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無可救藥
我疾忙閃過。
汪雪沒有成功靠近我,但詭異的是,她卻順手扼住了杜鴿的喉嚨,将尖刀架在了杜鴿的脖子上。
我吓了一跳。我沒想到汪雪會這樣做。
我以為汪雪是吓唬我,目的是通過對杜鴿的挾制來控制我。“汪雪,你……你幹什麼?”杜鴿完全吓壞了。
“我幹什麼?你臨陣脫逃,站在了宋窈一邊,這對我來說是巨大的侮辱!我不要你這個叛徒!我要把你給殺了!”
汪雪的臉上氤氲着濃濃的殺氣。這女人……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我有一種預感,她真的會在我的面前殺掉杜鴿。我不會讓她得逞的,決不。
“汪雪,你放下!你以為你殺得了杜鴿嗎?告訴你,我這兒都安裝了攝像頭,你的一舉一動,都錄下來了!”
汪雪一怔,可随即她就狂笑:“那又怎樣?那又怎樣啊?反正,我活膩了,殺掉你們,我汪雪也算值了!”她更是揮舞着尖刀,提醒我不要靠近,一旦靠近,她現在就殺了杜鴿。
怎麼辦?有刹那間,我不想管,就讓她們自殺殘殺好了。可杜鴿向我求救,她可憐巴巴地看着我,就好像街邊被人遺棄的流浪狗。
“汪雪!”有人大喝一聲。
我一驚。随即就一喜。是駱維森!真沒想到,駱維森這個時候會回來!
我就循着聲音看向駱維森。他已将車子停在了一邊,大步走向汪雪。汪雪見是駱維森,更是獰笑:“哈哈哈……好啊……杜鴿,我更要殺你了!讓你最愛的人親眼看到你怎樣死的,你說這是不是一種幸福呢?”
杜鴿也看見了駱維森,淚眼汪汪的,又愧又驚恐,她想張口叫,但卻被汪雪緊緊地捂住了嘴巴。“别叫。别求救。死之前,你最好給我有骨氣一點!”
刹那間,我真看到汪雪手上的那明晃晃的尖刀真的要刺入杜鴿的喉嚨了。
說時遲,那時快,駱維森已經搶先一步,飛起一腳,踢中汪雪的臀部,汪雪沒有任何意外地,“咚”地一聲倒地。她手裡的尖刀也飛到了數米之外。杜鴿也因為慣性,摔倒在地。
杜鴿得救了。
她趔趄地爬了起來,想朝駱維森走近,但又不敢。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畏懼。
駱維森隻是上前抱住了我,輕聲問我有沒有事,要不要緊?我搖搖頭,說沒事。“這個惡毒的女人妄想燒死你,太可惡。我現在就報警。”
“不用。”我制住了他。
駱維森就疑惑地看着我。
我先看向杜鴿:“好了,你走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駱維森沒有說話。
杜鴿站在那兒,盯着我和駱維森,看了很久很久。她似乎渴望駱維森說點兒什麼。但是駱維森仍舊沒有。
杜鴿就讪讪地。
我就深深歎了口氣:“駱維森,你對她說點兒什麼吧,要不她還是心懷執念。”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隻好對着杜鴿擺了擺手:“記住,以後不要再幹壞事。”
杜鴿的眼睛似有淚光。我突然覺得她也不那麼讨厭了。她隻是将感情用錯了地方,付錯了情感,在邪路上越陷越深,所幸,她到底還是醒悟了。
我不苛責她,畢竟她那麼年輕。
杜鴿走了。她走得很輕松。我想,這個女孩子,在以後的人生旅途中,大概是能少走不少彎路了。
汪雪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想反撲。
但她也知道,自己這是自不量力,沒用的。
我要放過汪雪,駱維森表示不理解。他甚至還擁我在懷,調侃了一句:“宋窈,你是不是睚眦必報的嗎?汪雪幹了那麼多壞事,她最該的地方,就該是監獄!”
駱維森說汪雪該住蹲監獄一輩子!沒什麼可同情的!
是的!但現在的我在安定之後,已經将喜怒哀樂上升到了一個高度,我是用悲憫的目光看待這個世界的。我一直在經曆,也一直在成長。
“冤冤相報何時了?雖然我沒半分虧欠她的。但是,還是放了她吧。”
我的話,汪雪并不相信。她怔了怔,就憎惡地看着我:“宋窈,你少假好心!說,你是不是又想耍什麼手段計謀?告訴你,我不怕!”
“我不管你說什麼,今天,我都決定放了你。”
我拉着駱維森的手,建議他聽我的,一切都聽我的。“放了她,她不會找我麻煩的。”
“真的?”駱維森思索片刻,卻又對我微笑。
“是的。”我再次點頭,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這是心魔,誰也闖不如的心魔,就讓汪雪自己慢慢解悟吧。她的痛苦,都來自于她自己。那麼,能讓她快樂的人,也是她自己。至于怎麼做,就看她自己了。
“好,我信你。”駱維森瞥了一眼汪雪,握着我的手,我們一起進入桃林。
已經是初秋了,但桃林裡依舊彌漫着沉醉的芳香。或許是丁香,或許是野菊,或許是其他什麼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兒。我的心即刻變得愉悅。我知道汪雪還沒走,此刻她還在桃林外。
但這無損我的恬靜快樂。我告訴駱維森,說我要拿丁香花制茶葉。駱維森贊同我的舉動。
“好。”
不一會兒,天就落起雨來了。
小雨,淅淅瀝瀝的,秋天的雨一點兒也不惱人。溫潤,清涼,沁人心脾。
汪雪到底走了。她不是傻子,不會一直淋雨下去。不過,她也沒有再闖進來,雖然有電子防盜門擋着,就算她想闖入也沒穿牆鑿壁的本事。
汪雪的事兒,我以後再說。
反正,她以後沒再找我。倒是我因緣際會,偶見了她幾次面。
我能見到汪雪,是因為我去寺院還願,我的肚子大了,也想祈祈福,保平安。汪雪恰好在寺院裡出了家,當了尼姑。這是我沒料到的。當我看着她,低着頭,低眉順眼面無表情地跟着一個上了年紀的尼姑木讷地敲着木魚時,我以為自己看錯了。穿着青灰色的尼姑袍,就着一明一滅的香煙,從喉嚨裡發出機械般的梵音時,我突然覺出了她的釋然。
或許,這才是汪雪的最好歸宿吧。她執念太深,也隻有佛家的寬宏慈悲能消散她心裡的怨忿和污龊。在離開寺院的時候,下意識地,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汪雪已經站了起身,依舊手敲木魚,跟着老尼,從一側小門出去了。門外,是一簇茂盛的松樹。汪雪的身影,一閃即滅。
回到桃林,我将遇見汪雪,汪雪出家的事告訴了駱維森。
駱維森沒有多大反應。他隻是反問我:“你說,顧元昊出獄了,也會和汪雪一樣,找我們的麻煩嗎?”
“我不知道。”這就是我心裡深藏的隐憂。顧元昊比汪雪更難對付。顧元還還有四年,也就面臨釋放了。到時,他會使什麼幺蛾子,還真的不好說。
不過,我已然什麼都不懼了。有駱維森在,我宋窈永遠不孤獨。
汪雪的事兒我先放在一邊,暫且不提。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機遇。用佛法的理論來說,汪雪前世或許就和寺廟有緣,出家當尼姑的命。
現在我關心的,是我腹中的孩子什麼時候出生,就快到預産期了。這期間,駱維森固然視我為寶貝,什麼事都親力親為。我媽也是超級緊張。她依舊單着。有一次,閑聊的時候,我勸她這輩子就這樣吧,一個人過,簡單,也消停,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看别人的臉色。
我媽就怼我(現在她有事沒事的就喜歡怼我):“你怎麼不一個人過?呵呵……你和駱維森很快就要過三人世界了,故意來酸你老媽的是吧?”
“不是啊。咱倆性格不同,我适合婚姻,你還是一個呆着自在。”她怼我,我也怼她。我們以互怼為樂。
我怼她,她也不生氣。“你是不知道,我不急,是我享受一個人尋找過程,太有意思了。這讓我永遠保持一個年輕的心态,讓我每天都重視化妝,重視看書。”
我就繼續調侃:“你不畫畫了?”
“畫啊。我現在畫的老有水平了。”
“那好啊。”
“窈窈,你要高興,媽給你換上一身古代的衣裳,你當我的模特,我畫一張古代仕女圖。你看你,肚子挺的高高的,皮膚養的白白的,将頭發梳起的話,你就是唐朝宮廷畫裡的美人兒啊。”
我媽還懂宮廷畫!
我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你見過這麼大肚子的美人嗎?”
“那有什麼?”
“還是别畫了,我不想您老勞神。”
我媽就說,畫畫是愛好,不想停下了。有空的話,她要畫兩幅肖像,一副是外公的,一副是我外婆的。
關心我的,除了駱維森和我媽,還有駱康。
這老爺子真是越活越成精了。前幾年,他的眼睛和耳朵的确有退化的迹象,可最近,他卻又像吃了仙丹一樣,整個人越發矍铄,越發地仙風道骨了。
不過,有錢人隻要注重保養,心态好,定期檢查的話,的确能長壽。這對窮人來說,對忙于生計的人來說,真不公平。
想想,香港的李嘉誠、何鴻燊等富豪,哪個不是活到九十多了依舊建在?老爺子也常叫人做了好吃的東西,命令順伯叫人帶了送我。駱康是個心思細膩的人。駱家的男人似乎都繼承了這一優點。就連姜豹也不例外。但現在我不想提姜豹。雖然許顔也懷上了孩子,但她老爺子一點兒不優待她,相反,以養胎的名義,叫姜豹帶着許顔去另外一個城市。我明白老爺子的意思,他是煩了,不想這兩人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好讓我清清靜靜地将孩子生下來。
老爺子的苦心,我是懂的。
老爺子叫人送來的東西,大都是食物,噴香的食物。我很滿意,也很高興。既是老爺子送來的,我一概都收下,一概都吃下。我不罵吃成一個大胖子,老爺子的好意,我必須回饋。我這人,就是不喜歡欠人人情。
老爺子送我的食物中,我最愛的,就是炖豬蹄。炖豬蹄我是百吃不厭。揚州大廚的手藝名不虛傳。每當我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地吃着豬蹄,駱維森就打趣我:“宋窈,你再吃下去,你整個人都快變成豬蹄了。”
“那又怎樣?”我滿不在乎。
“我記得你說過,你吃素的。你看看你……”
我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說的話,你怎麼都記着?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人都是會變的嘛!”
他就過來捏捏我的臉蛋,我就嚷痛。
“吃吧,越胖我越喜歡。我們是前世的緣分,無可救藥。”他硬是抱着我,企鵝一樣地将我笨拙地抱在他的大腿上。