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易佐的承諾,關雪變得平靜很多。她揉揉臉,隻覺得手腕特别不舒服。她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從黑客馬拉松下來,她就馬不停蹄地趕向了醫院。現在竊取資料無果,懊喪之際所幸有了易佐的幫助,關雪靠在沙發上,疲倦像潮水一樣席卷而來。她眨眨眼想撐起來洗個澡,可是身體卻越來越沉,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你竟然這樣就扔下我,說聲再見很難嗎?”易佐給阿迪王回過去電話就聽到轟炸機一般的抱怨,“你這個見色忘義的,關雪的話都是聖旨,枉費我對你一往情深!”
易佐汗顔:“關雪這邊是正事。”
“她的事全是正事。”阿迪王似是反應過來什麼,問道,“你剛剛說很急的事情不會是關雪她們出事了吧?”
“是啊,惹上楚天商貸了。”易佐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是幕後幫忙吧。”
樓上,易佐再三囑咐了阿迪王才挂了電話。關雪沒有把事情攤開來講,必定有自己的顧慮。易佐洗了把臉,見樓下沒有動靜,好奇下樓一看,卻見關雪就那樣蜷着身體在沙發上睡着了。她像肚裡的胎兒一樣抱着自己,睡得沒有安全感。易佐輕輕坐在她身邊,輕聲喚道:“雪兒,别這麼睡,感冒了……起來回房間裡睡呢。”
“不……累,困,睡。”關雪嘟囔着,腦袋蹭到易佐的腿,尋摸着像枕頭,幹脆整個兒都蹭上去枕着,嘴裡還哼哼唧唧不知道說些啥。
易佐啞然失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小心地托起關雪的小腦袋,又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肩膀正好接住她,伸手再托起關雪的身子,像抱着個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送到她房間裡蓋好被子。安置好關雪後,易佐又取了保溫杯,兌了溫水給她放在床頭,這才關上門出去了。
“我們家的兩位小朋友啊,最近都不太平呢。”關雪睡了,易佐卻困意全無。他坐到電腦前,屏幕突然彈出一個窗口,是黑客平台上的消息。
易佐點進去看,發現檔口正在播放當時他和易佑暴揍“Anonymous”安保人員的視頻,其中還貼出了兩張辨識度較高的照片。播放到一半,已經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視頻切換到直播,一個頭戴“V字仇殺隊”面具的人出現在了視頻中,用英語解釋道上面兩人在黑客馬拉松賽事中的惡行,并且以“黑客馬拉松”的名義對他們表示永久通緝。
“好吧,四個人現在都不太平了。”易佐好整以暇地看着視頻裡面的演講,聽起來确實挺權威,好似自己的行為多麼讓人義憤填膺。
“Anonymous的成員将會對兩人進行無限期的網絡攻擊,直到……”
視頻内的人還在說着話,底下的字幕卻變成了:“拉倒吧,我大學英語四級都挂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易佐噴笑,不用說也知道是弟弟易佑的傑作,直播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氣氛顯得有些尴尬,安排好的稿子念得也有些吞吞吐吐。易佑似乎還覺得不夠,不一會兒字幕下面又顯示:“英語文化博大精深,然而我隻學會了兩個字母。”
說完,屏幕上突然出現了“SB”兩個字母,而且無論直播的人是什麼狀态,“SB”兩個字總能檢測到他的頭像并且在臉部範圍内轉着圈圈,畫面頓時喜感全足,視頻中的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面具之後的臉有多僵硬。
“不過,為什麼沒有關雪和那天那個男的呢?”易佐摸摸下巴,很快就把關注點放在了兩個未出場人物上,當時帶關雪離開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回想一番,無奈那時的場面很緊張,易佐并沒有看清邢傑的臉。
他調出了Anonymous的酒店監控,卻發現那一段有關雪和那名男子的錄像已經被抹去,隻剩下他帶着關雪駕車離去的畫面。易佐繼續切入到Anonymous門前的幾個監控上,鎖定到邢傑的車牌号,易佐一愣,竟然是:蘇******。
“是他!”易佐駭然,“一個楚天商貸還不夠嗎?怎麼又會惹上這樣的人!”
Anonymous的通緝視頻還在繼續,易佐想起今天入侵楚天的事情,開始動作到當前的直播視頻上,他在畫面上貼出一段楚天防火牆的代碼,标注道:小菜鳥們,楚天商貸完全無漏洞防火牆,有種來戰。
本身易佑的惡作劇已經讓黑客平台沸騰,這下更好,罵聲一片,戰書也一片,還有一部分表示崇拜的小帖子。易佐覺得還不夠,直到不少人開始挑釁這段代碼的時候,易佐才将他今天截獲的所有代碼都貼了出來,說道:“送你們的提示。”
“哥,你這是搞什麼?”易佑的對話框私開過來,“那個不是楚天防火牆的源代碼嗎?”
“試着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不然隔三差五來騷擾我們。”易佐沒有解釋太多。這樣做正好把黑客們的矛頭全部投向楚天商貸,也能幫他們分散楚天内部的力量,争取給關雪拿到所需資料的時間。
如易佐所料,新一輪的代碼貼上去,黑客平台徹底炸開了鍋。面對技術級别的挑戰,最開始的罵聲收斂了不少,畢竟這種精華代碼不是誰都寫得出來,當然更多的,還是對代碼的解析和攻破。很多人都要求給出所有的代碼,易佐自是無動于衷,可謂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一直等到第二天,黑客平台大軍有人決議攻擊楚天商貸的防火牆以儆效尤之時,他才真正着手規劃第二天的行動。
網絡是極其自由的世界,全然靠技術說話,黑客則是這裡來去無蹤的高人,他們喜歡挑戰極限,尤其是一個火力全開的防火牆。易佐雖然在楚天實習不久,但好歹有着一個“監盤”的工作,也就是查看服務器的壓力,并定時回饋數據等等。
幸運的是,在這樣一個重要的部門裡,所有人都認為他和易佑是兩隻編程小白,看不懂太多的深層代碼,所以對于一些比較私密的數據也沒有做太多的防護。隻要易佐稍微在部門内部掃一眼操作一下,就能夠随時捕獲到防火牆的動态信息。
“今天是防火牆最薄弱的時候,你直接從内網切進業務部注入嫁接病毒,到時候我盡可能給你開放權限,但是時間隻有兩分鐘。”易佐臨走前囑咐關雪,“另外,業務部的網路是獨立的,你要想辦法到他們的部門内去。”
關雪點頭,看了看時間,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好,到時候聯系。”
“對了,這個戴着。”易佐拿出兩枚精緻的銀色戒指,這是阿迪王連夜給他送過來的追蹤設備,“一個是你的,一個是小莫的,裡面是追蹤器和求救信号發射器。我讓人做了四個,你們的已經弄好了,先戴上。活口處是一個鎖扣,一旦兩邊連接起來,就會自動發射求救信号。”
關雪“哇”了一聲,這樣的設備無異于雪中送炭。關雪戴上自己的那枚戒指,雖是可調節的,但自己的這枚出乎意料地合适,她不由得感歎說:“這個真是方便!”
“一定要确保萬無一失!”易佐拍拍關雪的小腦袋,“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告别易佐,關雪的注意力才放到他剛才提到的關鍵:一定要到部門内部。關雪有點犯難,業務部雖說與他們在同一大樓,但是她們的作息時間和他們幾乎錯開,而且到樓上需要按指紋刷卡,一對一的嚴格标準,可以說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有什麼人,能夠有正當理由去業務部呢?
關雪在上班的路上細細想着,春招的季節,軟件園的宣傳欄都貼滿了招賢榜,關雪快速地掃過,蓦地一愣,招賢榜!對啊,招賢榜,人資部門――曉娜!
隻有人資部能夠以正當理由去到每一個部門!
軟件園的馬路對面是一家大型商場,關雪找了一家Dior的專賣店,挑了一瓶真我裝好,這是人資部曉娜姐曾經在朋友圈曬過的心願單之一,可惜當時秒删,但關雪還是留意到了這位長年不得志的HR。
關雪又買了一些簡單的甜點,都是照着曉娜姐的朋友圈買的,應當是她的口味。一般HR上班的時間比較早,尤其是這段時間投遞簡曆的大學生太多,她們需要時間篩選,通知面試等等,往往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不規律。今天也一樣,關雪沒有去前端開發組,而是直接坐到休息室裡等着曉娜。
果然,在篩選完一波簡曆後,曉娜拿了自己涼透的早點到了休息室,遠遠地就看見關雪也在裡面。這個讓曉娜印象頗深的女孩,就坐在窗戶旁邊,面前整齊地擺着泡芙,甜甜圈,黑森林一類的甜點。那些都是曉娜愛吃的。曉娜看了一眼手上的包子,瞬間覺得索然無味,可是她一個前輩,又不好意思開口。
“曉娜姐,”曉娜正糾結着,關雪先開口叫她,“還沒吃早飯嗎?過來一起坐呗。”
曉娜應了一聲在關雪對面坐下了,甜品散發出的奶油香讓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那一袋包子放在這些甜點面前,簡直落下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我今天在下面買了好多。”關雪把黑森林推到曉娜面前,“之前看你老是發朋友圈,想着你也愛吃呢,本來想給你送上去的,誰知道你就下來啦。”
“是嗎?那真是謝謝啦!我還沒來得及吃飯呢!”餓得饑腸辘辘的曉娜不疑有他,暗暗竊喜關雪的主動邀請,于是也不客氣了,拿了叉子就吃了一口。冰涼的奶油混着巧克力在嘴裡融化,曉娜心情大悅,一時間停不下口。
看曉娜吃的歡快,關雪順勢把剩下的甜點都推給了她,同時也拿出那瓶真我,說:“曉娜姐,我今天逛商場,發現有瓶香水很适合你。”
“這……”曉娜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看着包裝精緻的香水,仿佛都能夠聞到真我魂牽夢萦的味道。對于一個月薪才三千的HR來說,一瓶真我無異于奢侈品,每個月的工資填滿房租水電生活費,餘下的都不夠銀行扣管理費。
關雪連忙說:“曉娜姐,别誤會。我今天來是辦理離職手續的,這個算是我離别前送你的禮物吧,可能以後都很少過來了,當時也幸虧有你幫我交了簡曆。”
聞言,曉娜徹底迷惑了,她關切地問道:“這才幾天啊,怎麼工作上不順心嗎?”
“還好,”關雪笑笑,“就是不太适合我。邢傑要求太高了,我覺得壓力有點大。”
曉娜點頭,邢傑的嚴厲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沒想到對美女他也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看着關雪頹喪的表情,曉娜的視線卻再次挪到真我的盒子上,這個比那些甜點吸引人多了。拿人手短,作為一個HR,她迅速地在腦海裡面篩選了一遍公司的職位。于是,她試探性地問道:“關雪,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呢?”
“沒有打算。”關雪頹然地看向窗外,香水還放在關雪的面前。曉娜的眼神在關雪和香水之間遊離着。見曉娜的問題已經表示出她自己動搖的内心,關雪繼續說道:“再找找實習的地方吧。”
“這樣吧,關雪。”曉娜又吃了一口甜點,“我們公司的業務部是常年招人的,沒有太多硬性要求,你進來的話,問題不是很大。”
關雪欣喜地看向曉娜,說道:“真的嘛?姐,可是我今天就離職了,會不會影響不好啊?”
“沒事,我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曉娜笃定地說,“待會兒我帶你去業務部找一下負責人,轉崗很容易的,沒人會拒絕你的姿色。”
“可以現在就去嗎?我怕待會兒碰到邢傑,有點尴尬诶……”關雪拿着真我晃了晃,在曉娜的矚目下慢慢推向對方,“麻煩曉娜姐啦!”
在關雪收回手的瞬間,曉娜立刻把香水拿到自己的面前。看着關雪尚且擔心的眼神,曉娜再次拍拍兇脯,說道:“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