丁銳,你少放屁!我是死纏爛打不跟你離婚嗎?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丁銳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裝傻。
我覺得跟這樣的無賴根本不适合談話,索性又拿起一隻花盆,用力擲向其他還沒有震碎的玻璃,他們的客廳裡也摔滿了花盆碎片,泥土,一片狼藉。
甯欣怡躲得遠遠的地方偷看,不敢現身,丁銳的臉上逐漸焦急起來,嘴裡不斷地對我進行規勸。
可是我哪裡肯聽,直到所有的花盆全被扔完,手邊再也沒有可以扔的東西,我終于累得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氣,心在砰砰地跳。
許是丁銳害怕鄰居笑話,畢竟這是在她和甯欣怡的地盤,打開陽台的門,繞過地上的零亂,走了出來,來到我身邊,伸出手,用商量的語氣說:“小愛,進來坐,我們談談。”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為什麼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欺騙我?你還是不是人?”
丁銳搓了搓腳下的土,放低聲音說:“你先不仁,我才不義,請你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
“什麼,你接二連三地出軌,還怪我不仁?你的角度就是隻考慮自己嗎?你的心裡還有黑白嗎?”對于他這種歪理邪說,我覺得自己已經理屈詞窮,氣得眼淚直流,卻沒有任何辦法。
丁銳向四周望了望,又說:“木已成舟,你在這裡哭鬧還有什麼意思?我要是你的話,就會抓緊時間想想自己明天該住在哪。”
尼瑪,他這是落井下石。
我揚起地上的一把土,摔在他的臉上,“你特麼還要不要臉?我要去法院告你!”
“告吧,我們離婚在後,與卓越的資金往來在前,法院總不會把我媽的公司判給你吧?”丁銳咧嘴一笑,“噢,對了,還有那座房子,首付也沒多少錢,主要都是貸款,就算給了你,那貸款你怎麼還?再說你已經同意給我了呀!哈哈……”
這副猙獰的嘴臉,我實在陌生,當初對我信誓旦旦愛我一生一世的,真的是眼前這個男人嗎?不,他不是男人,甚至不是人,禽獸不如。
我想從地上站起來,但經過剛才的體力透支和烈日的曬烤,我忽覺眼前一黑,一頭栽到了地上。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一間北卧室的床上,一陣涼風吹過來,我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毫無懸念地出現了兩張讨人厭的面孔。
見我沒事了,兩人都松了一口氣,畢竟人命關天,他們也不希望我死,不,他們或許希望我死,但不要死在他們面前,否則他們對警察說不清楚。
我強忍着頭痛,從床上下來,我告誡自己:這次說什麼都不能暈倒,要堅強地從這裡走出去,不能讓這兩個沒有人性的東西把我看扁。
我走到丁銳面前,用盡全身力氣,一連甩了他幾記響亮的耳光,直到我的手臂發麻才停下。
“丁銳,事到如今,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我隻想問你,你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就不怕遭報應嗎?你既然把錢看得那麼重,都留着燒紙好了。”
丁銳低着頭,一言不發。
甯欣怡發現丁銳的嘴角在流皿,驚呼一聲,“蕭小愛,你太過分了!”
我沒理會她,拿她當空氣,繼續對丁銳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然後徑直向門口走去。
甯欣怡從後面追上我,“蕭小愛,我今天跟你沒完,你憑什麼把我家砸得亂七八糟,我要你賠!”
我回頭怒視她,“你把我人生搞得七零八碎,你賠得起嗎?”
甯欣怡振振有詞,“蕭小愛,你不要整天當怨婦好嗎,丁銳就是不愛你了,你幹嘛還放不下?”
我對她冷冷一笑,“甯欣怡,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個人渣今天能這麼對我,明天就能這麼對你,你好自為之吧!”
甯欣怡拽着我的衣袖不放,丁銳捂着臉沉聲說:“讓她走!”
“不行,家裡被她弄成這個樣子,怎麼辦?”甯欣怡尖聲尖氣地說。
丁銳那雙小眼睛裡的得意和兇狠在此刻已經毫不掩飾,像極了一隻已經将獵物收于囊中的惡狼。
他直視着我,一字一句地說:“蕭小愛,從現在起,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如果你以後再來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
我強打着精神,憤憤地說:“你倒會算賬,幾個巴掌就換了個價值千萬的公司,對了,你不是發過毒誓,隻要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就被雷劈死,被車撞死嗎,我想也快顯靈了。”
丁銳的眼中有一絲怯意一閃而過,畢竟是自己說過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
“考慮到你的實際情況,而我的公司又在破産清算,我隻能給你十萬塊的補償,稍後我會把錢打在你的賬戶裡,但希望今後我們不再見面。”
“呸!你少自不量力,在我眼裡,你還不如一條狗。”說完我摔門而去。
從他們兩人當時的态度我大緻可以判斷出,丁銳轉移資産的事,甯欣怡并不知情,我在心裡暗暗感歎人性的複雜。
我竟從來沒有看透,丁銳是這樣一個攻于心計、心狠手辣的人,原來那些斯文都是僞裝出來的道貌岸然,這些年我一直在與狼共眠,想想脊背都冒涼風。
呵呵!區區十萬塊,也就是我原來幾個月的零花錢,在明海這個房價高上天的城市,連個衛生間都買不到,現在居然成了我這四年婚姻的補償。
我仰天大笑,那些真心真意地付出,那些如花似玉的青春,那些對未來美好的憧憬,那些曆盡艱辛的歲月,那些擲地有聲的誓言……
所有的一切,都如那一地破碎的玻璃,混在潮濕的泥土裡,成了一片不可複原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