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墓地偶遇舊老友
顧錦川時常想,這世界上唯一敢打自己的人就是她喬煙了吧。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喬煙太刀子嘴玻璃心了一些。
他問,“你說喬煙到底哪裡好了,我會這麼的縱容她在我的世界裡亂搞,破壞着我的一切法則?”
夏星光躺在沙發上,搖了搖頭,“你問我?我還問你來着!我看她粗魯又自大那模樣就煩,你還鬼迷心竅的喜歡她。”
顧錦川從門邊走了過來,坐在了沙發上,給了夏星光一腳,“過去點。”
夏星光啧了一聲,想起來剛剛在門外發生的事情,有些好奇,“不是,我怎麼聽到剛剛那臭女人在外面那麼大聲的聲明糖糖不是你的女兒?我看她這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啊?”
顧錦川剛剛松懈下來的情緒又開始緊繃了起來,可話到了嘴邊卻有些莫名的口是心非了。
“嗯,不是我的更好。”
夏星光蹙眉,“如果不是你的,那就是跟别人生的,我的天,這個世界上除了你還有誰能忍受那個臭女人嗎?”
顧錦川輕咳了一聲,“夏星光,你最好在我面前改一下你對她的稱呼,如果你還想要老城區這個項目的話。”
夏星光立馬改了口,“喬小姐,喬小姐,你看我這嘴巴,就是在亂講話。”
顧錦川掃視了夏星光一眼,“還有,如果你再敢什麼屁事都跟我媽說的話,你也别想着老城區的項目了,我給林家都不給你。”
夏星光讪讪的點了點頭,長歎一口氣,“哎,人人都隻看到我夏星光在外面風流潇灑的樣子,殊不知我為了做生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尊嚴啊。”
他說完還仰天長歎了一口。
顧錦川直接狠狠的踹了夏星光的屁股一腳,“别給我在這裡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惡心。”
――
墓地。
一個女人牽着一個小孩的手彳亍在蕭條的路上。
差不多三年沒來孟煙的墓碑前打掃一下了。
說來也慚愧。
糖糖怯生生的躲在喬煙的背後,“煙煙,我怕。”
喬煙蹲下來,雙手捧着糖糖的臉,“糖糖别怕,這裡面睡着的阿姨,人很好,還特别的漂亮。
糖糖瞥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看見一張清秀的臉,她笑了笑,“這個阿姨好好看。”
喬煙笑了笑,捏着糖糖的臉蛋,“算你有眼光。”
糖糖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可是這個阿姨怎麼在這裡啊?”
喬煙耐心的說道,“因為這個阿姨去天上了啊,這裡隻是我們這些人來懷念她的地方而已。”
“那她是不是還變成了一顆星星啊!”
面對糖糖天真的臉,喬煙點了點頭,“是啊,她去天上了變成了一顆星星了。”
喬煙停頓了一下,“現在,天上有三顆星星在守護着糖糖了哦!”
糖糖滿足的笑了笑,“嘻嘻。”
喬煙照慣例清理了一下墓碑周圍的雜草,她還有些疑惑來着,三年沒來了,這裡的雜草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多那麼的瘋長。
當她正要起身的時候,有陰影照了下來,她本來以為是要去别的墓碑的人,就往前移動了一些,讓了個位置。
可良久都沒有回響,她疑惑的轉頭看了過去。
三年未見的老友,手捧着一束花,利落的站着,不蔓不枝。
喬煙驚訝的張着嘴巴,那一瞬間心頭湧上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苦澀的居多。
畢竟當年撕破臉皮的時候,喬煙曾經想過,這輩子都不會跟她再見了。
喬煙起身,語氣中始終帶着一些難過,“你來幹什麼?”
秋雅懷裡抱着一束花,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緩了好久才後知後覺的說道,“别來無恙。”
那一瞬間,喬煙忽然覺得一生中最不想經曆的事情就是老友用銘心刻骨問着你别來無恙。
她點頭,把激動的情緒藏得好好的,“嗯,别來無恙。”
你向我問好,我也像你問好。
秋雅愣愣的站在原地,跟她手中的花一起,突兀的站着。
“這三年你過得好嗎?”
秋雅率先開問了,比起别來無恙來說,這句話的殺傷力好像特别的大。
因為一問出來,三年裡所有不好的東西就全部都出來了。
但在秋雅的面前,喬煙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嗯,一切都挺好的。”
秋雅低頭,看着喬煙手邊牽着的糖糖,眼眶瞬間就濕潤了,“這是你的女兒嗎?長得跟你還有那麼一點像來着,真好看。”
喬煙低頭看了看手邊的糖糖,沒點頭也沒搖頭,在秋雅的眼裡算是默認了吧。
她因為喬煙的這份默認而變得傷感了起來,“喬煙,你不問問我最近三年過得好不好嗎?”
喬煙用雲淡風輕的笑掩飾着内心的悸動,“還用問嗎?夏太太怎麼可能會過得不好?”
她用夏太太這三個字點明了秋雅現在的地位,以及三年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也慢慢的浮現在了眼前。
秋雅懷裡的鮮花在不停的抖動着,“喬煙,我現在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每天都跟在煎熬一樣,度日如年。”
其實在老友面前說自己過得不好的人,比說自己過得好的人少太多了。
現代人都極其的要面子,哪怕是自己過得再怎麼的不好,也會跟多年不見的老友說自己日子過得美滿得很,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騙别人。
秋雅至少放下了那一層面子,卸下了自己的驕傲。
看着秋雅掉眼淚的那一刻,喬煙是多想上前擁抱住她,告訴她,如果用這種方式過得不開心的話,那就用下一種方式,開心的過。
人生在世,一輩子就那麼的短,誰也不知道明天跟意外哪一個先來臨。
一肚子安慰的話,全都堵在了嘴邊,喬煙有原則,不會輕易的原諒傷害她的人,三年前,秋雅做得那些事情都還曆曆在目。
所以她忍住了上前抱住她的沖動,隻是淡漠的站在原地,“我們現在的關系,好像不是可以互相向對方述說生活的關系吧?”
她淡然的看着秋雅,心裡頭猶如在滴皿一樣。
越往後活,就越會知道,生命中重要的人真的不多了。
失去一個,就減少了一個。
而她們在三年前的時候,就已經失去彼此了。
秋雅無奈的看着喬煙,點了點頭,将鮮花放在了墓碑的前面,“也是,你又有什麼時間來聽我這個背叛者過得不好的日子呢?打擾了喬煙。”
她匆匆的擦去眼角的淚,準備轉身離開。
喬煙抓住了她的手腕,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從容,“那個混賬對你不好嗎?”
這句話沒有問出來的時候,秋雅的情緒還在可以控制得住的範圍,可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秋雅的眼淚就跟決堤了一樣。
糖糖都在一旁緊張的問着,“媽媽媽媽,這個阿姨為什麼要哭哭啊?”
喬煙環顧了一下周圍,歎了一口氣,“别哭了,我們找個地方說吧。”
距離墓地最近的一個咖啡廳,找了小半個小時才找到。
秋雅穩當的将車停在了咖啡館的門前,喬煙先是下了車,然後娴熟的将孩子也抱下了車。
她看着秋雅越來越熟練的停車技術,就知道她這幾年大概過得不怎麼樣吧。
養尊處優的人,又怎麼會需要自己去停車呢。
咖啡廳裡的冷氣很足,喬煙向侍者要了一張毛毯,披在了糖糖的身上,小孩子很容易就感冒發燒,并且感冒發燒了之後也不好處理。
所以在對待糖糖的身體上,喬煙一直很小心。
“聽說,你這三年都在山上嗎?”
喬煙點頭,“你聽誰說的?”
秋雅回憶了一下,“好像是聽夏星光打電話的時候提到的。”
喬煙想,應該是顧錦川告知對方的吧。
她雖然不知道顧錦川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應該能确定,别人知道的都是他透露的。
侍者給糖糖上了一塊甜點,給兩個大人上了兩倍冰咖啡。
秋雅吸了一口咖啡,冰塊太多了,有點涼了牙齒。
喬煙不經意的說着,“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喝不得也吃不得太冰的東西。”
秋雅笑了笑,“這些年來,最懂我的人,原來還是你啊。”
喬煙往後靠了靠,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可當初推開我的也是你吧。”
秋雅點了點頭,“有些東西,我确實是做錯了,我也不想解釋什麼,但另外的一些東西,确實是有原因在的,我了解你,也知道你現在不想聽這些,我也從未曾奢求過你會跟我破鏡重圓,隻是今天剛好遇見了,我們就随便聊點什麼,假裝彼此還在彼此的身邊吧。”
人啊,孤單慣了,哪怕隻要有一天的擁簇時光都會覺得很開心。
秋雅最後的一句話,讓喬煙險些落淚了。
秋雅足夠的了解她,知道她這個人的原則就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傷害我的話,那麼你就不會傷害我。如果你是因為某件事情而傷害我的話,那隻能說明在我跟那件事情之間,那件事情更加的重要,
也是,秋雅不解釋的原因是,傷害的事情已經造成了,甚至都過去三年了。
可那一瞬間,喬煙真的沒志氣的希望秋雅能苦口婆心的去解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