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對于我的解釋,孫總沒有往下追問,他點上一隻煙,然後又對我說:“不介意吧?”
這不是廢話嗎?我要說介意,面試就結束了,于是我微笑着搖頭。
接着他開始大篇幅地介紹他創立公司的過程、理念,目标以及這其中的艱辛,讓我感覺,我即将成為公司的一員了,并且身居要職,而我應聘的隻是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助理而已。
最後,他問我對此有什麼想法?
我有點懵,這意思是錄用我了?
“孫總,通過您的介紹,我認為公司的前景還是很不錯的,如果我有幸加入的話,一定抓緊時間提升能力,為公司貢獻力量。”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能再扭捏,于是表了自己的決心。
孫總哈哈一笑,把煙蒂放入煙缸,“蕭小姐的個人素質和工作能力我毫不懷疑,如果願意加入鄙公司的話,那應該是我的榮幸。”
這下我徹底蒙圈,我連一天的工作經驗都沒有,他是用哪隻眼睛看出我的能力的?況且這半天都是他在說,我在聽。
點頭點到脖子發酸,如果不是勉強忍着,他那些所謂的創業曆程,足以催我進入一段良好的睡眠,他就從剛才的這些細節裡提取了我的個人素質?
“您的意思是,錄用我了?”我向他求證。
孫總将身體向老闆椅上一靠,頗有氣勢地說:“我的時間很寶貴,一般不會随便面試什麼人,其實我在人才市場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這個職位非你莫屬。”
我又一愣,竟不記得人才市場和他見過面,不過也正常,我看得招聘企業實在是太多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有人賞識我的,我的自信心瞬間回歸。
于是我站起身,大方地向他伸出手,“非常感謝孫總的信任,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
“歡迎蕭小姐的加入!”孫總也起身與我握手,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酒量怎麼樣?”
嗯?正沉浸在喜悅中的我有幾秒鐘的發呆,機械地答道:“一般。
孫總略有沉吟,馬上又說:“當然,這個也不是最重要的,可以多加練習。”
我愈加迷惑不解,“孫總,這和我的工作有什麼關系嗎?”
詫異從他的眼中閃過,“難道蕭小姐沒有認真閱讀我們的招聘要求嗎?”
我答:“看過了,上面寫着要求女性,品貌端正,三十歲以内,有良好的溝通能力、應變能力、交際能力、公關能力,有強烈的自我實現願望。”
“沒錯,難道蕭小姐沒明白嗎?”孫總重新坐回椅子,奇怪地看着我。
我的大腦瞬間短路,搞不懂他的意思,隻見面前的這位孫總又抽出一支煙,自顧自地吸起來,不再理會我。
通過笨拙地推測,我終于悟出了這個職位真正的工作職責,他所說的個人素質和工作能力簡直是對我一種莫大的侮辱,兇中頓時升起一股怒火。
我忽地站起身,冷冷地說:“對不起,我想我們之間存在誤會,這個職位我做不來。”
孫總吐了一個煙圈,慢悠悠地說:“以蕭小姐這樣的外在條件,如果不懂得利用,那太可惜了,别忘了,這個職位的獎金很可觀呦。”
我蕭小愛眼下雖然落魄,可是也不會為了幾個錢去幹這個行當。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需要出賣自己的色相來謀生,那他這裡的水恐怕太淺了,根本養不起我這條大魚。
我本想說句“您找錯人了”,可是看見他那副可惡的嘴臉,決定不慣着他。
“那就另請高明吧,孫總,噢不,你這孫子。”說完我提起包徑直向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這個孫子陰陽怪氣的挖苦,“哼哼,夠有氣節的,也不看看自己,除了這個,我就不信你能找到别的。”
從這家公司出來,我擡頭仰望灰蒙蒙的天,難道我真的差到連一份正經工作都找不到嗎?
我上了君越,沒有馬上啟動車子,回家也是聽楊女士沒完沒了地諷刺。
路邊一個橙色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一名清潔工人正在認真地清掃路面上的垃圾。
他的頭和臉都蒙着,我看不到他的面目,但從身形和動作上判斷,他起碼也有五十歲了。
他不斷地揮舞着手中的掃把,偶爾停下來擦擦汗,或是彎腰把垃圾撿起。
同樣有手有腳,五十歲的大叔尚且不放棄,我就不相信,我蕭小愛養活不了自己,不能氣餒,加油!
我拿出在人才市場領取的招聘導報,按照上面的電話,一家一家的打過去,主動出擊,盡量争取到面試的機會。
盡管最後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我覺得自己努力過了,也再沒有什麼遺憾了,放心地把那張報紙丢進旁邊的垃圾箱。
由于不想面對楊女士,我在外面吃了快餐,晚上回到家裡,直接把自己關進房間裡,登錄了所有的招聘網站,無論什麼職位,全部投遞了簡曆。
三個小時後,我揉了揉發花的雙眼,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一會兒,我忽然聽到有稀裡嘩啦的響動,以為是樓下什麼人發出的聲音,翻了個身準備接着睡。
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我不得不醒來,黑暗中,發現有個黑影在面前晃動,我頓時吓得“啊”地一聲大叫。
不料那個黑影卻怪罪起來,“哎呀,姐,你瞎喊什麼呀?吓死我了。”
原來是蕭小雪。
“你大半夜的跑到我房間,到底誰吓誰啊?”我捂着心髒迷迷糊糊地說。
“呦,你真把這當成自己的房間了?不是說好暫住,過段時間就搬走嗎,到底什麼時候搬啊?我的好多東西都沒地兒放呢。”蕭小雪沒好氣地發着牢騷。
這分明是我出嫁前一直住的房間,現在倒輪到她來趕我了。
“好了,你要取什麼東西,快點吧!我困着呢。”我說着扭亮了台燈,刺眼的光照在蕭小雪的身上,她的手上卻拿着我的發膜。
被我發現了,她感到有些局促,“那個,我最近頭發分岔,用下這個會不會好些?”
我關上台燈,把身子轉了過去,“拿走吧,不用還了。”
我隻是想打發她趕緊走,沒想到她竟然得寸進尺,“姐,那個睫毛膏也送我行嗎?”
“不行。”
“小氣!”蕭小雪丢下一句,拿着發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