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川的眼眸緊緊的眯着，一瞬不瞬的看着謝天佑。

　　看看從他的口中到底還能夠蹦出什麼見鬼了的話，“莫晨曦為什麼要指使你這麼做？到底是指使你殺孟煙還是殺喬煙，說清楚！”

　　他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廢棄空曠的停車場，連空氣中都好像可以感受到他音頻的抖動。

　　謝天佑匆忙的供出了一切，“都是她指使的，不管是孟煙還是喬煙，她說了，隻要把人殺死了，不僅能得到莫家給的好處，還什麼事情都不會有，都怪那個女人，都怪她！”

　　顧錦川顯然不能接受謝天佑口中說出來的話，他輕咬牙，模樣有些嚴肅，“慌不擇言。”

　　他的眼神上下掃視了一遍謝天佑，如果說人渣也有分類的話，那謝天佑估計是人渣中的敗類了吧。

　　他轉眼看向喬煙，喬煙卻沒對謝天佑說的話表示懷疑。

　　她拿出了手機，按下了錄音，此刻的她顯得很冷靜。

　　“說吧，時間，地點，方式。”

　　對比起喬煙的冷靜來，謝天佑就特别的慌張了：“什麼？”

　　“說！”

　　喬煙猛得拍了一下椅子，整個人以勢不可擋的姿态俯瞰着謝天佑，“你開車撞死孟煙的那個晚上的經過！”

　　“我說了，就能放過我嗎？”

　　估計謝天佑現在滿腦子都想得是怎麼抽身了吧。

　　喬煙點頭，“嗯，你說，你說了我就放過你。”

　　她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顧錦川帶着警醒意味的喊她的名字，“喬煙！”

　　這意思是在告誡她，别輕易說放過這個人渣。

　　但喬煙沒有理會。

　　顧錦川也就這麼放縱她了。

　　于是，謝天佑開始回憶起來，那天晚上的情節。

　　“事情發生的前幾天，莫晨曦找到了我，問我是不是孟煙的男朋友，我說是的，她說隻要我開車撞死孟煙，江城剛下來的項目就交給城翡集團去做，那麼大的一個項目，我不可能放過的。”

　　“所以你就選擇了殺人嗎？！”

　　她憤懑的看着謝天佑，忍住不讓自己抽噎。

　　謝天佑吓得往後一跳，憑着第一反應回答着，“你知道這個項目能賺多少錢嗎？所有集團都在搶，孟煙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喬煙擡手，一巴掌就是這麼扇了下去，她自己整個手掌都扇紅了。

　　連謝天佑都被打蒙了，整個人呆頭傻臉的望着喬煙，臉都恨不得被扇壞了。

　　“普通人？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普通人，但别人再普通的一生，都是用盡了畢生的精力去經營的，你又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去結束别人的一生？人渣！”

　　她的憤懑不平，顧錦川看在眼裡都有些心疼。

　　生氣這種情緒，如果太滿的話，就會變得有些傷身體了。

　　而她現在如此的激動憤懑，顯然不太合适。

　　顧錦川向喬煙靠攏了一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低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喬煙。”

　　喬煙看了過去，眼神中滿是委屈，這種無人可說的委屈心情，就快要将她擊垮了。

　　她那麼努力的從孤兒院跳了出來，求知若渴的想要用知識去武裝自己，她努力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豐富的人，她那麼的用心經營着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被别人用利益的手段終結了。

　　“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其他的人去殺了孟煙的！”

　　謝天佑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也不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在他的感知中，反正孟煙都是要死的，被誰殺死都是會死的。

　　喬煙認清了眼前的人渣，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為什麼會對你這種人說得話而感覺到生氣？”

　　他是人渣啊，跟他們都不在一個世界裡面的生物。

　　喬煙看了看手機，顯示的還在錄音。

　　“你繼續吧，說。”

　　謝天佑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那天夏琳琳來找我，說隻要我給她一個角色，她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她還說她喜歡我很久了，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拒絕不了的，我原本打算是跟她睡了之後再去解決孟煙的，我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孟煙正躲在卧室的櫃子裡面，她看見了我跟夏琳琳做的事情之後就跑了，于是我就追了上去！

　　她往學校的附近跑着，當時她闖了很多個紅燈，即使不是我撞，恐怕也會被其他的人撞吧！”

　　喬煙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握成了拳頭。

　　對于這個人的恨意，已經入骨了。

　　“接着說！”

　　她一字一頓的吩咐道。

　　她要錄下對方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哪怕是再溫習一遍死亡的疼痛。

　　“我當時想着反正都是要弄死她的，不如我現在就撞死她！”

　　謝天佑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隻是弄死了一隻小動物而已，眼底那般的輕易。

　　“剛好她在路口的時候，摔了一跤，我一腳油門直接撞了過去，她都還來不及叫喊，就已經咽氣了！她咽氣了之後，我就把車子開回了謝家别墅的老倉庫裡面了。”

　　她還沒來得及叫喊，就已經咽氣了。

　　這句話刺激着喬煙的淚腺，她的眼淚奔騰而下，止不住的在流。

　　“你這麼肆無忌憚的做這種事情，你就沒怕過監控嗎？就不怕路人看見嗎？”

　　她的眼眸裡滿是執着，就算心底跟針在紮一樣，她也依舊要追根究底的問個清楚。

　　謝天佑擡頭，眼底還有些笑意，當然不是對自己現在處境的笑意，而已對當時那件事情的得意。

　　“莫家在江城這麼大的實力，就算是被監控拍了下來，就算是被路人看見了，那又何妨？”

　　喬煙冷笑了開來，眼底全部都是凄涼，“你有沒有那麼一個晚上，因為想起過你車輪滾滾下面的孟煙，她如花似玉的年紀，跟一朵花一樣，就這麼消逝了，你有睡不好過嗎？”

　　謝天佑猶豫了。

　　喬煙太清楚這種猶豫了，他并沒有睡不好過，但現在的情況，如果他說沒有睡不好的話，顯然是對自己不利的。

　　喬煙手一揮，“算了，我為什麼要問一個人渣他的良心會不會痛，他如果有良心的話，就根本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了。”

　　她停止了錄音，認真的保存了錄音的文件。

　　謝天佑滿眼期待的看着喬煙，“我可以走了嗎？你說會放過我的。”

　　顧錦川全程看完了這一整場對話，這世界上的好人大抵都相同，可壞人卻有千百種模樣，比方說，眼前的謝天佑，就是壞人中，最醜的那一類。

　　他幾乎是集齊了人性的所有醜陋。

　　顧錦川的眼眸淡淡的投放在了喬煙的臉上，隻見她淡定的點了點頭，“嗯，我放過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跟警察說出吧。”

　　她轉身就走，對于謝天佑這種人，沒有什麼是比用法律的手段懲罰他更好的了。

　　顧錦川沖着喬煙的背影喊道：“在車裡等一下我。”

　　喬煙停頓了一下，點頭之後去往了停車場外的車裡。

　　顧錦川雙手交叉的放在兇前，在距離謝天佑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伸手，旁邊的人立馬遞上來一根鐵棍。

　　他掂量了一下鐵棍的重量，活動了一下筋骨。

　　慢慢的向着謝天佑靠近着，“你知道嗎？你父親其實跟我有交情的，他們都說生意人，跟越多的人有交情就越好，可我現在卻覺得不開心了，因為這份交情讓我覺得，我不能讓他們老謝家斷了後啊！”

　　他話裡的意思有些深奧，但也不是那麼的不好懂。

　　謝天佑看着顧錦川靠近過來，坐在椅子上面不安的扭動着，“求求你，放我一馬吧，顧總，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做什麼傷害喬煙的事情了。”

　　傷害喬煙這幾個字，讓顧錦川心頭不悅。

　　他擡手，一棍子下去，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他也是很久沒這樣用蠻力了。

　　“啊！”謝天佑哀嚎一聲。

　　顧錦川整理了一下襯衫，說道：“你不是喜歡錢嗎？那我打個電話問一問你父親，城翡集團跟你，他選擇哪一個，我讓你看看，愛錢财愛到毫無人性，到底是有多麼的殘酷。”

　　說罷，顧錦川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城翡集團現任老總的電話，“喂，謝叔叔您好啊。”

　　生意場上行走，喊長輩一聲謝叔叔不為過。

　　“顧總？您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怎麼一回事啊？”

　　對方的語氣裡是掩蓋不住的焦急，有時候有些人的消息，是沒有消息最好不過了。

　　顯然，顧錦川就是那樣的一類人。

　　“這樣的，你是要城翡集團呢？還是要你的兒子呢？”

　　“什麼？天佑他怎麼了？”

　　顧錦川一向是個懶得繞彎子的人：“殺人了，我會把他送到警局，你如果要保他的話，那你的集團最遲會在三個月的時間裡迅速的瓦解，你不保他的話，桐葉集團就不會考慮對城翡集團做什麼事情了。”

　　其實，商業并購的時候，他們在會議上面讨論過，其實城翡集團的收購意義不大，商業模式太過于老化，不能夠順應時代變遷的公司，最終都會倒在時代的浪潮下面。

　　顧錦川把手機開了擴音，目的就是為了讓謝天佑聽一聽，話到底可以多麼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