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阮毓，而李成蹊看着我，我知道他的視線在，欲言又止的視線。
想來他是有話要說，隻是我現在明顯不想聽，所以就算知道他的視線熾熱，我也沒有理會。
好一會後，阮毓才惶惶不安的說：“其實我從小就跟别人不一樣，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東西。”
說着看我一眼，有着歉疚，“那天，你在小巷裡，我看到了，所以我才跑過去，隻是怕你讨厭我，所以裝作沒看到那個鬼怪的樣子。”
“從小的時候，我的眼睛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東西，很多人都害怕這樣的我，都不願意跟我做朋友，即使跟我做了朋友，知道我的事情，也會遠離我。家裡人也不喜歡我，所以我才出來，然後被老闆收留在他那做事。”
我心中一緊，偷瞄幾下李成蹊，見他的視線看向阮毓。
眉頭難得皺起。
他應該已經想到了是裴離了。
搶在他前面我開口：“這樣啊，我就說你怎麼會毫不顧忌的跑過來，而且一點都不驚訝我傷口會自愈的事情，我記得老闆也說過他給我們的這一串珠子，完全是按照我們自己的想法而動，你當時是想救我，所以才動用了珠子是嗎？”
阮毓點頭，“嗯。”
我拉着阮毓的手，對她暗示說了一聲謝謝。
阮毓收到我的視線，沒有提到裴離對我做的事，雖說不懂為什麼不能詳細說那晚小巷的事。
我不想讓李成蹊聽到裴離對我做的事，這大概是出于我最軟弱的保護自己的方式吧。
“那他呢？”我指着李成蹊問阮毓“他也是鬼怪，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
阮毓看了一眼李成蹊，又馬上把頭低下，“我有感覺，能分辨好的還是壞的，而且……”
我們都看着她，等着她的後話。
“而且，他看起來很眼熟，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還有上次附身在你身上的女人，我也像是在哪裡見過。”
我跟李成蹊對望一眼，又互相把視線别開。
應該說是我單方面的躲過了李成蹊的視線，我問阮毓：“你在哪裡見過？”
阮毓搖頭，“不知道，就是覺得眼熟，好像認識。那個女的，我感覺尤其強烈，就好像前世認識一樣，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跟你第一見面，就有眼緣一樣吧。”
我笑笑，“嗯，是啊。”
心情卻無比低落。
慕容蘭蘭已經成了我心裡的那根刺，拔不出，碰不得。
在看到那些過往後，這根刺越發深了。
氣氛又安靜起來，李成蹊不問，我也不說，總覺得這一趟跑出去，讓我們兩個隔着更遠了。
就在這時。
一道甕聲出現，“陰陽眼？”
我跟阮毓互看，又看了看李成蹊，最後把視線落在萌萌身上。
它已經變成了一隻小貓。
“萌萌，你在說話？”我指着它說。
它點頭，“我已經成年，自然能說話。”
我微微有點吃驚，阮毓也像是被吓到的樣子，然後她一臉喜色的抱起萌萌，舉高，讓萌萌的張開身子，“呀！！那你是不是會變成、人形啊？是小帥哥嗎！還是邪魅的！？”
這發展好像哪裡不對啊？
“愚蠢的女人，你快把我放下來。”萌萌臉色微紅，小腿不斷亂蹬着。
阮毓一把摟住萌萌，臉蹭着，“我看到最多的就是鬼跟妖怪，還沒有見過能變身說話的！果然小說裡不是騙人的。你啥時候變身啊？”
原來是小說茶毒的，我開始有點同情萌萌了。
萌萌用爪子嫌疑的扒開阮毓的臉，嗷嗷的叫着，“女人，信不信我吃了你！？”
“我不信！嘻嘻！”阮毓抱着萌萌，愛不釋手。
萌萌歎口氣，掙紮幾下後放棄，癱軟在阮毓的臂膀上。
我想要是它恢複原形，估計氣場就不一樣了。
我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看着他們，真好，挺羨慕的。
李成蹊的視線一直沒有從我身上挪開，這我是知道的，萌萌那雙貓眼從我們身上一晃而過。
它用小爪子拍拍阮毓的手臂說：“女人，我們出去，讓他們兩個說說話。”
阮毓回神，說了一聲好，就把萌萌抱起，準備出去。
“李成蹊，别忘記我們的約定。”走之前，萌萌對李成蹊說。
李成蹊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而我好奇問：“什麼約定？”
他走到我床邊，坐下，拉住我的手，親吻在手背，叫着我的名字，“蘭蘭……”
依然是那個強調，還有熟悉的冰涼。
“嗯……”我應聲。
就被他拉入懷抱，緊緊抱着，好像怕我再次跑掉一樣，這懷抱還是那麼冰涼。
一如既往的，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為他狂跳。
哎，周蘭，你栽了。
“你跟萌萌有什麼約定？”我拍拍他的後背，試圖打破這種尴尬。
“它說讓我跟它聯和一起對付裴離，為它親人報仇，然後它幫我吞噬裴離。”
吞噬啊，這個詞語已經不是陌生的了。
隻是聽李成蹊的口氣，像是不願意。
“你不願意吞噬他？”如果李成蹊是一魂三魄，那麼裴離那邊就是兩魂四魄？
阿奶說過，人的三魂七魄，一樣都不能少，雖說李成蹊已經死了千年，不過作為一隻鬼怪，三魂七魄也不能少。
李成蹊的語氣很複雜，他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逃避，“如果吞噬了他，我就是完整的我，千年前的一切都會被記起，我……”
李成蹊在害怕，我察覺到了他身子的顫動。
我馬上想到了慕容蘭蘭。
“你……”我想問，你是不是不想面對慕容蘭蘭的死。
卻覺得這樣問太過唐突，也不想在這一刻提起那個女人。
我被綁到山洞裡的時候，他眷念又帶着深情叫着那人名字的時候，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會動容。
還有那院中的一切擺設，果園裡的果樹，書房裡的每一幅畫像。
這一切皆是為慕容蘭蘭而造的。
“對不起，傷害了你，蘭蘭。”
李成蹊突然的道歉，讓我心裡的防禦裂了，我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他叫的這一聲蘭蘭，是我，而不是慕容雅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